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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章 螳螂捕蝉

  • 作者:曲中欢
  • 类型:情感
  • 更新:2021-08-01 05:41:21
  • 字数:9078字

云棠看向自己的手腕,镣铐下的手腕上亮起一抹淡红色的微光。

自上次在罗生塔的第九重时失手斩断情丝,这条被连珩亲手戴在云棠手腕上的情丝已经暗淡了半年之久。难道是那日在地下湖旁为连珩取暖,二人环抱在一起,情丝才又复原了吗?

云棠被押送至九御大殿时,雪狼王和一众长老已经等候多时。连珩站在大殿的一侧,见云棠被铐着镣铐押进来,面色骤然冷了下去。

黎锋也在殿内,一如平日镇定自若,在云棠看向他时,竟也能回之礼貌性的一笑。只是眼下的情况,还能笑得出来的,恐怕也只有他了。

发现尸体的是今日值岗巡山的雪狼卫兵。这些卫兵隶属于司安堂,归五殿下黎锋直接管辖。因此一直负责调查连环失踪案的连珩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得知此事,错过了前来提前通知云棠的时机。

不是传音,但只有她能听到。

若是没有上面的血迹,云棠尚可以借口说在山中刮坏了衣裳,被风吹至掩埋尸体之处;可布条上沾着血,从雪岭中带回的十七具尸体皆为失血而亡,巡逻卫兵发现她们的时候,尸体内的血液早已被放干,连埋藏尸体的雪地上都为沾上一丝一毫的血迹。偏偏云棠的衣角上有血迹,这无疑是按死了云棠曾出现在死者遇害的现场。

云棠的一声“是”,令大殿顿时嘈杂起来。大殿另一侧的三位老者登时大怒,开始破口大骂,要云棠还他们女儿的命。

云棠借着镣铐的遮挡,悄悄伸出左手,假作不经意般搭在右手的手腕上。情丝一连通,云棠的话音立刻传给了连珩。

云棠任由他们骂着,反正雪狼王在大殿上坐着,他们也不敢贸然动手,骂几声,她也没损失。

忽然,嘈杂的叫骂声中传来一道温和的话音:“阿四,抱歉,是我疏忽了。”

“是黎锋。”云棠道,“那日在雪狼族禁地,我不小心刮坏了衣摆,应该是黎锋发现我去过雪狼族禁地,借机将此事嫁祸给我。”

连珩道:“一条破损的布条不足为证,雪狼王不会轻易下定论。但你左侧的三位长老是其中三位受害者的父亲,黎锋特意赶在他们与雪狼王议事之时启禀此事,显然是为了利用他们的丧女之痛,逼雪狼王严惩于你。只要你咬死不认,他们也不敢拿你如何。”

若他们真敢动手,连珩不介意将此处变成第二个罗生塔。

三位老者都是雪狼族的长老,失踪的十七名少女中,也有他们的女儿。

将云棠封住法住软禁起来,是为了给三位长老一个交代;而将云棠送至芳华殿软禁,也是为了使暂时失去法力的云棠不至于出现危险。

雪狼王已经极力平衡两方的利益,云棠自然不会多言,遂点头应下。

连珩走来将魂锁戴在云棠的手腕上,云棠打量着手腕上颇似银镯的魂锁,做工精细,很是好看,只是......她的法力好像没有被封住啊?

云棠透过情丝偷偷问连珩:“这就是魂锁吗?好像不好使。”

连珩没应声,转身走了。

将云棠押来的雪狼卫又将云棠押往芳华殿,连珩被雪狼王留下议事,并没有与她一同回芳华殿。芳华殿外围着不少卫兵,一部分是雪狼王担心云棠失去法力会遇到危险,特意派来看守芳华殿的守卫;当然也有一部分是黎锋派来的眼线。

连珩一直到深夜才回来,云棠正坐在榻上摆弄腕上的魂锁。见连珩回来,她又问:“这魂锁怎么不好使啊?”

连珩边朝殿内走,边道:“难道云老板还希望它好使吗?”

云棠一愣,反应过来了,忙探头去看屏风后的连珩,“你做手脚了?”

