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是哭了吧？”

“……”心塞……

郑长素一出门就闷着头横冲直撞，生怕被人看见她那惨样，这哭一场的后遗症实在是太……恐怖了！她记得对面铺子好像有卖红豆糕，赶紧买完赶紧离开！脑子里一打晃儿，一不留神就和门口的人正正相撞，脑子还是一片浆糊的郑长素一下就被冲击力弹到地上，还好最后一秒反应过来，双手后撑卸了大部分力道！不远传来一声痛呼，郑长素赶紧爬起来，也顾不得自己手臂吃痛，三步并两步赶紧把被她撞的人扶起来，一边道歉一边赶紧把人家身上的灰拍掉。完全没有注意到，被撞的人看见她忙活来忙活去，竟笑了一声。

随即，额头猛的一痛，捂着头就退了两步，愤愤然的说：“你干嘛打我！……我都道歉了！你怎跟我……小师兄？！！！！”看见面前这张分外熟悉的脸，郑长素直接蹦了过去，不敢置信的大叫起来！！

“哎……”赖在桌上好半天才把重的跟铁球似的脑袋拔起来，五官皱到一起来表达自己此刻到底是有多不情愿出去！慢吞吞的换上那件大红大绿大牡丹的衣服，头发随意一挽，在铜镜上晃了一眼，还好不像女鬼，可以出门……

“……”语塞……

看着面前粗神经的姑娘，完全没有已经被人围观的意识，叹了口气，把人一把扯过来说：“一句两句说不清，先找个能说话的地方，边吃边说。”

赶紧跟上去“好啊好啊！前面拐个弯有个酒楼，他们家的菜色蛮不错的！”

“哦，原来是哭的呀。”意味深长。

“嗯嗯！”

“我从刚刚就想问你，你这大了一圈的脸和俩狒狒眼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来的是小师兄为什么是小师兄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是他啊！！！

要说九歌门梅岭的为人，最了解其本质的非郑长素莫属，想当年她刚被送进九歌门，被大师兄领进住的地方，刚推开门，迎面就扑下来一直足足有拇指那么大个的毛腿蜘蛛，要不是大师兄及时把张牙舞爪的蜘蛛一剑斩成两半，恐怕她就要当场吓个魂飞魄散，导致她现在见了蜘蛛都心有余悸，全身发毛！事后看她不哭闹了，大师兄才告诉她那是假的，画的布偶，来源就是她那个未见其面以领其蛛的小师兄！经这么一闹，两人此后见面本该是剑拔弩张才对，可后来也不知怎的反倒是最后两人形影不离，一起偷捉锦鲤、掏鸟蛋、一起受罚……坏事是没少干，当然在这彼此熟悉的过程中，郑长素也充分领教到了他这位小师兄的精湛画技，连她那位向来吝啬夸人的师父都称赞过他，只是在十二岁那年，记得那天刚下早课，位居南方的九歌门竟然罕见的飘起了白雪，她揣着长穗师姐从外面给她带的‘红豆糕’打算去致远阁找大师兄一起分享，没想到刚转过回廊，便听见一声震天的巨响，然后，额角带血的小师兄就从门里走出来了，面色冷然，抿着唇神情竟然十分决绝，在之后，她便得知小师兄离开师门了，走的时候两个人虽然连个道别都没有，但却从没间断过联系，郑长素总是能从他寄过来的灵鸟身上收到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有一次喜欢游历的长穗师姐从邙山回来，无意见提了一句：“小长素，那小子现在混得不错啊，丹青国手，千金难求啊……”www.)

丹青国手梅岭，笔下只画美人，无论活死，谁人不知那。

“……小师妹啊！”语重心长。

一时间气氛有些压抑，郑长素猛的把碗放到桌子上“呯！”声音确实不小，成功把喝茶的人的视线吸引过来，长素摸摸鼻

鼻子：“小师兄，你怎么会来这儿啊？”不会是专门来找她的吧？

“对，就是专门来找你的！”直接肯定了郑长素所想。

“那……”

“是大师兄给我传的信说你离开山门了。”

“可是……”

“你觉得，我想找你需要花多少工夫？”

“……”好吧，没啥想问的了。

梅岭叹了口气，反问长素：“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嗯……”想了一下才说：“我想我还是回去吧，我是为了避开那老头才跑出来的，这都一个多月了也没见动静，应该没什么事了……”

“怎么，这就打退堂鼓了？”

被猜透心思的姑娘，唰的红了脸，不好意思的抓抓头。

“我看你也没打算待在九歌门一辈子，这次也不失为一次机会，刚好趁此多历练历练，恰好我前几日接了一桩生意，缺个会武功的来保护我的人身安全，你就跟我一道去，这请保镖的费用就省了，给咱俩买壶酒过过瘾。”说完，颇为满意，一拍桌子铁板钉死：“这事就这么定了，走，拾掇拾掇，咱们去金陵。”

