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有衙役来清理粪桶，在这之后空气稍微清新了一会儿，但残留在原地的味道还是久久不散。

林子期摸着咕咕叫的肚子，叹了一口气。心里嫌弃臭气不想吃饭，但是咕咕叫的肚子不给面子。林子期这次抓紧时间，给自己煮了开水，就着吃了烧饼，再用热水泡了一竹筒的薄荷水，这才开始煲腊肉饭。

书生们在外面斯斯文文，在号房里简直斯文扫地啊！林子期只觉得有一丝好笑，在外面衣冠楚楚的读书人，在号房里竟然会是这个样子。更新最快 手机端：https:/m./

等到傍晚的时候，他才做了一道经义题，加上早上做的，一共三道道。林子期转转已经僵硬的颈部和肩膀，他环视四周，发现都是白花花的一片，颜色深浅不一，大家是把衣裳都给脱掉了。

坐在林子期斜对面欧阳锋的在啃着馒头，林子期一脸羡慕地看着他。欧阳锋打着赤膊，漏出的皮肤看起来又白又嫩。

今天一天做题都很紧张，今天林子期计划做四道题，要不然很有可能做不完。林子期也顾不得天气炎热和臭味了，奋笔疾书起来。

林子期睡前把草稿纸晾干后就仔细放进考篮里，他放在桌子上，想着上次被蜡烛烧了。这次他放聪明了，放在远离烛台的考篮里。

挨近傍晚时，蚊虫非常张狂，嗡嗡嗡直响，特别是他们这些挨近厕所的，更是臭味弥漫，令人窒息。他知道今晚他不可能挑灯夜战的，因此早早的收拾东西准备睡觉。

吃饱喝足后，林子期急忙摊开摊开试卷，赶紧做题，没多久就把算学题做完了，算学题每一道都带一点难道，是粮食问题和空间体积的计算，这两道有点难度，看起来简单但用的知识点比较多，不过这难不倒他，他恨不得算学题越难越难越好。这样才能拉开他们之间的差距。

很快，整个考棚里开始弥漫着各种驱蚊草的味道，烟熏火燎的，加上晒了一天，室内温度升高。

翌日一早，林子期举起双手示意自己要去如厕，去了一趟茅厕后，他已经吃不下饭，更别提煮东西了。可是不吃又不行，最后只能强迫自己草草吃了条状的烧饼。

第三天，午时要交卷了。顾青云只剩下两道诗赋题没写。不过这难不过林子期，林子期沉思片刻，写下来几句自我感觉不错的，林子期觉得自己的诗赋水平应该是名列前茅的，即使在教育水平极高的麓山书院他都排在前几名。

林子期将所有卷子仔细检查一遍，在翻过第二张卷子时，林子期瞥见背面竟然印着字。

林子期大惊，约定俗成，所有试卷只有正面有试题，没想到这张卷子背面也有题目。

林子期已经注意到已经有蚊子在叮咬自己，他赶紧点上艾草，把容嬷嬷准备的万金油撒在床周围。

中午交完卷后，剩下的时间就是自由活动了。据说前朝这个时候已经可以出考场，要等所有试卷清点完毕可惜本朝不行，还得在贡院里憋着。不过因为试卷都上交了，没有作弊的可能，所以就可以在巷子里活动，只要不出这个范围即可。

其他人交了卷子后，大部分人竟然倒头大睡，他们这些挨近臭号的人跑到远离厕所的巷口，直接挨着墙根睡下。

林子期没有睡觉，把做饭的工具都端去巷口，趁着这个时间他好好煮了一顿粥。这里终于没有臭号的味道了。

当他在大口吃饭时，就看到欧阳锋赤着脚、穿着里衣就踱步过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脸色青白。

林子期抬头看了一眼问他：“你吃了吗？”

欧阳锋神情木然地摇摇头，低声道：“吃不下，那股味道好恶心，呕——”他连忙走到墙边不断吐出酸水，吐到最后只得干呕了。

林子期赶紧站起来，把碗筷放好，扶他到一边坐下，倒一杯热水给他喂了下去。

“好恶心。”欧阳锋缓过一口气后，望着自己号房的方向，神情带着嫌恶。

这贡院的环境比他们村还险恶，他们村虽然是乡下地方，但人畜的排泄物都不会随意出现在村里，村里人知道这是可以肥田的，就是到邻居家聊天吹牛，想方便了都会跑回自家茅厕解决，只要是大一点的孩子都会被大人们教育这么做。

像他们家的牛，每次拉的粪便，如果他们家不捡的话，就会有村里的小孩或老人们很高兴地捡走。

乡下所谓的污水横流，也只有在下大雨时，茅厕里的水满出来造成的，平时都是比较干净的。

所以他们村整体而言还是很清洁卫生的，现在让欧阳锋挨着臭号，他的小心脏确受不了。

他虽然从未亲自治理过水灾，但这几年救济了不少灾民，他对豫州的事情也算是了解了，如何灾后重建，怎样做才对灾民最好他心里清楚。

灾后再建的事情可有的写，林子期要克制的反倒是别写太多，待会儿超过字数成了废卷。不过写得来劲，林子期差点就没誊完，大概是见得多了流离失所，所以林子期很希望天下安泰，无人流离失所。

林子期压住心中的惊讶，镇定的开始阅读这道题。

这道题考的是杂文，跟经帖的考试方向截然相反，相对来说较为接地气，是一种反应社会时事的文体，林子期看到后面微微一愣，因为上面写着几个大字。

真-恨不得能剃光！

《论豫州水患》

这几年豫州水患死了不少人，豫州知府往下的官员都换了一批，听说之前的知府都被砍了脑袋，这可不是能随便议论的东西......

林子期略一想，就直接避开政治这一块，就算上面的人是那种喜欢听人阿谀奉承拍马屁的，林子期也不会图这几分去阿谀奉承的，林子期想了想索性就从灾后治理开始写。

林子期看着外面巡视的士兵，没敢和他们有视线交流。他起身慢慢在号房内来回走动，消消食。半个小时后，林子期屏气凝神，实在是没有状态睡觉。他撕下一个布条，当做口罩勒在脸上，虽然只有一点点作用，林子期还是当做心里安慰。

林子期觉得真是难为外面那些面无表情的士兵了，看到这一幕还得维持严肃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