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蠢货又再说奇奇怪怪的话……”

帝星伸手一弹奶团子的额头，嘴里虽满是嫌弃，但眼底却藏着无人察觉的宠溺，

“团子师父，如果韶音是庄修文杀的，也难怪公主会帮它。

昔日心上人与趁虚而入的枕边人，果真是得不到的意难平。”

上官夜魄替帝星与奶团子沏茶，好奇的声音打破室内宁静，

“我可不信什么爱情感动苍天、无药自愈，凡事要讲究科学！”

“若真有目击者，为何五年前不说，非等到庄修文仕途坦荡时再说？”

奶团子将脸埋进茶杯里，半晌才仰起头皱眉糯声嘀咕，

“凡人说话半真半假，不可全信。”

“方才姨姨有提及，以前公主的病连太医也医不好，怎么在庄修文的照料下就很快恢复了？”

将空了的茶杯推向小狗儿，奶团子轻哼一声奶呼呼道，

奶团子奶爪太短、摸不到额头，她气呼呼手脚并用挪过去揪帝星，

“你就有办法得到可靠的信息了？”

勾唇露出邪肆的笑容，帝星伸出长手拎起奶团子，招呼小狗儿一声后往外走，

“听起来好似没什么问题，但我总觉得又有什么不对劲……”

大人不是有办法套到可靠的消息么？

帝星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用手中长萧在石桌上轻叩，

“蠢！你不是灭鬼师吗？自然是将与公主有关的鬼招来！我与小蠢货因某些情况无法招鬼，要不然哪轮得到你？”

上官夜魄不敢多言，连忙用落雪剑划破手心，以血为引开始招鬼。

他心里其实犯嘀咕，寻常人死后如无意外定入轮回了，哪还会在地府鬼界逗留，除非……

刚想到这，周身温度陡然降低，眼前一团白与黑烟交织的气体渐渐凝出人形！

上官夜魄吓得险些往后摔倒在地！

这、这还真招成功了啊？！

眼前是位不苟言笑的中年女鬼，它脸上皱纹如沟渠，一副饱经风霜的模样。

八角小亭里，帝星低头给奶团子解释。

能被灭鬼师从地府鬼界招来的鬼，都是欠了凡尘业债未还完。

生前未还完，死后便在地府鬼界还债，待还完后才能入轮回。

寻常人生前都能还完，这种属于特殊情况。

奶团子从帝星怀里跳下来，小跑到满面严肃的中年女鬼跟前仰头糯声质问，

“你是静涵公主的什么人？”

一听这个名号，中年女鬼有了反应。

脸上的皱纹微微抽动，它叹息一声，脸上的风霜感好似又浓烈些，

“公主啊，公主她还好吗？……我是公主的奶娘，诸位找我有什么事？”

奶团子想了想，将静涵公主近况如是道来，又问，

“你是公主婚后死的，你倒是说说，坊间传言，真是如此？公主的病，又是如何不医而愈的？难道她是装病？是为了什么？”

奶娘目光游离，嗫嚅片刻后含糊道，

“是、是这样吧……我也不大记得生前的事了……”

坐在小亭里的帝星并未起身，他只将长萧往石桌上轻轻一磕，引起奶娘的注意后一言不发冷笑瞥了眼它。

奶娘不认得帝星，但却从他举手投足间品出邪肆危险的气息。

它不敢招惹，怯怯吞了口口水，低下头将所知一一道来。

“其实……我虽照料公主长大，但对于公主在外的一些事并不清楚……”

“但府内的事我清楚……公主对韶音琴师，其实并没有坊间传言的那么痴情，在公主府里也从未提过他……”

“对了，公主的确在韶音琴师死后缠绵卧榻，庄公子虽日日陪伴、但公主就是不见好，

直到有位贵人出现，赠与了公主一盏护魂灯，公主隔日就奇迹般地痊愈了！”

护魂灯？

奶团子低头思忖片刻，又皱眉仰头糯声追问，

“贵人是谁？护魂灯在哪？它既然能救公主，为何现在却起不了作用？”

奶娘半透明的脸上浮现一丝伤感，它干涸的眼睛里像是要淌下泪，

“哎……那贵人从不露面，我也只曾偷听到公主叫过一声‘老师’……”

“我会死，也是因为护魂灯……护魂灯原本放于后花园的一座小宅里，公主吩咐过，护魂灯需长明，可两年前我打扫时不小心将其打翻，熄灭了……”

“我将灯重新点燃，本以为无人知晓，但公主跟通了天眼似的，隔天就怒不可遏把我赐死……”

它缓缓伸手去擦拭眼角，但什么也没有，终究归于虚无，

“伺候二十余年，竟比不上一盏灯……”

见再问不出有用的信息，奶团子示意上官夜魄将它送走，这才颠颠跑回八角小亭，拽着帝星暗红色衣袍一本正经糯声问，

“旺财，你怎么看？护魂灯真这么神奇？不会打翻了就不能用了吧？是一次性的？”

帝星却不像以往一样嫌奶团子聒噪，而是盯着前方双目放空，似是在想什么事情。

奶团子不知道的是，护魂灯这样法器，帝星很熟悉。

毕竟护魂灯是两千年前，帝星为了哄某人开心，特地用鬼气凝聚而出。

没想到物是人非，护魂灯竟流落到凡人手里。

在奶团子不厌其烦的奶声叫唤中，帝星单手拎起奶团子放在腿上，伸手戳戳她软乎乎的小肚子，嫌弃道，

“这么久了也不见长个儿，我还等着你女大十八变，现在看来，别一辈子都是只团子吧？”

莫名被嘲讽，奶团子一脸怀疑。

帝星不对劲，难道因为一个护魂灯，让他想起了什么？

刚想怼回去，帝星搂着她站起来，他将手里长萧挽了个花样，俊脸上带着丝索然寡味，

“护魂灯由鬼气聚成，只能存放于阴气极重之地，且不能距离庇佑者太远。”

“小狗儿带路，我们去驸马府找找看。”

“大人，您让我开始做什么？”

从白纹茶馆回来后，帝星半个字也未多说。

“自然。”

两人一团踏着紫橘暮色回了上官宅邸。

谢过热心肠的丰腴大娘，两人一团在白纹茶馆要了间包厢，在袅袅琴音里暂做休息。

将后院里的下人们全赶走，帝星肩扛奶团子坐进八角小亭，他懒懒朝傻愣愣站在院里的小狗儿一扬下巴，

“开始吧。”

上官夜魄握着通体雪白的落雪剑满脸疑惑歪头看过来，

帝星单手撑脸倚靠在桌边，嘲弄地瞥了眼小狗儿，

“多动动你芝麻大小的脑仁，说不定能长成蚕豆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