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宾哼了一声，这很达米安，对待大哥急促的口气依旧没有任何动摇。

“我现在知道蠢货的脑子叫什么了，就叫格雷森。难道只允许你做债主？她现在在给我打工。”

尽管艾达站在门口，她也依旧能感受到那股无形的威压悬在头顶，透过夜翼与门框之间的缝隙，视线穿过手臂，模糊看见穿着多色制服的已经站在她的床垫上。

……为什么要站在她的床垫上。

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这个比喻可能不太恰当，但原谅她，她实在想不出什么来形容现在的情况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是迪克问的第二个问题。

“你还是个孩子！！”迪克近乎吼出声。

艾达猛地一个激灵，表情充满茫然，什么叫‘她现在再给我打工’！？

也谢天谢地他还保留了点专业性，这让艾达赶紧挤进厅室，在别人发现之前一把甩上门扉。

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像是看到了一场家庭伦理剧，非常网飞，噢不对，应该是权利的游戏，上一秒看到龙妈和琼恩黏黏腻腻，画面一转，投射在了疯王——也就是龙母的亲父，琼恩的祖父……

这都没有经过她的同意。

于是艾达挤进卧室，竖起一根手指对男孩一本正经道：“纠正一下你，我并没有在给你打工，而且你不要在说一些令人误解的话，别再曲解我们的关系——你跟我之前没有什么好说的。”

老天。迪克想。要命，老天。

不愧是蝙蝠侠带出来的夜翼，纵使临近崩溃边缘，他依然压着声线说话，让声量不至于盖过其他声音达到整栋楼都知道的地步。

迪克看向达米安，家里最小的孩子：“你为什么在这？我看到楼下有蝙蝠车，我以为你至少会先去找我，跟我解释一下你的情况……你来海文多久了？”

艾达虚抓了一下手指，指腹嵌入裙子褶皱中，目光锁在达米安脸上，在迪克看不见的角度下小幅度摇摇头。

她的意思成功传达给了小罗宾，性格恶劣的达米安意外的讲究诚信：“刚来。”

“可是小芭说你已经消失俩天了。”

艾达：“………………”

达米安：“……………………”

曾是神域的芭芭拉·戈登，无所不能的蝙蝠女孩，严重影响了他们的计划，现在什么辩词都成了苍白无力的废话。

她垂下脑袋，仿佛做错了事，迪克真的是他见过这群人中最好脾气的了，可能内心怒火冲天，也极力维持尽可能平和的口气。

“而你待在这里两天了，我就在隔壁，但我不知道，对吗？”

………………

好的。艾达绝望想。她现在想蹲在地上抱头逃避了。

她敢保证，哪怕让她去面对小丑，或者是杰森的阴阳怪去，哪怕是蝙蝠侠的暴揍，艾达从未想过会预见迪克用着平常的口气，说出这么刺耳的话。

哪怕用词也十分平常，但每一个字眼都像是藏着刀锋，或是被破开的冰面，簌簌散发着逼人的寒气。

“……是又怎样？”

看来达米安是打算把理直气壮一贯至底了。

迪克斜了一眼艾达，又问：“而你也没有告诉我，这实在是太痛心了，难道你还有什么秘密是不能和我说的吗？”

“格雷森，你能别像个老母亲一样吗？这会让我觉得很恶心，尤其是你曾经暂时管理过蝙蝠侠的披风。”

“你闭嘴，达米安。”迪克说，“我没问你话，你别着急这么快送上门，听着，我不是在开玩笑，我是很严肃的在关心你们，知道现在情况多严峻么？丧钟随时都会在你身边，指不定什么时候给你背后捅上一刀。”

……没错，丧钟。

“而你认为这很轻松？你不是没和丧钟遇上过，达米安。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的。”

“那又怎么样，我照样可以让他得到惨痛教训。”

“达米安……”

……这场谈话谈不下去了。

艾达叹了口气，决定插手管理下兄弟俩的感情，再这样下去，就算是巴恩斯醒了，可能也没有一个令双方都满意的结果。

“丧钟只是冲我来的，和达米安又没关系……”她弱声道，“你不用去夜巡吗？”

俩句话，把立场标明地一清二楚，一方面是抚慰了达米安，另一方面则是直截了当的送客令。ぷ99.