连珩将刚脱下身上的大氅挂好,回眸道:“云老板,在下要更衣。”

云棠“哦”了一声,将视线从屏风后挪了出来。不过她大概明白了,魂锁戴久了会伤及经脉,定是连珩偷偷替换了雪狼王准备的魂锁,她的法力才没有失灵。

想不到她家战神,还挺细心。

连珩从屏风后出来时换了一件素色的长袍,比之平日里的一席缁衣,更显得清逸出尘。云棠打量片刻,随口道:“你穿这件更好看。”

连珩一愣,耳畔悄然红了起来。

云棠低头看书,没注意到连珩的神色。前些日子一直忙着调查在雪狼王寿宴时出现的两名神秘男子,云棠一直没找到机会问连珩旧疾的事。眼下刚好二人都闲着,云棠便试探问:“上次在地下湖,你寒气入体,说是旧疾,怎么回事啊?”

连珩闻言动作一顿,默了片刻,道:“没什么,不是大问题。”

云棠见他不将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放下书,不悦道:“你的经脉各处受寒气堵塞,已成沉疴痼疾,还不是大问题?云巅雪山上这么冷,你长久待在这,早晚要出事的。天尊不知道你的旧疾么?天上的神仙那么多,怎么偏派你来这终年飞雪的地受罪?”

云棠一连说了一堆,一副要去天上找天尊兴师问罪的架势,连珩听她说完,忽然笑了:“你担心我?”

云棠只觉得脸颊瞬间热了起来,忙将头埋到书后,嘴硬道:“换别人,我也会问的。”

几日后,晚间。

芳华殿来了一位雪狼族的医官,说是奉雪狼王之命,来此为路衡路大人问诊。连珩方一从外面回来,立刻被云棠抓到殿内诊脉。

医官走时留下两副药方,又叮嘱:“路大人寒气入体,已深至经脉。云巅雪山上风冷,大人平日要多注意保暖。下官的两副药方只能缓解大人的疼痛,无法根治您体内的寒气。您是旧疾,像要根治,只怕很难了。”

送走医官,云棠靠在门边,目光紧紧盯着连珩,道:“不是大问题?”

连珩不答反问:“雪狼王请来的医官?”

当然是云棠请的,雪狼王不过是借口罢了。

云棠没应,叹了一声:“平时总疼吗?”

连珩本想说不是很疼,就算很疼,疼痛困扰他整整千载,也早习惯了。可他看着云棠眼里的担忧,不知怎的,忽然开口:“嗯,疼。”

还怪娇气的。

云棠又叹了一声,吩咐宫人按医官的药方去抓药,待药抓回来,亲手煮药,又亲手给连珩端了去。

连珩喝下药后,夜色已深。

自从云棠被软禁在芳华殿,一直是她住在内殿的床上,连珩住在外殿。云棠将药碗送走,回来时径直朝内殿走,连珩却跟到门口。

云棠回身问他:“路大人还有事吗?”

连珩目光闪躲,道:“我是病人。”

病人哪能在外殿打地铺呢?

云棠哭笑不得,将内殿的门推开,做了个请的手势:“路大人请吧!”

连珩见计划得逞,立刻走进去,前脚踏进内殿,后脚门就被关上了。云棠还顺便把自己也关在了殿外,隔着殿门道:“那路大人好好休息,在下不打扰了。”

说完,自己去外殿打地铺了。

其实外殿里有不少暖炉,不比内殿冷,是云棠特意命人准备给连珩的。夜里,她坐在暖炉旁打坐,身侧传来了一阵轻浅的脚步声。

她睁开眼,只见连珩走到暖炉旁坐下,红着耳根道:“殿内冷,睡不着,我出来坐会儿。”

云棠看着他,提醒道:“你是神。”

神是不需要睡觉的。

可连珩似乎会错意,低头道:“嗯,神也会冷。”

窗外寒风呼啸,暖炉的炭火发出微弱的噼叭声。云棠朝身后的软塌上靠了靠,又问连珩:“你的伤是当年换转魄灯时落下的吧?”

连珩飞升战神的时间并不久,除了当年前往无妄深渊剔神骨换转魄灯,没受过太重的伤。能留下如此严重的陈疾,只能是这一原因了。

连珩没有回答,云棠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疼吗?”她问。

连珩垂眸摇了摇头。云棠却道:“我是说剔掉半幅神骨,疼吗?”

连珩的动作一顿,依旧摇头。

剔除神骨再痛,也不会比那日往生海底,云棠说要与他诀别时更痛。他抬眸看向云棠,道:“阿四,我们重新认识吧?”

