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达，我认识你，你不是这样的。”

“……我是伊莉娜。”

他伸出手指，停在女性的脸颊上方，树叶枝节簌簌剐蹭的声音窜入耳蜗，那只手被军|械库突兀的拍开。

“我、我不碰你……”夜翼说，他不动声色地站远了几分，“你看，我站在这儿。”

夜翼把军|械库放到地上，靠着墙沿，整张脸融进阴影中，看不真切。他蹲下身，用手拨开对方的兜帽和面罩，目光触及她下半张脸的惨状，微微一颤。

“我很好，我什么都不需要。”

迪克尴尬的站在原地，面对此时的军|械库，声带一时失去了作用，仿佛喉咙卡了某种异物，半个字也吐不出。

“你……你还好吗？自上次见你，你变了好多。”夜翼问。

“苏菲娅·法尔科内在哪里？”

“我好的不能再好了。”

迪克顿了顿，他蹲下来和对方保持平视的状态，担忧道：“伤口是不是很疼？我这有带止痛药，还有其他的……”

他们的视线交汇，眼神黏着在一起，都充满固执。

军|械库歪歪头，把手臂推出，掌心朝上，迪克见状也跟着伸出手，一只细瘦的小手攀上他的手背，冰凉触感一路贴拂直上他的小臂，还在继续延伸。

他对此毫无头绪，就是……有点痒。

他的关切颇真，声音却像是介于两人之间便须臾消散了，军|械库仍然用那副绿色眸子盯着他，一瞬也没挪，她忽地挤出几声戏谑笑声。

“不……你是艾达。”他抽空说。

他听见对方促狭的笑声从齿间漏了出来，而后调侃道：“我是伊莉娜。”

那双手指滑到他的胸口，撩起触电般的感官刺|激，“你这衣服怎么脱？”

“等等……你的子弹还没取出来。”

“不用管。”

军|械库凑上前去索吻，自主把手指塞进他的领口罅隙中，力度轻柔地摩挲着布料边缘，没过多会她的手就被人捉住，对方的大拇指摁着自己的掌心，顺延纹路抚摸。

“脱衣服。”她命令道。

迪克不置一词，稍加离开她的嘴唇，脸上摆满担忧，“这不对……听着，你现在身体里很复杂，而且还有肺癌……”

“杰森告诉你的？hum，他倒是有意思，他瞒着我不说，倒先告诉了你。”

“不，这是——额，算是吧，也算是他说的。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知道你的血液分析出来含有酒神因子吗？那会使你思想混乱，总之你现在——”

他的嘴唇再次被堵上，熟悉的血液味道充塞口腔，双唇严丝合缝，不留一分给他说话的间隙。

军|械库吻技颇为残暴，令情史丰富的迪克也感到口酸舌麻，她只手摁住迪克的肩膀，双膝触地的同时带动周身将其压倒在地，旋即应顺地坐在对方的腹部，彼此交换呼吸和体温。

舌与唇的战役打了半晌不见休止的趋势，迪克的手不自觉的动了起来，虚虚浮浮的停在女性的腰际一拳的距离，并没有放下。

军|械库蓦然竖起上身，视线居高临下的打在他的脸颊上，夜翼还没明白她在笑什么，她刷地起身膝盖一折顿时朝窗口翻去，风衣的衣摆消失在窗沿，只留下一地的血渍和懵逼的迪克。

他终于回过神来追出建筑，视野开阔，月光之下除他以外在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

…………

军|械库回到安全屋中，体力不支的摔下窗台跌在料理台上又滑落至地面。

兴许是她的动静太大，吵醒了绑在椅子上熟睡的苏菲娅，苏菲娅见她满态狼狈便瞪着那双黑眼睛发出嗤笑。

军|械库拖着疲倦的身体上前去，经过苏菲娅时扬手给她肚子上来了一拳，后者痛到极致，垂下脑袋大喘粗气，时不时还冒出一些口水沿着胶带间隙掉进膝盖。

房间的沙发被军|械库填满，她吃力地脱下身上的衣服，不小心碰触伤口时不由闷哼，其实这些伤口于她而言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她每天一睁开眼，身体的疼痛使她不能自已，好似血管中爬满了蚂蚁，疯狂啃噬她的血肉，折磨她的痛觉神经。

疼痛到了极限，这种伤口就变得不痛不痒了起来。

月光渗入厅室，军|械库借着折磨微光撕开手臂的伤口，运用剪刀取出留在残肉里的子弹，前前后后统共取出三枚。

她的自愈效果并没有那么见效，至少是不会像科技电影那样一会就没事了，致命伤肯定是没有办法，也不能像金刚狼那样被子弹击中，肌肉的滋长能使嵌入身体的子弹被挤出。

但只要把子弹取出，再缝好伤口，一会就能见效。

军|械库疲于缝制，干脆撕了绷带一裹草草了事。染血的衬衫松松垮垮的挂在上身，热汗贴在肌肤表面，和血液斡旋争斗。

她随意拖了把椅子坐在苏菲娅面前，翘着腿看她。

“……你想知道你父亲给了我什么答案吗？”

