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青笑得牙龈都露出来了，“少爷，真的好厉害。”

第一场过了可不是万事大吉，县试五场，一场比一场难，一场比一场录取的人数少。

几个个衙役抬着发案出来，只见那几个衙役皆各胯腰刀，身穿着府里制服，只见为首的那个衙役手里头拿着一个卷筒，贴在了衙门外的公告栏最显眼的地方，而他后面的那个衙役则拿着一大沓拆封出来的榜单，后面还有一个衙役，手里头端的则是一盆浆糊，盆里头还有一个用于涂抹的刷子。这刻，前面的那个衙役拿过来了一个粘好的浆糊的榜单便在一堵空白而又显眼的墙上面贴了起来，只是一抹，便很快将其贴好了。

他们一共贴了好多张才结束，贴完之后，衙役们也没走开，就在旁边守着。衙役的动作停止，就像是按下了开关，周围看榜的人蜂拥而至，纷纷挤到前面去看。只见那里贴着好多张红纸，里头的名单写的是录取考生的考号，而不是名字。

忽然听见一声锣响，周围的人一下子噤声然后就像是热锅里头倒进了开水，一下子炸开了，纷纷朝着门口挤过去。

林子期见人少了，也往公告栏前面走，“少爷，看见你的考号了。”

冬青却急得不行，连声喊道：“少爷，快告诉我，我挤进去看。”

林子期扶额，只得说道：“丁十六。”

第二场为招覆，亦名初覆。试四书文一篇，性理论或孝经论一篇，默写「圣谕广训」约百字，不得误写添改，否则就得落榜。

冬青再一次杀进重围，抬头看那几张红纸。

冬青很快就在中间的红纸上找到了丁十六，冬青揉了揉眼睛，再三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才狂喜的朝外挤出去。

第三场称再覆，试四书文或经文一篇，律赋一篇，五言八韵试帖诗一首，默写前场「圣谕广训」首二句。

第四五场连覆，经文、诗赋、经文，姘文。不过第四场侧重于背诵默写，第五场更偏重于自由发挥。

林子期一直觉得自己的身体素质不错，但这么陆陆续续考了半个月，精神高度紧绷的情况下，最后一场结束从龙门走出来的时候，他竟然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然后气如山倒，竟然一下子病了。

“好嘞，少爷。”冬青只识得几个大字，丁十六这几个简单的字还是识得的。

几个儒学署教官排排坐着，一张一张的翻看着试卷，若是觉得好就画一个圈，若是觉得差就直接打一个叉叉，不好不坏的就勾一个三角形。从占比来看，被画了叉叉的卷子远超过圈圈的，可见这一批的考生质量一般。

而林子期的卷子在这些人中，自然是一鸣惊人。

几日后，林子期又活蹦乱跳的了。林子骁非要和林子期一起去看放榜，林子期拗不过林子骁，于是拉着林子骁一起去了。

围在县衙门口的人不少，不过比起前几次来，门口等候的人看起来是少了。

这也正常，从第一次开始层层刷人，到第五场也只剩下一百人左右了。

所以这会儿门口这么多人,其中应该还有不少是来看热闹的。

林子骁起的早，这会还有些迷糊，林子期把他搂在怀里，让他靠着自己的身体小眯一会。

依旧还是一声锣响，吓得林子骁打了个激灵，看着旁边的人往里冲，林子骁下意识的也就往人群里头冲，却被林子期一把拉住。

“你年纪小，挤不过他们，非要挤进去怕是要受伤。”林子期攥着弟弟的手不放。

林子骁只能答应。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林子期好像看见了周堂玉，依旧金光闪闪，对方也没往里冲，看见林子期看他之后。

周堂玉走了过来，周堂玉是周氏哥哥的儿子，因此林子期随着徐令书也喊周堂玉一般以表哥表弟互称，“表哥，也来看榜吗？怎的不让奴仆进去给表哥查看。”

“表弟，说笑了。我怕是上不了榜，也就不争那个时间了，想必表弟这才是胜券在握吧。”周堂玉一团和气。

“不敢当，只看老天爷和孔夫子之意了，子期只尽人事，听天命了。”

这一次的发案跟之前的都不同，只贴了一张红纸，上头一排排写的也都是人名，统共才二十名。

名字少看起来更方便，难得是一张纸看的人太多，挤来挤去叫骂声不断。

有的人头发乱了，衣服也被扯得乱七八糟，但他完全没心思管身后那个扯着他衣服的人，伸长脖子往前探看。

平日里书生意气，挥斥方遒的考生，一个个撸起袖子，直往里冲。

等到人都散去，林子期拉着弟弟不慌不忙地走向公告栏，周堂玉和一众奴仆也跟上去。

林子期从头开始寻找自己的名字，没想到第一个就是自己的名字。“......”

“阿兄，竟然是第一名！”林子期忙捂住林子骁的嘴。

林子期看向周堂玉，周堂玉一脸失魂落魄，红纸只有一张字也不多，林子期扫一眼就知道没有周堂玉的名字。

“恭喜表弟了，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才学。”周堂玉用力扯出一丝微笑。

“表哥也莫要气馁，表哥年级尚小，还有大把机会。”林子期拱手表示感谢。

“我自己什么水平我是知道的，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说罢，登上马车离开了。

林子期回到林栖阁，屁股还没坐热，徐锦江就派人来传话，说要见他。

林子期心底有几分把握，但也没口出狂言：“等到发案再看吧，剩下的只看老天爷了。”

县衙之内，所有的卷子已经弥封起来送到了考官面前。

林栖阁。

林子骁给他搬好了凳子，谷雨端来一杯温水，容嬷嬷又给他打水洗脸，都围着林子期转。

第二天，小厮冬青和林子期一起来看发案，周围的人都在激烈讨论。

看着她们这般作为，林子期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们。

终于，林子骁忍不住问道：“阿兄，考得怎么样？有把握吗？”

前面几场考试的时候，容嬷嬷勒令林子骁不能打扰林子期，林子骁不敢问，生怕影响了林子期后头的发挥，但现在全部考完了，林子骁就憋不住了。

冬青已经拼了命的挤到前头，挤进去一看就傻眼了，又疯了一样挤了出来：“少爷，你，你的考号是多少啊？”

“现在人多，等人少了再看吧。”林子期看着密密麻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