迪克像是第一次听见不容置喙的逐客令，反应了一会，稍稍皱眉，旋即松动了表情：“……明天见。”

说完，他走出卧室，没有任何迟疑。

阳台发生抓钩枪破空的动静，艾达才深深叹了口气。达米安沉默不语，她不咸不淡安慰了几句：“兴许明天你们俩关系又恢复正常了。”

达米安没有搭理话茬的意思，艾达也不在乎，继而走向衣柜，随口问：“你为什么在我的床上？”

如果他要是早一点跑走的话，说不定事情还有所转机，见不到人，没准迪克也不会这么生气，顶多就是再盘问几句。

打开柜门，艾达顿时僵在原位。

达米安一副无所谓的口气：“格雷森至少还没有蠢到不会检查一遍，我承诺过，就不会反悔。”

迪克发现异样的原因是因为房间发出巨响，而源头正是她面前的衣柜，衣柜的侧面被整个撞碎，巴恩斯闭着眼半死不活地靠在漏穿的墙壁，木头残骸黏在他的额头。

作俑者象征性说了几句：“……他刚才醒过来就跟我打起来了，所以我又让他暂时‘关机’了。”

艾达绷着脸，看着坏掉的衣柜，好在房间绝大多数家具都被损坏，深深透露出拮据与破烂的既视感，要不然疑点重重的衣柜一定会吸引夜翼的注意力。

她动手捞起巴恩斯，搬离衣柜，放在床垫的工作比前几次都还要轻柔。

…………幸好复仇者那边还没有答复，不然她还真不知道把这样的巴恩斯交给美国队长，她得需要多长时间绞尽脑汁来思考解释词。

她让星期五扫描了一下巴恩斯的状态，头也不抬：“好吧，我欠你个人情，不是想让我给你打工吗，只要工资合理，少爷，做什么都行。”

不知不觉中，她总是会在呛他的时候称呼他为‘少爷’。达米安意识到这点，不闻不问。

‘尊称’他的人多了去了，这个称呼还缓和很多。

“嗤，我不需要吃白饭的废物帮我做事，更别说还是一个什么也不会的菜鸟。”

艾达捧着从门后拿出来的臂铠，戳了戳屏幕，生成出一把刀，递给罗宾：“那给你一把刀，我们就扯平了——”

她思索了半秒：“再给你介绍一个朋友。”

达米安测过下颌，取过刀具，挪开视线：“我不需要多余的朋友，尤其是什么也不会的。”

“……”她实在不知道和这样油盐不进的熊孩子应该用什么来沟通了，“你应该多交一点的朋友的，这样你就不会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到和你父亲吵架这件事上。”

今天的工作的基本完成了，接下来也没什么事做，她从衣柜捞了件没被损坏的外衣套上，准备去浪子酒吧领奖金。

“……我没有和他吵架。”

“那你在布鲁德海文干什么？我以前也总和我父亲吵架，你比我好点，你还可以换个地方透透空气，我当时只能在房间里憋着。”

达米安声音平静下来，和之前那个跟迪克吵得不可开交的男孩判若俩人。

“我对别人的私人生活不感兴趣，尤其是你的——还有，你要去哪？”

想不到他居然会这么记仇，用之前本人说过的话来堵她，艾达整理了凌乱的额发，轻飘飘道：“去领我的奖金，你每份，少爷是不会缺钱的不是么。”

“是我就不会在丧钟还在追杀的情况下穿得像个花蝴蝶一样，这样只会让你大敌当前时毫无防备。”

