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入厅室范畴，熟悉的人影坐在桌前，艾达悬着的心口终于得到纾解，深深的吸了口气，挑了几人中最熟的一名身边落座。

迪克见她，极其勉强地露出笑意视作打招呼，复又垂着脑袋小憩，毛茸茸的黑脑袋近乎贴住桌沿，随时都能倒地大睡一番。

“您好，艾达小姐，男孩们在等您一齐共进早餐。”

艾达：“………………”

艾达坐在床上稍一瞥眼便识见有位须白老人站在远处，房门半遮半掩，他推开门，恭恭敬敬地向她的方位微微鞠身。

艾达被对方尊敬态度弄得有点不好意思，忙对其鞠了一躬，礼貌绕过他走到饭厅的位置。

她点点头，简单的梳洗后随同老人前往饭厅。

凭借走廊以及房间的布置，无一不在透露主人的阔绰豪迈，她有曾想过蝙蝠侠的头套下是一名富佬，但绝对没想过会这么富……从沿途的落地窗来看，他可能在哥谭这种一线城市拥有整整一大块地皮来做庄园。

不光是他，就连艾达也感到疲惫，虽说之前的伤口在未知情况下全全愈合，可浑身肌肉有如万针|刺扎，像是刚经历过一场战役，形成一场大灾难。

晃过一盏又一盏壁灯，管家终于刹住脚步，也意味着他们到达了目的地。

“请。”

待管家一一揭开罩在白瓷盘上方的食物罩，艾达升起的期许也跟着落空，纵然她现在累的能占床就睡，对食物也没太大欲望——但这？黄瓜三明治？

她还以为有钱人家的餐桌上是连水煮蛋都要加金箔。

双手攥住三明治，艾达格外小心以确保自己没有露出失礼的表情，当把三明治接近唇齿，酸甜味席卷入口腔令艾达忍不住轻轻蹙眉。

这就超出她的想象力了。

接着又是第三位，与红罗宾并排坐的红头罩，他离中央最远，几乎快坐到角落去，作为艾达认定的大老粗野蛮人，他进食姿态可谓是出乎意料的斯文，每一下都经过详尽咀嚼。

如果无视掉他那贴黏成一块儿的眼皮，勉强能算在场最正常的一位。

他似乎察觉到异样的目光，半翘眉角，艾达心下一振，即刻赶在对方发现前挪开视线。

目光转到第三位，年龄最小的罗宾……

他看上去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只是脸色很差，见艾达在看他，捏着三明治的手就这么歇停半空，更没有要张口的趋势。

达米安的嘴唇彼此磨动了几下，似是犹豫着要不要张嘴进食，却被艾达逼人的目光所却退，放下三明治的速度格外快，态度更是打定主意不会再吃一口。

阿尔弗雷德发出叹息，有些无奈，“达米安少爷，如果您不选择放弃进食，我向您保证，您之前许诺自己会比布鲁斯老爷要高的愿望绝对会落空。”www.)

布鲁斯的声音也适时响起：“如果你不把阿弗的三明治吃完，今晚夜巡你就待在家里。”

艾达听见此语，反射性抓住自己刚放到盘中的三明治就往嘴里塞。在她视野外的达米安没好气地说：

“少拿这种态度来糊弄我！我早已不是小孩了。”

阿尔弗雷德显然没有和他计较的想法，这位年迈的老管家把目光放到达米安盘子里的作品，半含催促。

艾达悻悻转过脸，暗自把目光滑向最后一位——也就是蝙蝠侠布鲁斯·韦恩。

这位黑暗骑士不仅是哥谭的义警，还是韦恩企业的拥有者。她不由想起和丹尼尔的初次见面，恰巧是在韦恩塔底下，现在想来究竟是不是巧合也无从追寻了。

经由伊莉娜的话而推断，他们似乎是旧识，以这个疯女人的性格，艾达大多猜测这个人肯定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扒掉了蝙蝠侠的面具，也难怪她和丹尼尔的第一次见面会是这么一句话——“你想做什么？”

一名知道他的二重身份的人在和他装傻。

也难怪丹尼尔会接近她。

话是如此，艾达对于谎言极其敏感，尤其明知道是谎言却不肯保持隐瞒，还要让她知道这一切其实都是虚假的。

布鲁斯依旧绷着他的沉闷表情，进食的动作一丝不苟，似乎对黄瓜三明治没有任何意见，仿佛这种食物已经成了习惯中一例。

艾达在昨天应该是把他的胳膊给卸了，现下也瞧不出一丝端倪。但经她仔细观察，能清晰洞察到，这位强大的黑暗骑士脸色也不比其他人要好，相对头次见面时的云淡风轻，这看上去有点不对劲。

他也不是表面那般轻松！

他也有因为昨天而受到影响！

一大群人都怀着不情愿的想法坐在餐桌前，进行无言的就餐仪式。

她悲痛的啃着手里的三明治，无时无刻不在想能够早点回去大睡一场，但这顿早饭似没有休止时间，更像是某件事的前奏，就例如早在一开始就干掉早餐的小红鸟，就算还在原位喝咖啡，也不透露丁点要离开的打算。

