蒋含章很仔细地观察了皮元良的脸蛋，然后很认真地道：“你嘴角长青春痘了。”

皮元良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嘴角，确实摸到了颗痘痘，嘟囔道：“以前听医师说过分化期间体内信香变化剧烈是会起痘的，不过什么青春痘……”随即意识到被蒋含章带走跑偏了，立刻特意板正了神色道，“我是广陵堡少主！皮家唯一的继承人！你拿我当下人使唤得这么心安理得啊！”

蒋含章笑了一下道：“做了一个梦，上冲九天，下探深海，周游寰宇……好精彩的一个大梦。”

“梦做得越精彩通常就等于睡得越不好，五楼的房间收拾好了，被褥是现成的，困的话去补个觉。”话说到此扫了一眼蒋含章光溜溜的双脚，又补了一句，“要胡闹也要等成亲以后。”

皮元良拽着蒋含章进千峰观的时候，万鹤子正在刷牙，靠在门框上含着着一口青盐芽粉嘟嘟囔囔的问道。

“蒋含章！你使唤我使唤得挺顺的啊！你看看我是谁！？”皮元良指着自己的脸怒道。

蒋含章白了他一眼道：“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想得到挺多，放心，我对吃嫩草没兴趣。”

“谁是小屁孩啊！谁毛都……我分化成人了啊！”皮元良气得都快蹦起来了。

蒋含章笑了笑，指了指身上的衣服道：“我身上这件是你的，你要不给我去找件衣服了，我可把这件脱了还你啦。”说着作势就要脱衣。

随着皮元良脚下用劲儿，年久的木楼梯板子在“报警”了。

蒋含章上手拍了拍他道：“好好好，你成人了……轻点儿闹腾，家里的地面都是青石的，这里是木的，扛得住你一个入道的武修使劲儿吗？……到这儿行了，这不到五楼了嘛，你下去吧，帮找件衣服送过来。”

把皮元良气得赶紧捂着眼睛转身往楼下跑，一边跑还一边道：“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儿分化成坤泽的自觉啊！哪有坤儿动不动就脱衣的！”

这么一闹，皮元良把他心心念念要问的问题——蒋含章跳崖为什么还要脱衣这事儿给忘到脑后了。

眼见皮元良下楼跑得极快，蒋含章扯着脖子道：“别忘了给我找件衣服啊！”

“咯吱！”

蒋含章一下子就醒了。

一睁眼，入目的也是一张小小的人脸。

下的蒋含章拼命往后挪，直到缩至床沿才看清来人正是那个爱问为什么的千峰观最小的师弟周齐物。

“元良哥哥让我来看看你，说你醒了就直接下楼，你睡过了饭点儿，厨下给留了吃的。”拖着下巴忽闪着眼睛的周齐物把话传完，忽地问了一句道，“含章哥哥，为什么你的眼睛是蓝色的？”

蒋含章一惊，忍不住伸手去摸自己的眼睛。

眼睛的颜色用手去摸如何能判定，翻了这一会儿傻的蒋含章马上想到应该找镜子，下意识地伸手套自己的芥子袋，掏空了。

苦笑了下，蒋含章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芥子袋都在那个黑洞门里被撕得粉碎了，里面的镜子自然也跟着都成渣渣了。

翻身走至床前的桌子上，执起桌上的茶壶到了杯水，只见水面照映着他的一对眸子正正在闪烁着荧蓝色的光芒。

呆坐桌前良久，蒋含章脑中回忆起苏青和他闲聊时说的话：“听老人说，以前天海不叫天海，叫魔海，武修之中一直有传说，魔域就在天海的海底，这天地间的魔气，都是自海而来。”

魔海？魔域？

呵。

“我这样子还能算是人类吗？要真按苏姨说的，我该是‘魔化’了吧，甚至都算得上魔域之主了。”蒋含章喃喃自语道。

他眼看着身前一个不过巴掌大小、像个CD娃娃一样的小人，很是惊奇地道：“您哪位？”

小人蹦蹦跳跳地走到他身前，用小小的手在他眼前画了三个字——尹不孤。

直到半分背影都看不见了，蒋含章失笑摇头，心中叹道，元良啊，到底还是个孩子啊。

这一天一夜折腾得身心俱惫，爬到五楼直接摔在床上的被褥里，倒头便睡过去了。

“怎米样……昨晚……在小梅母里睡得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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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含章知道他应该是在做梦。

可是一切实在太过真实了。

这话说得皮元良和蒋含章同时打了个哆嗦，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

引着蒋含章一路上五楼，木制的楼梯很是狭窄，踩踏上去咯吱咯吱作响，皮元良的声音和着这有节奏的刺耳声色传来，带着一股子气哼哼地味道：“蒋含章，我可要和你说清楚啊，我对你没那种意思，好歹你是我家养大的，是我的表哥，我就是拿你当个亲人看待，你别听师伯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