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尧皱眉：“跟我有关系？冲着我来的吗？”

白驹晃了晃手，带着肖尧散步似的往小马场的方向走，垂着眸温声道：“冲着我来的可能性比较大，下一步说不定会盯上我爹娘的坟地……不过跟你估计也有关系，你身边的情况太特殊，说不定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走出一定的距离, 光线暗下来，肖尧终于减小了点步子，摸了摸自己的耳垂, 松了口气。

白驹这下子明白了, 合着自家小男朋友是被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看得不好意思了。

离开了灯火通明的室内, 肖尧略微自在了一些, 耳尖的热度也稍稍消退。

白驹点点头：“嗯，有点发现，但是很零碎，有一些东西不大能确定。”

白驹唇角弯起，从善如流地道歉：“抱歉啦，下次我会注意的……我偷偷看你。”

肖尧：“……”

白驹知道自己身上拥有的东西对于那些有心之人意味着什么，如果对方既盯上了他的力量、又看中了肖尧的命格，那么就不难解释为什么所有行动都像是一石二鸟一般，对他俩都具有模糊的指向性。

白驹揉了揉肖尧的脑袋, 不再逗他，转而正儿八经地解释了一下：“我不是故意盯着你那么久的, 就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白驹是个挺会照顾人的狗子，很多狎昵的动作只会在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做，也不会故意在众人面前盯着肖尧不放；这一点肖尧心里还是有数的 , 闻言他便收敛了那点老鹿乱撞的情绪, 冷静下来, 握了握白驹的手掌，便问道：“你是发现什么线索了吗？”

肖尧听得不是很明白。

对方对他和白驹都抱有目的性，这点倒是不难判断，只是他身边究竟有什么特殊的，让白驹看了这么久？

这么想，肖尧也便这么问了。

肖尧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偷偷看就不是看了吗？视线这东西，尤其是凝聚在自己身上的, 对于他们术士来说不要太容易发现。

好在他现在还是很清醒的状态，被白驹冷不丁提到这么一句也只不过是有一些条件反射的生理反应，大脑的思维并没有受到多少干扰，略微缓了两秒，他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身边的人的状态和特质，能反应我身上的什么东西？”

白驹一直关注着肖尧的状态，自然没错过他刚刚一系列的身体反应。

修长的指尖悄悄搭在肖尧的手腕，感受到指尖跳动的脉搏趋于平稳，白驹暗自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地为自己的小男朋友自豪和心疼了起来。

自豪于肖尧的坚强与冷静、果决，心疼于肖尧这身本领的成就过程。

眨了眨眼敛去眼底的情绪，白驹抬手摸了摸肖尧的头发，手指按揉着头皮，传达过去让人安心的力量和温度：“……对，你身边的人的状态，能够反映你的命格。”

白驹在避免泄露帝命的前提下，垂眸认真地给肖尧解释道，“我大约知道自己身上被觊觎的是什么东西，而你身上……也有极其罕见的宝藏。”

“会让贪婪险恶的人觊觎、不惜一切剥夺和占有的宝藏。”白驹说着，手指将肖尧的额发向后捋起，倾身亲了亲他的额头，“尧尧，只有对你了解足够多，我才能知道自己应该怎么保护你。”

“我跟现代依旧是脱节的，哪怕有工作，有实力，我也没办法在经济上或者其他方面成为你的助力，因为你已经足够优秀，优秀得能够靠自己撑起我们的小家。但是其他的方面，一切与天地相关、与命运相关、与未来相关的事情……交给我。”

“不要怕，世上没有你需要害怕的东西。”白驹声音低沉，让人安心的力量顺着头皮、额头的触感入侵，像冬日里的一杯暖茶沁入肺腑，渗入骨髓。

肖尧不由自主地闭上眼，五指抽动了一下，随即从白驹掌心脱开，攥上了他胸前的衣襟。

稍稍仰起头，肖尧眼底翻涌的情绪纷繁复杂，脑子里却只有一个念头——他想要亲吻。

关于爱的，关于保护的，关于依赖和感动的。

他想要白驹的亲吻。

白驹眼神微动，手掌放开了肖尧的头发，摸了摸他的后脑勺，随即揽住了他的肩背。

黑亮的额发被揉得凌乱，白驹松手的时候有一些乖乖垂落到肖尧额前，还有一些不怎么听话地翘着，轻轻搔刮在白驹的额头。

他们在蔷薇婆娑的光影之间拥抱着亲吻。

这个吻没有持续很久，也没有多么激烈的纠缠，但似乎是他们互相明确心意以来，最为深刻的一次。

揉捏着肖尧的后颈，白驹慢慢松开他，声音微哑：“尧尧。”

