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不要，谁叫你欺负我!’

妇女带着一群小不点渐渐远离，周边看热闹的人群露出无奈笑意，片刻，又继续他们自己的工事。

蓝天白云，微风正好。

屹立临海的城镇热闹非凡，天际下慢动的人海像沙滩的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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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哇!妹妹救我啊!!!’

大声欢笑和抽泣连连。

令小男生们猝不及防的是，在他们大笑后，一个巴掌接连拍在他们屁股上，疼得哇哇直叫。

他站在小巷里，一手扶上墙壁，抬头眺望远处的人影和周边的环境。

‘娘……我们不吃，疼!’

‘你还知道疼？给我回去趴着，今天这巴掌肉你吃定了!

他很困惑，瞳孔里饱含不解和着急。

为什么……

为什么我觉得很熟悉……

绑着紫色头巾的妇女扯着一个小男孩的耳朵：‘好啊你们几个，敢欺负妹妹？又想吃巴掌肉了是不是？’

打趣声繁多，他一直盯着那个方向，没有在意眼前堆集的人群，就连他们说的话也从未听进去。

伽尔不知道这是哪，他只知道自己中了魔狼的陷阱，醒来就在这个小镇里了。

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记不起来，但他很清楚，眼前这片地方是他最想回去的故乡。

明明不记得，可那份感觉缭绕着心弦，并告知他，这是你的家。

家……

我的家……

这样啊……

琥珀瞳里的光晕越来越亮，他不曾怀疑内心带给他的真实感触。眼泪不自主的落下，打湿了脸颊，让耳发粘在上面，久久不曾落下。

即便知道如心底所想的眼前是他最期望的地方，可是……理智却告诉他，这里……

不是他的家。

他得离开。

他知道，也清楚。

如果这里真是他原来的故乡，那为什么……

伽尔侧头看着周边的人群，琥珀瞳随意略过。

为什么这些人……

没有脸呢？

理智的叫嚣和感情的留念，让他内心焦灼，在他如今的眼里，两者的真实性都非常强烈。

他不太确信哪一边是正确的。

所以……

伽尔犹豫了。

‘伽尔？’

闻声，他回头一看，一头墨黑色长发的女人站在他面前，手里提着的篮子盛满水果。

熟悉的声音。

从未感到陌生的着装。

除了看不清脸，一切都是那么的亲切。

妈妈？

两个字，炸响思绪。

……

…………

黯淡无光的周边动了一下，那是一片浅水。

黑色的水。

漫步在水面上的魔狼虚眯着赤瞳，耳边传来声音。

那是一团黑色的雾气。

【喂，来了两只小虫子，你要怎么处理？】

【我没兴趣，喜欢就吃，不喜欢拿去当做玩具。如今我们的目标可是非常重要呢，别误事。】

【切，那我就暂时不杀那两个人类，无聊玩一下还挺有意思的。】

【哦？胃口不好还是东西不好吃？】

【要你管!话说回来，你用技能困住他了？】

魔狼嗤笑一声：【虽然他很强，但是实力已经不如以前了。】

【你那个世界，容许你如此乱来？如果把他神志伤了，你可交不了差，别忘了只有完整的灵魂，才对我们有用。】

赤瞳微眯，似乎有些不耐：【我自有分寸。还有，不是我们，是我。我来这里只是带回原本属于我方的东西。】

【哦？先前说好的统一战线，你想反悔？要不是我们这边侵占了这个大赛的虚无禁地，给你那边提供了无效穿梭的能量，你能传送过来？过河拆桥还真的可以啊。】

它磨了磨牙：【想抢战利品，你们也得看看自己。若不是你这边的神，尔等的目标会形神俱灭？】

【还不是那个神!它把他逼得太过分了!】

魔狼闭上眼睛，蹙眉：【反正你不能抢我这边的，不然世界规则会直接让我们毁灭。】

【小气，借用一下都不可以？】

【你吃完苹果还会吐出来吗？】

【……】

好像……蛮有道理的？

不对!它才不会吃苹果这种低劣的东西!!