艾达咂咂嘴，“它就在楼下不远处，你都不会跟着我，丧钟怎么又会来。”

不过他说的有一定道理，艾达也觉得自己想得太简单了。她摘了制服上的臂铠套在手上，虽然没有带其他武器，不过有臂铠就等于她带了一箱子军火库，用一晚上都绰绰有余。

她前脚刚出公寓，后脚就跟着一个小尾巴，艾达斜倪了一眼，逗他玩：“不是说不跟着吗？”

达米安避重就轻：“你有前科，你会卷走我朋友的款逃走的几率至少占了75%。”

她不戳穿男孩的遮羞布，毕竟是小少爷，他们这一路，没什么话说，不过穿着怪异的罗宾算是吸引了一路回头率，令艾达忍不住提议：

“……你能像昨天那样，走房顶啊？”

她得到了男孩的瞪眼，艾达撇撇嘴：“当我没说，你想走哪儿就走哪儿。”就算你走钢丝，她也管不着。

推开酒吧的门，刹那被鼎沸人声给灌了一脑子。

碧翠丝等候已久，见到为她夺得冠军的打手，浓烈的欢快活络于神色。

“冠军！来这儿，你的奖金在等着你。”

在布鲁德海文，最好还是不要提及钱以类的字眼，因为你不知道背地里会有多少人盯着你，又成了谁眼中的小肥羊——不过黑拳冠军，就不用考虑这些问题了。

任谁敢抢劫，要担心的只有他会不会因此丢了小命。

艾达凑到吧台，见过几次，达米安也算是熟面了，也不再被拦在门外。

艾达刚坐上椅子，面前就被摆了一个棒球袋，“嘭”地一声，预示着分量的深浅。

“全都是你的，一百万，另外一半我已经提前给暴行了——我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钱，多亏了你们，我现在的生意简直是爆满，要是不扩张店面的话，可能就要忍受不少客人的怨言了。”

她一边说，一面调了杯酒摆在艾达面前：“下周的冠军我还会买你赢的。”

达米安被放了一杯浓缩橙汁调成的果汁，区别对待引起了男孩的些微意见。

艾达举起杯子递近唇边，浅抿了一口，自从哥谭过后，她就没有一次喝醉过了，就算是喝多了，也只是当时晕一会。手边的袋子是她的努力成果，光看一眼，她便神清气爽起来。

有钱的滋味就是这么痛快，能解决大多数烦恼。

她心里盘算着还上了迪克钱过后，应该怎么分配这一笔钱，就听见碧翠丝说：“但你可要小心一点，我听说上头那位发了很大的火，捏死了个人……”

达米安冷淡的声音在这时响起：“他迟早要再进一次监狱，就像是五年前那样。”

艾达心下稍有好奇：“五年前？那他出来后还可以继续当老大？”

她的手臂被碧翠丝捏住，黑人女性脑袋隐秘地左右摆动，幅度很小，像是怕被人发现，声音压得颇低：“最好不要在这里说这些，小声一点，他的眼线无处不在。”

艾达象征性地扬了扬唇角，象征性地展露歉意。

“抱歉，我不知道这个。”

碧翠丝的眉毛向上提了一下，对甫一发生的事情不以为然，也接受了这个道歉：“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千万要小心，如果你输掉了比赛……最好还是快一点跑。”

她没有推荐自己退赛，艾达理解。她干了这么大的事情，碧翠丝作为推荐人，一定会受到迁怒。

“好的，感谢你的提议，你还有什么别的工作可以推荐的吗？和黑赛时间不冲突的。”艾达问。

碧翠丝没想到冠军会提出这样的问题，下意识接了话：“你到底欠了多少钱……该不会借了高利贷吧？”

艾达忖度片刻。她除了迪克是欠账意外，又欠了不少人情，而挣钱更多的目的是给雅各布铺路，以防她离开后，男孩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处境。

