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从头到尾认认真真地检查完，发现卷子张数对的上，格式正确，该避讳的字也写了，于是就放下心来。

在他检查完一遍之后，收卷铃声就响了。衙役们开始来收试卷，第一场就这样结束了。

开考前学政三申五令不许喧哗的规定，要是违反规定的话，就会被感触考场，那么这次考试也就作废了。考场纪律就这样，毫不留情，没有给人改正的机会。

林子期摇响屋内的铃铛，撩开号房帘子，等待衙役过来。没等来衙役，倒是看见一群一堆身穿官服的官员从他面前缓缓踱过，带头的主考官负着手迈着方步，后面跟着的应该是官职不如他的人。

案几上散落着黑灰，林子期倏然起身，不会吧不会吧，我的卷子被蜡烛烧了。林子期心里一万只神兽奔腾而过，嘴上却不敢声张。

吃完后，林子期直接在试卷上开始答题，因为这时要是在草稿纸上写一遍，在誊写在卷子上一定来不及了。

主考官眼含满意的看着林子期，林子期这位考生临危不乱心性不错。主考官吩咐一个官员给林子期取来了一份新的卷子。

等考官们从这条道上巡逻完，林子期算了算时间，在把卷子重新做一遍来得及，因为事先已经做过一次，即使题量很大，但一个上午的时间还是可以勉强写完的。

这次的试卷都是要糊名的，据说之后会由专人把所有人的卷子都誊写一遍，等考官们把试卷改完，选出一定名额后，才可以看原卷，这时候他们的字就可以加分了。

之后来了个衙役送上了早饭，两个大大的素菜包子，一个圆滚滚的馒头，还都冒着热气。林子期心里划过疑惑，什么时候饭食变成热乎乎还这么的有分量了。

衙役对着林子期笑了笑，林子期顿时明了，可能是早上和主考官对话了，造成大家以为他和主考官认识......真是闹笑话了，不过这包子他笑纳了。

收完卷后，林子期拉铃示意自己要去上厕所，在衙役的跟随下，他很艰难地上完了厕所。那个味道简直......

林子期看了看厕所周围的号房，眼里充满了怜悯。和分到臭号的考生对比一下，林子期顿时觉得自己运气是极好的，分在门口，起码不用和厕所挨着，想一想就知道那个味道有多么煎熬了。

吃完午饭后，午饭还是怪丰盛的，相比之前吃的那个。不久就开始下发第二场的考卷。

林子期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用葫芦里的冷水开始擦一下脸，整个人顿时清醒了。

第四天，这些算学题虽然不像林子骁看一眼就知道答案，但和林子骁研究了好几天的算学，他对这些简单的题胜券在握，胸有成竹了。

把试卷都做完后，顾青云检查了几遍，他觉得都问题不大。当然，这可能是他自己的错觉。

考试时间到下午申时，他已经检查完好几遍试卷了。他不打算提前交卷，事实上，林子期发现除了少数几人外，其他人都是挨到考试时间结束才交卷的。

终于到交卷的时间了，顾青云坐在原地等待专人来收卷，自己则开始收拾东西。

“把手里的作弊小条交出来。”林子期听见不远处有衙役的呵斥声传过来。

林子期听说作弊纸条用的笔极为特殊，是用老鼠的两三根胡须特制成的笔，林子期心想这要是眼神不好，力道不好的真干不了这活。

到最后一天被查出来了，啧啧啧。

当排队走出考棚的那一刻，林子期只觉得浑身疲惫，又觉得浑身放松，他陷入一种玄妙的境地，语言无法形容。

考棚外挤满了等待的人群，人人的脸上都是着急和期待，声音嘈杂得厉害，让林子期头疼欲裂。

有一位考生刚从龙门走出场，下一刻就放声大哭起来，吼道：“老天爷啊，孔圣人啊，我…我没写完……”

偏偏还有人跟他应和：“我写完了，老天爷，孔圣人，保佑我一定要过！”

如果不是他们脸上要么悲痛欲绝，那么严肃认真，林子期听着都有点想笑。

像这些没有后台和家世的穷书生，十年寒窗无人知，若不能取得功名，这些读书人的青春和家财都像是打了水漂，他们不但不会获得尊重，反倒是会被唾弃嘲笑。

“听说，南方发了大水，好多人的屋子都被淹了，现在内边好多流民都往京城来了。”一个男声压低声音说道。

林子期心里一惊，流民肆虐，京城还会举行今年的院试吗……

所以除开那些通过不正当手段得到的功名或者是运气极好的人外，能考上秀才、举人和进士的，几乎都是当前社会的精英人士，最起码身体好而且心态好。

如果科举的内容不仅仅是考四书五经，而是各行各业的水平测试，估计能考到进士的人肯定是各行各业最顶尖的一撮人。

第二场是杂文，题目是关于兰花。

等到吃晚饭的时候，顾青云已经写完文章了，林子期写上落款日期明治十八年四月廿五。

第二天，林子期一早就醒了。他看着号房顶部的蜘蛛网，慢悠悠的起身。

第三天早上，顾青云正在奋笔疾书，好不容易才构思出来策论的文章结构，林子期赶赶紧把灵感写在草稿纸上。

在他构思的时候，发现门外发出不少声音，他悄悄的趴在门缝里看。发现偶尔会有考生被士兵抬出去，大多数都是头发花白的老童生，估计是受不了这个压力，毕竟在一个封闭的小屋子里这么久。

在古代，科举真的可以把人逼疯，单是科考的环境就足以让人望而生畏，环境比县试和府试一下子差太多了，要待在考棚里四天，可能还有一些人不适应呢。

“这位考生你可有事？为何掀开门帘。”主考官一脸威严，可能是怕他打扰到其他考生。

林子期把案几上烧的只剩一半的卷子举起给主考官示意。“回大人，草民的卷子被烛台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