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地捏了捏肖尧的手掌，白驹道：“这就是我刚刚想跟尧尧说的事情了。”

“我眼睛这里受伤的原因有些复杂，一部分事情我不方便详说，”白驹举手指了指天，提道，“毕竟我当初也算是干了点大逆不道的事情。

瞿朗面上mmp, 心里却还是合理而冷静地震惊了一下。

他和肖尧从小一起长大, 师承一派，哪怕后来的人生经历、人脉什么的都不一样，但是他们的知识积累却是差不多的。

肖尧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 去给自家倍受冷落的发小重新倒了杯果汁。

命格这东西最不好说，世上没有轻易解决命格问题的法门，玄术正道多的是以命换命，邪术中则更多的还是找人替命。

这倒是好事。瞿朗想着, 目光落在白驹身上；心想，要是半年前有人告诉他, 困扰了他家肖哥二十多年的命格问题会被一只妖王解决，他是怎么都不会信的。

跟肖尧莫名被白驹搏取了信任不一样，瞿朗对白驹始终还是有条界限的, 与其说他信任白驹，不如说这是因为他信任肖尧。

“可以说的是，我眼睛里残留的是一尊魔神的神格碎片。”白驹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按理说，那个神格碎片已经被我磨灭了神志，只剩了一点本能依旧封锁在我这里，但是这里的疤痕却是一直无法去除，我也不清楚是什么影响了它……不过现在，它那点残存的本能也没了。”

脑子里想了一圈杂七杂八的东西, 瞿朗垂眸看了看自己面前新倒好的果汁，斟酌了一下，先问白驹：“白哥, 你跟我肖哥之前肯定有交流过这个问题……你们刚刚聊到的部分内容我没太听懂, 但大概意思还算明白, 这个可以以后再说。现在比较重要的是，我肖哥去接了记忆的封印，你要怎么帮助他？”

白驹闻言挑了挑眉，侧头一看，就对上了肖尧同样担忧和疑惑的眼神。

在瞿朗震惊的眼神里，白驹笑了笑：“就刚刚，被我打散吸收了。”

肖尧手指微微一紧，缓缓地吸了口气。比起瞿朗，他在白驹有所动作的时候，就有了预感，因此，当白驹说出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并不是特别惊讶。

对于这神格碎片的事情，他一开始就有所猜测。毕竟白老狗作为妖王、山神都拔除不了的东西，当初肖尧就推测可能跟神格有关系；但他原以为白老狗大约就是被魔神所伤，而不是身体里面塞了个魔神的神格碎片。

人妖殊途, 瞿朗以往很难想像, 会有这么个妖王站在他肖哥身边，不遗余力地帮助他、爱护他。

要知道，在玄术界，魔神降世与天灾大劫等同。

寻常所言的天灾**中，天灾往往指避无可避的洪涝、大旱、极寒、虫灾、瘟疫等等反常出现的极端灾害；而魔神，则是**的极致，是灭道的象征。

换句话来说，要是魔神降世后没有被及时铲除，那么现在的玄术界就不仅仅是神道没落这么简单，而是根本不存在了。

肖尧心里一下子转过许多念头，除了发现白老狗之前许多的反常行为都得到了解释之外，竟觉得这家伙说不定算得上是个救|世|主。

瞿朗也同样想到了这点，怔愣了一会儿后，慢慢地开口道：“白王，那也就是说，一千多年前的魔神大劫……是被你化解的？”

白驹摇摇头：“不能这么说。”

顿了一下，白驹无奈地解释道：“当年的事情，说是巧合也好，说是命运也罢，总之落到了我头上，我也不能坐以待毙就是；好端端的还没活够，我不会主动去揽救世的活计，也不想因为一个魔神就放弃我自己的性命。”

“那时候死了很多人，也死了不少妖王和顶尖术士，最后它在彻底被打散之前，跑进了我体内。”白驹苦笑，“后面的事情你们差不多也已经猜出来了。神格碎片本来是好东西，但可惜这个神格碎片的主人是一尊魔神。”

“它在我身体里，在我大脑里，每时每刻都在叫嚣着要杀戮、要吸血、要毁灭；它在我全身的血肉骨骼中游走，挣扎，想突吞噬我，不管是血肉还是神魂。”