“你什么都要告诉我。”漆黑的眼瞳映出远处的灯光，“历史和未来，痛苦和快乐，都要告诉我。”

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肖尧的嘴唇，白驹凑上去贴了贴：“……全部，说出来，而不是让我自己去听。”

“我会给你足够的时间和空间，你可以选择晚一些、再晚一些，晚到生命终结，晚到轮回转世……只要你有没告诉我的事情，你就要记得，我在等你说。”白驹的话有些霸道，有些耍赖，但仔细听上去，又像是一种变相的挽留。

肖尧知道，白驹是看穿了他的恐惧。

在白驹提到他的命格的时候，肖尧就知道了白驹的意思。

命格这种东西是很玄妙的，只要他还活着，以前经历的所有命格相关的事情都有可能出现历史重演。

白驹是担心他因为恐惧而封闭自己，也担心他因为自己这副克至亲的命而钻死胡同，从而轻生。

有些坎儿，并不是第一次跨过之后，第二次依旧有勇气去跨过的。人总有疲惫的时候，假如同样的困难翻越了一次又一次，说不定就会有一次，疲惫的人会放弃漫漫未来，闭上眼睛躺进深渊。

所以白驹在许诺未来，甚至要用“未来”来“绑|架”肖尧。

肖尧哪能不领情。

这老狗的心思很好懂，诚挚地摆在他面前，熨帖得不行，可靠得不行。

“放心。”肖尧抱了抱白驹，轻声道，“我还没有那么愚蠢……去放弃一个拥有无限可能的未来。”

“以前不会，现在有了你，就更加不会了。”

白驹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表情却还是有点活跃不起来。

两人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肖尧理智回笼，开始整合自己从白驹这里得到的信息。

他们两个都被盯上了，白老狗知道自己身上被觊觎的是什么，那么估计这老狗自己有把握，这方面的问题可以暂缓考虑，不需要肖尧废太多心思。

而肖尧身上被觊觎的东西，白驹已经有了设想，多半跟命格相关，还需要进一步确认。

至于现在摆在两人面前的问题，一者是完善海音堡的布置，这一点今天晚上就能完成；二者，则是要确认白驹的猜想——

对方的下一个目标，会不会是白驹父母的葬身之处，天谴山坟。

肖尧的目光微微发寒。

如果真的是……那他哪怕把术士协会所有援手都叫上，也会把那心思恶毒的人塞进修罗地狱，成为恶鬼的口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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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老狗：世上没有你需要怕的东西。

尧尧：不，白小狗的体积就挺让我害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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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尧的潜意识里，在他竭力逃避的地方，所有“亲近”，尤其是带有血缘关系的“亲近”，都被浓墨重彩地标上了两个鲜红的字，危险。

白驹忽然提到这事情，肖尧隐约有一种噩梦重回的感觉，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收缩，喉头迅速变得干涩，呼吸也更加轻微而急促起来。

白驹忖度了一下，简单道：“你身边出现的人才太多了，我觉得有必要亲自接触一下特勤局的其他小队，还有术士协会……另外就是其他与你相关的人，关系越近的越需要接触。”

肖尧心跳有一点快了，他咽了口唾沫：“……与我，亲近的人？”

第86章

以往的经历他虽然记不清楚，但肖尧明确地知道一点，他克至亲——这一点不是什么难以知晓的事情，他自己就是个术士，哪能不知道自己这个“名”的力道。

取名是个学问，但大多数普通人哪怕取了不太合适的名字也不会对自己有多少影响，而像他们这种术士，取名就得尤其慎重，因为力量越强的术士，在名字上反应出来的效果也越强。

要不是有必要……他师傅不会给他压上这么一个凶悍的名。

顺势微微倾身，白驹在肖尧的耳朵尖上轻轻啄了一口，声音带笑：“尧尧, 害羞啦。”

肖尧偏了偏头，耳朵有些痒, 嘀咕道：“你下回别盯着我看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