直到坐在马车上沦为车夫，郑长素不太清醒的脑袋才总算清醒过来，可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在前不着群后不着店的官道上了，也由不得郑长素反悔，果然、果然！她这小师兄的脾性真是一点都没变。

赶了有一会儿路，帘子被一把掀开，一只拿着酒壶的手在长素面前晃了晃：“师兄犒劳你的。”

酒香四溢，郑长素的馋虫都被勾了出来，却只能看看，强制性把眼睛从酒壶上移开，目视前方，实在是不能喝：“师兄，你明知道我一喝酒就停不下来，一醉就要耍酒疯的，你还勾我喝！”实在是太恶劣了！！

“哦，忘了你还会撒酒疯这茬了。”胳膊立刻拐了个弯，酒就顺势拐到自己嘴里，梅岭故意发出各种声音，他特喜欢看自己这个小师妹想喝又不能喝还是想喝的可怜儿样，对！没错！他就是故！意！的！

“……”默不作声的郑长素，狠狠给了马一鞭子，马立刻加快速度，如愿听到马车里发出“咚”的一声，郑长素一扫满脸抑郁，心情瞬间豁然开朗，哈哈大笑起来，这种感觉就像又回到在师门打闹的那些日子……

“死丫头，你给爷等着！”

“哈哈……才不怕你，你又不会武功。”

开怀的笑声在去往金陵的道路上留了一路，两个人的斗嘴声更是给这山间夜色平添几分活力……

“活该。”又把一个鱼头丢到郑长素碗里去，梅岭才给自己到了杯茶，在手里把玩着也不喝，看着面前这个已经不是小萝卜头的小师妹，最终没忍住，伸出手在那脑袋上揉了揉：“小长素啊小长素，个头长了不少，可你这满脑子的单纯好骗什么时候才能长长！”语气颇有些无奈，却掩盖不了那浓浓的腻宠：“你要知道，外面的世界不比九歌门，门里的师兄弟们真心待你，可在这里，最难测的就是人心，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对与错，好与坏！就像玉水寨这件事，不管你如何疑惑不解，为枉死的性命如何不安难过，你都该清楚，这件事已经尘埃落定，无可挽回。至于人究竟是谁杀的，毫无追究意义，你管不了别人！也绝对不能管！一旦你管了，便会陷进一个你自己都走不出去的境地，所以，既来之则安之，别再想了。”

郑长素安安静静的听着小师兄说的话，总想反驳点什么，可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闭上了，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说什么，只好继续埋头吃饭。

“发什么呆！”额头又是一痛：“师兄，你这爱弹人的恶习怎么还没改，疼死我了。”

梅岭把鱼尾夹到郑长素碗里，顺便用筷子敲了两下碗：“快吃，吃完说说你是怎么打算的，你师兄我的时间可是十分宝贵的，没功夫陪你瞎耗。”

郑长素这一觉正正睡到晌午，揉着头，起来梳妆，刚看见铜镜就被自己那俩个顶个大的核桃眼吓了一条，哀嚎一声扑到桌子上，她今天还能出去见人吗？！可惜她那宝贝肚子总跟她唱反调，叽里咕噜哀嚎个不停。

“知道了，知道了。”边扒着米填肚子，边把自己这几天经历的遭遇一五一十跟小师兄娓娓道来，当然，被人扯进柜子里看活~春~宫的那一段明智的一语带过，感觉告诉她这个千万不能说，不然……她可能会被面前这位活活骂死！

“我看你就是该的，你这脑子是被驴踢了吗！真是初生的牛犊不怕虎是不是？连把武器都不带就单枪匹马跑到狼窝里，哟~”狠狠瞥了一眼：“不错啊，下次就可以替你收尸了。”

“……”把头都快埋到碗里，郑长素苦着一张脸举手告饶：“小师兄，你就别骂我了，我这刚受了刺激，你说，明明我就没杀过一个人，现在还背了这么大一口黑锅，难受死了都要。”

无声地叹了口气，一边对死抱着他脖子不撒手的小师妹说：“先撒手啊，先撒手……”一边眼看着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梅岭（小师兄的名字）额头三道黑线，抬手直接对准那光洁明亮脑门狠狠一下，发出一大声：“呯！”，脖子上的手立马缩了回去，果然还是这招最有效！

“痛！！你干嘛又弹我！”哀怨的看着面前这个足足三年没见的小师兄，一见就不忘弹她脑门的恶劣男人，揉着头一想：“不对呀，小师兄你怎么在这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