仍在咆哮的苏菲娅忽而一愣，如同一时宁歇的母狮，眼神中带着警惕和征服。

“恭喜你，成了他的弃子。”

军|械库的声音找不出一分感情，明明嘴唇向上攀升，笑意却达不到眼底。沉默在空气滋生阴翳，具现出了黑色触手，勾着彼此的喉咙，酝酿出无形的威压。

苏菲娅的瞳孔缩成一条线，眉毛向上隆起，一副惊骇的表情逗笑了军|械库，出于沧海一粟的怜悯，她伸手剥开了那层胶布，解放了苏菲娅的嘴唇。

“想说点什么吗？”

“下地狱去吧。”苏菲娅恶狠狠诅咒道。

空气中响起女性的嘲弄的笑声，如同初临人间的恶魔，军|械库的眉角压着眼眶，密不可分的睫毛半遮绿瞳，眼底的眼神暧昧不清，嘴角蔓延出促狭的弧度，俨然自嘲。

那股眼神几乎将苏菲娅湮没，掐着她的嗓子，逼迫她停止呼吸。

满目疮痍嗒然迸溅，军|械库笑道：

“当我来到这个世界时，就已经在地狱了。”

……………………

…………

史蒂芬妮最近忙于寻找军|械库的迹象，不如说，整个和蝙蝠沾点关系基本上都把她当做第一目标……

但是事情出现了转机，现在这活儿成了分工制，她和蝙蝠女侠以及蝙蝠女孩负责寻找军|械库，小丑时隔多年后的重新露面给他们都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在这个节骨眼，军|械库的事情反倒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她绑架了一名姓法尔科内的小崽子，这事原本是由蝙蝠女侠来处理，可能哥谭的反派都商议好了，意外层出不穷，蝙蝠女侠因为她亲生父亲的事情忙的团团转，蝙蝠侠致力于寻找小丑的下落。

史蒂芬妮来到地下世界，她轻手轻脚的绕开墓碑，四下梭巡周遭。

她疲惫地叹了口气，心中苦笑自己的辛苦得不到回应。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军|械库的血液里包含酒神因子，而唯一知晓酒神因子的人大概就是小丑，小丑做的任何事都是有目的性的，他的目的也很简单，这个疯子自私到了极点，为了一点点快乐便不惜搅乱哥谭，只为挑衅蝙蝠侠。

“——滴。”通讯器响了。

史蒂芬妮摸索出手机，红罗宾提姆给她发来了信息：

*有人在水库附近看到了小丑，你小心一点。*

史蒂芬妮忍不住露出一个窃笑，她快速打字：

*知道了，妈妈。*

她现在可离水库远着呢。

另外，水库？小丑？拜托，千万不要是她想的那样……

史蒂芬妮为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在无声中打了个寒颤，准备收起手机，不成料到手机再次响了一声，但这次不是蝙蝠内部信息的提示音。

——“叮叮！”

她重新打开手机锁屏，屏幕显示收到了一份隔空传送的照片。

照片中有一名女性的背影，紫色的披风近乎垂直到地面，她孤寂的站在墓碑群的中央，手中放出微光，微微照亮了被布料蒙住的面部……

史蒂芬妮吓得大叫，她立马警惕，猛地转过身体朝着最有可能是拍照的角度。

——“叮叮！”又是一声提示音。

搅局者再次拿起手机，这次陌生人发来的是一条文字：

*Iseeu[emoji]*

冷汗瞬间蒙住史蒂芬妮的后背，她忍不住吸了口冷气。www.)

这句话最后的emoji表情——是一张纸牌……

小丑J。

最后的尾音消融在嘴唇相碰中，军|械库勾着夜翼的脖子，略略抬颌偷吻，对方的气息也跟着压覆过来。

迪克绷直脊背，那双手虚虚浮浮搭在自己的背部，明明没施上一份力度，却像是有千斤般重，迫使他折下腰间向对方靠拢，把浑身分量全都依在墙壁上，这是他最后的抵抗。

那只手陡然爆发出与它不符的强劲力气，迪克被拽的一个趔趄身体失控地往前扑，他折膝跪地，一手撑在军|械库的脑袋上方。

对方的脸近在咫尺，他能轻松看清她的眼睫被自己的鼻息弄得微微煽动。

天际浓黑，沉缀着稀薄云翳，月光渗入云层坠落地面，笼罩上哥谭的街道，宛如露娜女神的哭泣，徒劳冲刷哥谭的阴影。

“我是伊莉娜。”军|械库强调道。

说话间那只手便换了位置，像是在证明什么般缓缓贴上迪克的侧脸，她微笑着露出皓齿，受伤的手臂勾着他的躯体是迪克压近自己。双唇之间一指距离都不剩，感受着热潮流连在嘴唇之间。

“我不是艾达。”

军|械库的双眼径直盯着他，约莫俩秒，才举起没有受伤的手把不知何时松散的发绳拽下，一头浓密卷曲的黑发倾泻散落，她晃晃脑袋，伸手拨了拨遮住视线的额发。

而后她调整身姿，倚靠着砖墙，呼吸似是小猫般微弱不可闻，出气少，进气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