“可我不愿意啊。”白驹扯了扯嘴角，垂眸去看了眼自己手里没怎么动过的一杯果汁，晃了晃，“我是活生生的，而它是苟延残喘的，全都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谁又比谁强悍。”

哪怕是魔神，只要一开始没能杀掉他，往后，就绝不可能。

他熬不过去，生灵涂炭。

他熬过去了，风平浪静。

万幸，是第二种。

“尧尧的记忆解封有些难办，但也不是完全没办法。”

“我好歹沾染过神格，还是有些神仙手段的；虽然不能瞬间解决这些问题，但是我能在尧尧解封的时候给他加上第二重保护，让他把命格里的所有反噬都聚集到我身上，而不要往外扩散。”白驹道，“只不过，我现在能力有限，尧尧，你得多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把我能找到的力量都整合起来，这样，我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肖尧凝眉，他对给白驹争取时间这一点没有异议。既然做好了决定，他倒不至于太过心急，二十几年都都等了，知道有解决方式，那他再等个几十年都无所谓。

反过来，他比较担心白驹说的解决方式：“白哥，如果把所有反噬都往你身上引，那你怎么办呢？”

白驹的表情微妙了一瞬。

肖尧：“？”

白驹想了想措辞，道：“尧尧，你的命格反噬是跟老天爷有关系、也跟时运有关系，这点你应该清楚了吧。”

肖尧对自己的命格当然上心，刚刚还是听得挺认真的：“嗯，你之前解释的我都听了，算上来，这现象还是神道没落的产物。”

白驹点头：“是这样没错……所以你的命格反噬，实际上能算是一种天谴。”

白驹舔了舔唇：“天谴也是能吃的。”

肖尧和瞿朗：“……”

吃天谴？这什么奇思妙想，天狗啃月亮吗？

白老狗也顾不上这两人能不能消化这件事，便顺着往下道：“只不过我现在太弱，尧尧的反噬我估计吞不干净，所以我得准备准备。”

实际上真要说起来，白驹也是走了狗屎运，世间那么多种修炼的路子，他偏偏选择了当山神。

山神算是华夏玄术体系里最没什么用的小神了，而且多半由山上的老树、老石化为精怪后担任，这样的小山神往往不能离开本体周围的小范围距离；而像白驹这样外来的兽类妖物修炼成的山神，则要比草木山神来得灵活和靠谱些，职能上却多少还是缺了点逼格。

但是，都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山神里的“状元”则好巧不巧可以执掌神山；而何谓神山？藏有龙脉的山峰，才会成为神山。

前文有言，龙气为帝气，同样的，龙脉就是国脉；要说别的什么同等级小仙吃不消帝命反噬，那这个等级里能吃得消的，也就山神这么一种不起眼的角色了。

白老狗刚刚才打破自己的桎梏，选择吸收魔神的力量；并且，他父母遗留的力量他也还没有去吸收，他还远远不到撑得起神山的程度。

远古之时数尊大帝前赴后继地出现，故而三山五岳才能镇住龙脉——也是他们的帝气；而现如今不一样，就尧尧这么一个帝命之人来做新时代的启蒙者，他白驹只要能借到一座神峰罢了。

只不过，或许还得厚着脸皮找老天爷帮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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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工作堆里爬出来更新……实不相瞒，这章我断断续续反反复复写了整整三天rz

逻辑应该还算清楚，现在我脑子有点不清醒，回过头我再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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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

魔神碎片不是什么好东西。

被刀子划了一道，和体内硬生生被塞了把刀子进去，那能一样吗？前者愈合了就好了，后者就是时时刻刻要被利刃折磨。

难怪白驹被生生折磨了一千余年。

第107章

难怪白驹的实力会比以往上升了那么多。

难怪白驹会对自己极度不信任，明明是个喜欢热闹的老狗，却会选择远离人群。

……

玄术界的圈子总共就这么丁点儿大, 他和肖尧获取玄术知识的渠道也差不多, 两个人又都不是什么爱偷懒的人，没道理在知识存储上差距拉的太开；但很明显，刚刚白驹和肖尧的对话里已经掺杂了很多瞿朗不懂的东西。

这妖王白驹跟人类修士对玄术界的认知恐怕完全不在一个次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