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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赠礼

  • 作者:戚苏
  • 类型:情感
  • 更新:2021-08-01 01:24:29
  • 字数:8784字

“也是。”若凡眨眨眼睛,“阿静这只猫生的当真绝妙,三界间恐怕都难寻第二只了。”

那只备受夸奖的漂亮白猫早在他二人离开碧云天的时候化了人,他在这一事情上面掌握得很快,第二次就控制的十分自如了。

他言语中俱是无可奈何,毕竟凶兽封印的事,虽则旁的神仙也能做一做,但毕竟没有战神做的能安抚人心。

若凡倒是轻声笑了:“夫君莫挂心了,阿静自小倔强,我一早就想到会是这样。”

两个人出了碧云天的结界就没有再说一句话,直到腾云出去许久,锦书才道:“罢了,我得空带人去加封一层吧。”

锦书道:“我不曾见过他真身,说不定还没时静这只漂亮呢。”

若凡摸着自己的指甲:“三界中若能有第二只如那般漂亮的猫儿,我倒是愿意养。”

锦书默了片刻,才道:“五百年前大概有,现在吗?恐怕不太好找啊。”

怀玉坐在时静身边邀功:“我方才是不是给你解围了?”

锦书叹了一声:“一个痴傻的疯子,能听懂什么话。”

“不过漂亮的疯子倒是招人疼。”她叹了口气,惋惜道,“可惜了,早早的就没了。”

时静没说话,只是深深看了一眼他的眼睛。怀玉的眼睛生的太好了,形状也好,花瓣似的,与他做猫的时候形状不大一样。左眼下一颗小痣长的最好,像是美玉点瑕,一双瞳仁总是莹润剔透的,含着水,恨不能叫人捧在手心里疼。

可就是生的太好了,瞳色又独特,才能让人记得深刻。

双眸剪水,即知来者何人。

若凡的指甲边缘起了个倒刺,她指尖用力,手上顿时“咝”的一痛,大概是被扯出血了:“五百年前那只?不好,那只性子太烈了,不听话,我不喜欢。”

时静翌日醒来时,是被胸口一团重物活生生压醒的。

他半梦半醒间只觉得胸口有什么覆着,蒙了许多层羽衾似的,叫人呼吸起来都觉得有些费事了,睁开眼去瞧,入目就是个毛茸茸的白脑袋。

差点儿让云停君觉得昨日怀玉化人是一场绮梦,他还是一只四脚着地的猫。

一连几日都是这样,时静每日夜间就寝是自己一个人,待到了晨起,榻上必然要多出一个本不该在这的白毛团子。

要是单纯过来睡觉也就罢了,若是这白毛团子醒得早,它还要对着君上上下其爪,毫不顾忌地以下犯上,跟公鸡打鸣一般准时地为君上叫早。

怀玉也挺明白自己做猫的时候大约比较招人待见,半夜偷爬时静的榻,从不化作人形,早晨醒时叫人朦朦胧胧地从耳朵尖一把摸到尾巴尖,浑身都酥麻地蜷起来。

日子久了,他倒是乐此不疲,云停君却被闹的坐不住了。

怀玉撂下手里的话本子起身,就要回偏室去,他的白发被时静拿红玛瑙的珠串编起来,松松的垂在一侧的肩上。

时静道:“你还回去干什么?”

怀玉人都要走到门口了,闻言转过身看他,理所当然道:“回去睡觉啊。”

时静从书页里抬起眼瞧他:“然后半夜再跑回来?”

怀玉默然。

时静道:“你累不累?”

怀玉眨了眨眼睛:“我?还行。”

时静翻了一页书:“我累。”

小狸奴终于得偿所愿,上了神君的榻,那张被时静嫌弃睡不下的宽大木榻。

还是以人形上的。

怀玉平白生出一种一步登天之感,他不知道时静养重明的时候,重明有没有这等待遇,但怀玉也管不着了,他心里高兴。

他总觉着,和时静这样标致的神君躺在一张床上,应当是他自己占了便宜。

尤其他自知自己睡相不太好,每天早上睁眼,都是他四手八脚的缠着时静的胳膊腿儿,也不见时静半夜给他一脚踹下去。

早前几日还晓得道歉,后来见时静仿若挺不当一回事儿似的,自己便也不在乎起来。

全身的灵流彻彻底底稳定下来的那一日,时静在内室翻出来一个锦盒,递到怀玉面前。

怀玉伸手接过来:“送我的?是什么?”