突然一阵寒风吹来,殿内的窗子被吹开,咚一声,盖住了连珩的话音。云棠匆忙起身去关窗子,也不知有没有听见连珩的话。

窗户合上的前一刻,茫茫风雪中忽然有一道身影一闪而过。云棠立刻翻过窗户,回身道:“连珩,有人。”

芳华殿外布满守殿的雪狼卫兵和黎锋的眼线。云棠和连珩隐去身型,避开守殿的雪狼卫,追着方才一闪而过的身影追了出去。

如果云棠没看错,方才一闪而过的身影正是那日出现在雪狼王寿宴外的白衣小胖子。

白衣小胖的速度极快,云棠二人一路紧追不舍,最后还是在雪狼王宫一处偏僻的宫殿外跟丢了。

云棠在宫殿外的石阶前停下,抬头望去,殿上悬着一方黑漆金字匾额——天宸宫,五殿下黎锋的宫殿。

恰在此时,宫殿大门忽然打开,云棠与连珩忙闪身至殿外的石像后躲藏。黎锋和一人并肩从殿内走了出来。而与他一同走出的人,正是那日与白衣小胖一同出现的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向黎锋辞行,白衣小胖也从夜幕中走了出来。黑衣男子问白衣小胖:“你去哪了?”

小胖的目光在云棠所在的石像后扫了一眼,道:“最后一名生辰为初七的女子找到了,明日子时动手吗?”

黑衣男子没回答,遂与白衣小胖一同走了。

黎锋也离开后,云棠问连珩:“他们说的最后一名女子,是我吗?”

云棠的生辰刚好在初七。

连珩皱起眉头,道:“先回芳华殿吧。”

云棠道:“我倒希望是我,如果他们明日子时对我出手,刚好可以瓮中捉鳖。”

但云棠隐约觉得,那名白衣小胖是有意引她来此,如果是要杀她,为何还要提前通知她呢?

事情暂时无法下定论,云棠只好随连珩先回芳华殿。哪成想二人一回到芳华殿,方才还在天宸宫的黎锋此时已经在芳华殿内等候了。

随他而来的还有那日的三位长老和一众雪狼卫兵。云棠二人一踏入芳华殿,立刻被一众雪狼卫兵包围起来。

黎锋道:“半个时辰前,金羽宫内一名生辰为初七的宫女离奇被害,周身的鲜血被抽空,死状与此前十七名受害者一致。有人在金羽宫看到了凶手的身影,说与云姑娘颇为相似。云姑娘偏偏今夜又擅自离开芳华殿,不知有何解释?”

雪狼卫得令上前解开云棠手腕上的镣铐。三位长老见云棠一嫌犯,没受审反倒先解了镣铐,登时便要发难。雪狼王终于被他们吵的忍不下去,怒喝了一声,大殿上终于安静下来。

雪狼王道:“云姑娘,你远来是客,本不该受此委屈。但你的东西与受害者一同被发现,难免惹人怀疑。此事本王会命人尽快查清,但在真凶找到之前,需要委屈云姑娘戴上我们雪狼一族的魂锁,暂时封住法力,在芳华殿等候几日,不知云姑娘是否介意?”

末了的念头本该是连珩藏起的心思,可他忘记及时将手从情丝上挪开,这句话也顺着情丝传到了云棠的耳畔。云棠愣了愣,装作没听到,低头笑了。

连珩并未注意到自己的想法多传了一句,一心只想把云棠的镣铐卸掉,她的手腕那么细,又沉又冷镣铐挂在上面,一定很难受。

十七名失踪少女的尸体被发现于一处人迹罕至的雪岭之下,尸体被抬走时,恰好掉出了云棠本该遗落在雪狼族禁地的衣角。这条不知因何出现在雪岭中的衣角作为现场唯一的证据,理所当然地将云棠推上了嫌犯的宝座。

他转身朝雪狼王道:“王上,云姑娘是否有罪尚未有定论,提前镣铐加身,在下以为不妥。”

不是疑问,是直白的陈述语气。

在场的人除了云棠,只有雪狼王知晓连珩的身份,即是天界神官,不能不给面子,雪狼王遂下令道:“将云姑娘的镣铐解开。”

雪狼王命侍从将一面黑漆木盘送到云棠的面前。木盘上放着云棠遗失的那条衣角,细而窄的一小条,隐约能看出蓝底上的浅云纹。雪狼王问云棠这条布条是否属于她,云棠坦然道是。

布条上沾着血迹,云棠看完布条又看向黎锋,黎锋正端着一副替她惋惜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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