“算是吧。”她回答，“利息太高了，我得抓紧时间补上，不然没时间了。”

碧翠丝的神情蕴着惋惜，凝固了一秒复杂，旋即莞尔：“嗯……那你要不要试着做一下万能帮手？”

“万能帮手？”她疑惑地重复着对方的话。

“嗯……就是说，什么都是做，类似于打杂的。因为你要的钱实在是太多了，而且时间也不固定，干脆做个万能帮手吧，我帮你谈任务，抽成拿少一点的，其他的加上报酬全都给你。”

“你干脆不如说是雇佣兵。”罗宾的手架在吧台上，“她不接。”

碧翠丝露出尴尬的神色，艾达抢在前者结束这个话题前，打破这尴尬的气氛：“接，为什么不接，别听他的，只要有钱，我什么都做。”

达米安的冷哼声在耳边响起，提醒了她，艾达咳了一声，矜持了几秒，又补充道：“除了杀人放火以外。”

她还不想被蝙蝠侠再追个十几公里或是来一次蝙蝠们的围殴。

惋惜的神色消弭在碧翠丝的脸上，打着笑：“那好，等我下班了我就去线上发布，你有哪一天是不能接任务的吗？”

艾达没有犹豫：“只有晚上的时候不行。”因为有大概率会和迪克一起去夜巡。

虽然她对这个完全不感冒，不过小绵羊一向拒绝不了翼翼，哪怕他只是随口一提的玩笑话。

“那就谈好了，我的摇钱树，早些回去吧，该拿着你的奖金去想想好好怎么度过有钱人的第一晚了。”

艾达被小碧的口吻逗笑了，她举杯喝完剩余的酒精，挥手告别：“拜拜小碧，下次见。”

“你也是，再见，军械库和交通灯。”

艾达的笑容卡了一瞬，加快了步伐，带动罗宾也提高了速度，避免恶魔崽子当场发作，去教训一顿给她开工资的老板。

“……你不应该答应的。”出了店门，艾达就听见罗宾这么说。

艾达面上不惊，哼了几句小调：“为什么我不能答应，伊莉娜成为复仇者之前不也是个雇佣兵？那军械库现在顶多也就是重新出道做回疤脸。”

达米安皱眉，将准备好的分析脱口而出：“你的档案才洗干净，雇佣兵都是群烂透了的人渣，所谓的活儿也都是些灰色地带。左右与我无关，你想进牢里蹲几年我也不会拦你，这只证明了你的愚蠢是多么严重。”

艾达听着一长串话有些头疼，她驻足脚步，停在路口等待交通灯：“只要我不挑战你们的底线不就行了，再说，红头罩不也是一个在灰色地带游历的人，我肯定，你手上肯定也有好几条人命。”

男孩镇定的声音浮现出了细小的沉闷：“红头罩那是自甘堕落，而我四岁的时候就已经杀了俩百人，我母亲让我去屠杀了一个又一个种族，抢走了他们最珍视的东西。”

血腥之年，算得上是奥古给他这个刺客联盟未来继承者的考验。

这是罗宾最不愿提起的黑暗历史，却在不知情中被本人当做谈资般提起——反应过来，达米安收敛住爆发的愤怒火山。

就在艾挨以为他真的就此哑火的时候，男孩又一次出乎意料：“除非是精神变态，没有人会对夺走一个生命使大脑分泌出多巴胺，蠢货。”

艾达眨眨眼，一脸疑惑：“可是我说过了我不会接杀人任务啊。”

“……”达米安沉默了好一会，绿灯在这时亮了，身边的行人开始往前走，统一默契性避开他们，将他们当作一个屏蔽圈，扬起的风撩起艾达的卷曲黑发，擦过鼻尖，吹拂半空。

——“你会杀死你自己。”

“…………”