时静道:“你打开看看。”

那盒子很精巧,打开一看,里面放了一支八寸长的匕首。

怀玉有些惊讶,时静会送他这样一个礼物,着实是他很没想到的一件事。毕竟他初化人形,实在没什么武学上的造诣。

他将匕首从锦盒中小心的取出来,寒光出鞘,映出他琥珀琉璃的一双眼眸。

靠近匕首手柄处刻了三个篆体字,挽秋霜。

“挽秋霜?”怀玉念了一遍,指尖摸上去,那三字上便泛出红色的灵光,“这是它的名字?”

“嗯。”时静蹲下身来,便能与坐在案前的怀玉对视,“喜欢吗?”

怀玉点头:“喜欢,不过你为什么要送我匕首啊?”

时静道:“珠袍曳锦带,匕首插吴鸿。进可攻退可守,可近身,也可远掷,拿来防身。”

怀玉道:“好是好,可我又不会用。”

云停君少年成名,自然是很有本事:“无妨,我教你。”

怀玉翘起嘴角:“那我就却之不恭,谢谢云停君的礼物啦。”

时静一时没晃过神来,他想说不用谢,又梗住。怀玉那张脸与他回忆里的影子过于诡异的重合在一起,他笑起来眼眸如弯月,玛瑙珠穿过白发从发顶垂下来,缀在他额心,像一滴血泪。

时静这些年见过的神仙也好,妖怪精灵也罢,不在少数。可没有一个能如怀玉一般,他绝殊离俗,有着被人间的正人君子,文人雅士都无比唾弃却又暗自流连的妖冶形容。

可他自己却又偏偏毫无所觉。

魅惑而不自知,最是令人心惊。

时静恍惚怔然,甚至想要伸手摸一摸那滴血泪,却又突然意识到什么,收回手,将指尖蜷起藏在袖中。

匕首此物一寸短一寸险,往往隐于袖中或是小腿一侧,只求一个出奇制胜。对方还不曾察觉,就已然失了先机,但凡近身,便是匕首的天下。

挽秋霜更是轻巧,拿着也不会嫌沉,翻腕提肘,连刀柄粗细也很恰到好处,仿佛专门为了怀玉亲身打造的一般。

但怀玉在碧云天住了这么久,也从来没见过时静去打造过什么匕首,他日日闲着没事,读读书,烹烹茶,偶尔下棋,偶尔逗猫。

或者指使重明和阿夭干这干那,沿着碧湖种上满满一圈的兰若。

而如今又加了一项,便是教怀玉如何使用这样锋利危险的礼物。

挽秋霜实在是太过于趁手了,让怀玉觉得自己好像在这项学问上有某种异于常人的天赋。时静告知了一些步法,便亲自拿岁寒出来,不出鞘的为怀玉做陪练。

重明蹲在桃树底下,啧啧的对阿夭道:“真可惜。”

阿夭道:“可惜什么?”

重明道:“这么张脸可惜没长在姑娘身上。”

阿夭不明:“长在姑娘脸上又怎么样?”

重明两手托腮:“你知道吗?人间有一个故事,说是一个美人,在溪边浣纱的时候,因为长得太好看了,连水里的鱼都不好意思浮上来。”

他感叹道:“怀玉这张脸要是长在那个美人身上,十里八乡的渔民都要饿死了吧。”

阿夭道:“那是因为鱼都被怀玉捞来吃了吧。”

重明转头看了一眼这块木头,他长了满头满脑的桃花,可惜掉了一地,全化了泥。

神鸟叹了口气,分外无奈的摇了摇他自觉十分聪明的脑袋。

然后他就看到木头猛地站起来,动作之大,砸了他一身花瓣。

重明喊道:“你干嘛!”