魔狼起身，往前走了走。

黑雾又冒了句话：【你去哪？】

它闭着眼睛，哼了哼：【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准备准备。】

【哦，那我叫梦魇它们先把那两个小虫子关起来吧。】

看着远去的魔狼，黑雾顿了顿，又道：【哇塞!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们吗!借用一下就好!!!】

远处传来声音，似是戏谑：【不要。自己玩去。】

听听这是魔物说的话吗？

大猪蹄子!!

水面动了动，黯淡无光的表面突然有了些颜色，由模糊到清晰，显现处一个人影。透过水膜平躺在地的人影双眸紧闭，像是睡着了一般。

【哇……好想吃……】

【唔……为什么我们这边的，要跑去自杀啊……真是的……】

‘想知道？’

【对啊，如果他没死的话，我们老早就获得力量了，干翻那个讨厌的神!】

突然，黑雾觉得有点不对劲，它扭了扭，回头四看，并没有发现他人。

那为什么会有人说话？

一开始，它觉得是自己听错了，可没想到，那声音又出现了。

‘和七十年前一样，毫无长进。’

声音就在附近，可它完全找不到踪影，猛然间，一柄带着凛冽杀气的剑刃穿透自己的无形身躯，它侧头一瞧。

躺在地上的那人睁开了那双紧闭的琥珀瞳，而且此刻正站在自己面前。

【你……不是死了吗？】

‘哼。’

【不可能!你的灵魂已经碎掉了，怎能再次复生？】

‘话多。’

湛蓝色的长剑一挥，黑雾被那耀眼的亮光烧的干干净净，不留一点踪影，下一秒，把柄武器也变成粒子，消失殆尽。

看着空旷的周围，他低头瞥见水面上的影子，那是他的影子……

不，应该是另一个他的影子。

‘笨死了，居然被困在这。’

…………

……

他跟着女人来到一间屋子，不曾怀疑对方是否是敌是友，没来头就这么跑到类似‘大本营’的地方。

理智和感情一直交战着，在打开房门的那刻，他咬了咬嘴，内心被涌出的委屈和开心溢满，理智被冲刷的不见踪影。

他记得……

这件屋子曾经呆过。

阳光从房门和窗户四射，溜进这间屋子。墙头挂着不曾移动指针的木钟，随处可见、带着熟悉味道的家具，插着罂/粟花的花瓶，还有摆放在桌上的相框。

他就站在门口，眼睛红红的，琥珀瞳里柔和的不像话。

‘伽尔？傻站在门口干什么呢？’

女人似乎很是无奈，笑了笑，漫步走来。他看见近身的人影，没有移动躲闪，就那样安静的被对方抱在怀里。温暖的触感与柔和的力道交织，轻贴在脖颈处，女人顺了顺他的头发。

‘都长这么长了啊。’

垂在腿边的的双手颤抖握紧，他微低着脑袋，看着女人的背脊，顿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妈妈……’

‘嗯？’

听到回应后，他咬破了唇角，嘴里被血的味道充斥，眼泪不停的流下，滴在下巴处。

‘哎呀，男孩子怎么像女孩子一样，喜欢流眼泪呢？’

‘我没有……’

女人松开他，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顶：‘伽尔，欢迎回家。’

回家……

我终于不是一个人……了吗？

女人离开身边，往屋内走去，半侧着身看他，然后又正转身体，对他伸出双手，像是迎接的拥抱。

‘怎么啦？回家都不开心吗？’

妈妈在笑，虽然看不清脸，可那份情意却传达到了心里，暖暖的。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露出了很久都未出现的笑脸，真切实在的笑颜。

‘开心。’

女人歪头一笑，还是保持那个动作：‘妈妈在这，过来吧，等会爸爸就回来了哦～’

他抬手擦掉眼泪：‘好。’

就在他要抬步往前的时候，一柄湛蓝色的长剑插在他面前，泛着凛冽的冷意。

‘妈妈!小心!’