即便是没有说出来，彼此之间却都拥有同样的想法：

好累………………

好想睡觉……

而作为异端的艾达，这一桌人没有一个没有受到她昨天的摧残……不，只能说是彼此彼此，她昨天也受到了很重的伤害好吗！

而他们还在这张长桌边上的原因，仅仅只因为他们都在等一位长者的发言——

蝙蝠侠的决定。

布鲁斯终于解决完那份早餐了，艾达悄悄注视对方慢条斯理地用方巾擦嘴，对他接下来的话感到翘首以盼……

——“呜呜呜！”

不合时宜的警报声忽然杀入这场炼狱般的早餐气氛。

艾达被吓了一大跳，除她以外的人骤然同时清醒，连坐在她旁边打瞌睡的迪克也一改姿态，进而正襟危坐。

她茫然地看向迪克，对方拿出放在兜里的手机，几下戳点调出一个警告画面，待一行字样显示之际，他脸色变了又变。

发生了什么事？艾达没有问出口，而是如同一个场外人坐在原位，紧张的眨眼。

“小丑……”红罗宾的声音犹如天降，“哥谭出事了。”

一提到小丑的名字，艾达心中警钟大敲，她听闻旁边递来一声叹息，迪克已然收起手机，揉揉脸，不待他说话，边缘的红头罩径直插话。

“这家伙是永远他妈的不知道什么叫‘休息’吧！”

更多的解释从提姆的舌尖跳出来：“我就知道他在筹划着什么，现在街上游|行的市民全疯了。”他起身的同时把手机收入衣袋，忽而凝住动作，双眼转而朝向艾达，“我们有大|麻烦了，先告诉我，你之前绑走的苏菲娅在哪里？”

不是他提起来自己都快那条毒蛇给忘了……艾达想着，立刻报出安全屋的地址。

“这么说那个小法尔科内还没死？”杰森的口吻听起来有点诧异。

艾达惊诧地回望对方，“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杀死她？？”

“就是这么觉得的。”

“既然她安全的话，这件事之后再处理。”布鲁斯喝止住这个话题，站起身结束了这场早餐，“现在去穿上你们的制服。”

杰森对此是发出一声嗤笑，以表对老家伙的讽刺。

凳子在地面发出黏轴滑动的声音，他离开桌边，朝艾达抬抬下颌：“听见了吗，去穿上你的制服。”

被叫住的艾达一脸懵逼，不等她作何反应，红罗宾先一步发表意见：

“她也去！？你忘了她前几天……”

这个意见在蝙蝠侠撇过来的眼神下消却了尾音。

布鲁斯没有单论这件事，只是简而意骇地重复之前的话：

“……制服。”

红罗宾不再继续张嘴。

杰森又笑了几声，像是满意这一场面，他轻松绕开长桌，披着步伐走到艾达身边，在她嗅到一股冷铁气味，对方手掌一勾，长臂就这么熟练搭在她的肩上作势要拽着自己离开。

“走吧，是时候去来一场饭后活动了。”

但他没有如愿，在艾达惊恐的表情下，有人捏住了杰森的肩膀阻止了他的行为。

旁观者提姆一把捂住自己的额头，再也看不下去前方的画面，“我先去换制服了。”

艾达忍不住扭头去看，视线擦过杰森，歇停另一男人身上，迪克站在他们之后，表情找不出一分不自然。

“小翅膀，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说……”

迪克的尾音渐渐低了下去，但很快又接了新的话头。

“但现在不是时候。”

小红鸟立马缩了缩肩膀，尽量把自己埋进桌子里头以避艾达的视线。

艾达：“…………”她昨天好像也没对他下毒手吧。

于她本人来说，并不是很喜欢吃黄瓜甚至达到讨厌的程度，而这份三明治居然是不仅含带黄瓜，甚至还有酸黄瓜，简直是双倍的痛苦……

她决定看看其他人的反应，目光极为隐蔽的在他人脸上搜寻……

门页笃笃作响，旋转锁转开的声音引起了全部注意。

离她最近的迪克脸都快埋在盘子里去了，腮帮子隆鼓，不经仔细咀嚼，食物几乎是塞进口腔之际便开始吞咽。囫囵吞枣的行为令艾达不禁把目光倪向自己手中的同款三明治。

这真的能吞下去吗……

她很快把目光转向下一位，坐在她对面的红罗宾提姆盘子空空，从嘴边的残屑痕迹来看已然吃完了，少年满脸倦怠，端着咖啡直往嘴里送，察觉到艾达的目光，手臂忽而一僵。

如果不是她还记得昨晚的事情，她都要以为她又穿越到什么魔幻宫廷剧了。

她很快记起来，迪克一行人曾说过他们家有个管家，看样子就是面前这位老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