他顺着阿夭的眼神看过去,于是他自己也顾不得拂去头顶上的花瓣了。

挽秋霜直指云停君的心口,岁寒铮鸣出鞘,抽刀断水,时静手心里便落了一缕白发。

怀玉的头发散了,玛瑙珠子混着挽秋霜被击飞时的脆响,嘈嘈切切落了一地。

他甩了甩手:“云停君真有劲儿,振的我手疼。”

时静握着手心里那缕头发,道:“可有事?”

怀玉看了一眼他的手,又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无所谓的扬扬下巴:“手倒没事儿,头发看来是有点儿。”

时静蹲下身来将那些玛瑙珠子一个一个捡起来,那珠子艳红,落在地上像血点子,叫他心里很不喜欢。

怀玉也蹲下身来一起捡,玛瑙珠收进手心触手生凉,沾了灰尘,一抹就掉了。他手里忙活着,口中道:“下回不能用这样的了,咱俩打一回就得捡一回,练功夫没累死,捡珠子倒要累死了。”

“无妨。”时静道,“你喜欢就用它,反正你也不是自己束发。”

怀玉不是个手上工夫好的人,或者说,他根本没学会如何打理自己这一头漂亮的头发。若要他自己来做,随意散着,要么拿只簪子或发带束了就算,哪里还能用得上玛瑙珠子这么细致的玩意儿。

时静则觉得他这样实在太过暴殄天物,既得了寻常人没有的白发,自然要好好对待起来,倒也不见得就很繁复,毕竟云停君一个尚武的神仙,也确实没学会什么太多的手法。不过就是粗粗的将他一头长发编起来,混了一串玛瑙珠子进去,远远看去,如雪白发里镶了一条艳色的边儿,若隐若现的在发丝里绕着,像是红梅一点,凌寒独开的样子。

怀玉见他将玛瑙珠子和那一缕头发都收了起来,道:“你拿我头发干什么?”

时静伸手过来:“怎么,你们俩还挺有感情?那你拿走,我不同你抢。”

怀玉哈哈大笑:“得了,云停君扔了吧,我去捡挽秋霜,让你打飞了,可怜死了。”

重明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站在桃花树下冲着这边喊:“怀玉!君上对你那么好!你居然打他!”

怀玉把挽秋霜捡回来收回袖中:“你说瞎话都不带闭眼的,能不能拿你那双晶晶亮的大眼睛好好看看,我打的过吗?”

重明道:“你当然打不过了,但你想打,我们都看见了。”

怀玉撩起那绺被削掉一半的头发:“我没有,我头发都被削没了。”

重明很护着他家君上:“那我不管,反正你要是再打君上,我就把你尾巴上的毛薅光!”

木头阿夭在边上点头,附和道:“九条。”

怀玉惊觉自己受害,弯身捡了块小石子就朝他俩扔过去。

时静进了内室,他要把方才散落的玛瑙珠子重新串起来,并没有理会外头那三个打打闹闹的精怪。

他将手心的玉珠散在案上,又从案旁的小柜里取了剪子,捋过自己的发尾,剪下一缕青丝。

时静将自己的青丝与怀玉的白发放在一处,从桌案的暗格里拿出一个精雕细琢的木盒。

盒上雕了松梅相缠,盒里放着一缕结发。

他翻来覆去,有些失眠。

他卷在被子里,寻思着大概是得了择席的毛病,在辗转反侧了不知多少次以后,他决定起身。

云停君平白生出些躁意,恨不能一辈子都捂住他的眼睛。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重明就在外头喊:“君上,我的虫子捉完啦!”

衡殷君夫妇来碧云天一趟,并未得到什么想要的答复,他们这位不常来往的侄子一向固执而坚定,认准了一件事,便绝不会随意动摇。

怀玉转过头去看,重明站在殿外,冷不丁瞧见一个白发俏公子坐在那,小窄腰,不盈一握的样子,束在他家君上的宽袍里,惊的他把手里刚抓了虫子的网兜都砸在了地上。

幸而没有让虫子爬出来。

怀玉如愿以偿的住到了时静殿里的偏室,多日与人同榻同眠,冷不丁自己占了一整张大床,还有些不习惯了起来。www.九九^九)xs(.co^m

她顿了顿,好像很动心思了似的:“不过他那只猫倒是很漂亮。”

锦书闻言笑问:“喜欢?那我去为你寻一只灵宠养一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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