突如其来的武器甚是骇人，他注意力放在不远处的女人身上，却发现对方还是那副表情，停在空中的双手，未曾收回。

他听见女人在说：‘过来吧，这样，我们一家人就团聚了。’

瞳孔里倒影的女人身姿动了动，像旋转的绸缎，让人眼花缭乱。伽尔举手擦了擦眼睛，晕眩感再度袭来，他有些站不稳，踉跄一下，眼看就要踏进房门的那刻，手腕一股力度，把他往后拉了拉。

晕眩感瞬间没了，头脑清晰不已。

【给我清醒点。被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玩的团团转，你真是另一个我么？】

脑袋上一疼，他知道自己被人打了。

【笨死了。】

这声音……好熟悉……

伽尔摸着莫名被打的脑袋，回头一瞧，身后逮着他胳膊、蹙眉嫌弃的人影。

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容貌，就连声音也是如此。

宛如复制人的赶脚……

‘你……’

【你什么你，想死就进去，没人拦你。】

‘……’可你拉着我啊，这不算拦着吗？

不懂对方意思的他在看见这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对屋子内扬了扬下巴，他回头一看——

原本温馨暖意的小屋被黑暗包裹，桌上的花瓶长满了丑陋的荆棘，遍布整间小屋，墙壁上的木钟钻出一只腐烂的天堂鸟尸体，就连那个先前体贴微笑的女人，都变得浑身是血。

【好好看清楚，你想要回去的地方，到底是哪。】

那人把他往外扯了扯，远离门口，下一秒，那地方屹立的屋子被地上出现的漩涡吞了进去。

他回头看着身边那个人：‘谢谢。’

【你似乎很失落？】

‘有点。’

看着对方垂眸的神态，他握着拳头，轻挨了挨伽尔的脑袋：【你不需要这些假货，真的还在等着你。】

伽尔抬眸，看着面对自己的少年，对方对他伸出手，挑眉：【跟我走？】

‘好。’

金光闪现，原先站立人影的位置什么也没有了，同时，周边树立的建筑和人流像玻璃一般，碎成了光点。

意识空间内，躺在地上的伽尔疲惫的看着身旁站着的人影，侧眸开口：‘你一直都在的，对吗？’

对方抄着手，不急不缓道：【从你来到这个世界，我就醒了。】

‘哦？对同类的自主吸引？’

【不然呢？还有，你说你，跑过来干什么，找死吗？】他蹲下来，用手戳了戳伽尔的额头，似乎很不高兴的样子。

伽尔委屈：‘又不是我想过来的……我也不知道那个虫洞连接的是这个世界啊……’

少年眯了眯眼，琥珀瞳暗了几分：【啧……那些老东西，看来想搞事。】

‘谁啊？’

【除了神和魔物，还会有谁？先前我提醒了你，叫你不要相信任何人，如今你和神下的那群垃圾桶协商，我可以理解为，你选择了他们是吗？】

‘我没有答应他们，我只是……’

【啧……】

‘抱歉……’

他身上很疼，意识恍惚。因为先前的幻境受到伤害，他在那里呆的太久了，魔物的技能吸食了部分精神力，导致伽尔有些体力不支。

他侧头，奋力抬手，拉住对方的衣角，对自己没有听劝告而反省着。

【没有下次。】

‘好。’

【……】这乖乖、宛如任人宰割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我是谁，也该知道自己必须要做的事，远离人类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叫伽尔，你呢？’

对无视下半句内容的伽尔，他并没有生气，少年看了眼拉住自己衣角的手，琥珀瞳里总算暖了几分。

【Gal。】

伽尔闭眸微笑——

‘初次见面，Gal，来自这个世界的我。’

‘诶哟，老头子，瞎说什么呢，我们这个族群不会出现外地人哒!’

‘嚯嚯……瞧我这记性，老咯老咯。’

这个地方，好像存在于我的记忆里。

可是……我却想不起来，具体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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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在那热切注视远方的瞳孔里，闪着亮光，朦胧了眼眶。也不知道自己内心涌出的情愫让他抬起步伐，想要追寻那片暖意温馨的图画。

‘诶？小伙子你怎么哭了？’

‘好俊一人，话说你眼睛和我们不太一样啊？是本地人？’

一起一伏。

有个小女孩追着一群小男孩身后，由于跑不过对方，她一直哭着叫喊‘等等’，小男生们在前方停下，远处观望小女孩的窘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