他们像是一个被放进流动电影里的定格图片，目光相撞，谁也不动，夜风滋生出的冷意的汇入艾达的躯体，仿佛浸入一片冰池，隔着雾茫茫的陈年老冰，才能看见罗宾。

她的睫毛闪了闪，打断了这场僵持。

“……在说什么谜语。”

她的唇齿之戏没有阻挡主人拉开的脚步，人行绿灯开始跳闪，艾达融汇人群中成为一员，向对面前进。

绷紧的手指终于松动，手套不可避免地摩擦出窸窣声，达米安也挪动固定的双腿，朝着艾达的方向，在意识没有刻意控制的情况下，和后者并肩而行。

回到家后，艾达把钱随手一丢，旋即捡起地上的装备一一换上。

达米安看着从房间出来一身戎装的军械库，顿时警觉：“……你又要去哪。”

艾达正揪着两绺头发盘成麻花辫，准备围在丸子头左右侧俩边，这是军械库一贯的发式，她也是看网上这么说的，尤其是现在头发越来越长，不扎起来很容易误事。

“出去一趟。”拉上兜帽，盖住刚结束梳理的头发，“你要是还准备在我这住就待在这里吧，巴恩斯一个人我不太放心。”

她思考了俩秒：“要是他醒了，可以的话你先跟他解释一下，别直接砸晕了，再这样下去他的脑震荡会越来越严重——如果听不进去人话，不要客气，做你擅长的事。”

达米安“哼”了一声，“这样做我有什么好处吗？”

艾达爬窗台的脚一顿，半个身体卡在阳台外：“额……钱？”

达米安不屑一顾，转开目光，“我说过了，我不需要钱。”

艾达叹了口气，正以为谈崩了，罗宾要拂袖离开时，他再度出乎意料：“……我想看看和蠢货一起的人都是些谁。”

男孩的语调平得像是能放入一艘小舟的湖面，尽管声音很小，却蕴藏着张扬的少年意气。

“……算了，反正也都是一帮没用的人。”

“不是一帮。”艾达扬了扬眉毛，转过脸冲达米安讨好性笑笑，“是一个。”

“嗤，好极了，一帮废物成了一个，你太适合去做环保大使了，感谢你为国家节省了空气。”

他说得像模像样，艾达已经觉得自己有资格成为一个居家旅行型号的‘达米安翻译器’了。

别对一个傲娇的话太当真，把话里的意思反着来就好，于是她说：“好的呢，少爷，还有，雅各布才不是废物，他是很好的孩子，我相信你们在未来一定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说完，她纵身跳了出去。

……然后她差点摔断腿。

艾达坐在地上，木然地盯着自己的臂铠，绝望与崩溃几乎溢出眼眶。

“星期五，你可以帮我修好我的抓钩枪吗？”

“只是别再来一些惊吓了，好么？惊喜就很适合你。”

艾达：“……………………”给你惊吓的不应该是达米安吗？

达米安的话还会具有可信度，虽然他这个小弟弟已经不能用正常孩子来衡量，但通过他们搭档的时间，罗宾说谎的速度屈指可数。

在刺客联盟的教养让他对人情世故不甚了解，更多的是出于骨子里的自傲，即拥有韦恩血脉又同时拥有不可一世的奥古，他不屑对别人说漂亮话。

尴尬。

但比起达米安，艾达这番话简直就是一个重磅炸弹。

他轻轻贴住艾达的肩膀，手掌拍了拍，勉强稳固的笑容越发僵硬，到最后成了一张假面。

“虽然我很你充满惊喜的样子，相信我，小绵羊，我爱极了，女性保持点神秘感没什么不好的，真的……”他想要蒙住眼睛，这样就不用看到朝他趋来的目光是多么的纯善，这让他后半句话都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艾达捂住了眼睛，不忍再看，这场沉默中，就让她死在这里而不是去面对这个尴尬到窒息的后续吧。

“你说什么？”这是迪克问的第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