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

胡浩博艰难地重复着挥剑的动作，他原本光鲜亮丽的盔甲，已经溅满了鲜血。而在那血迹斑斑的铁壳子之下，已经连续重复了挥剑这个动作好几个小时这件事，早就使得他的汗水浸透了里面的衣服。现在，少年连呼吸都变得沉重了起来，关节也开始酸痛了。

“如你所见，那边居然还是在派着耶尼切里冲击城墙——真是想不通啊，可能是为了削弱自己统治下的其他民族，为此居然不惜牺牲自己最精锐的部队，也只有突厥人才会这么疯狂吧。”

“看起来你这边成了主攻点啊。”

“辛苦了，亨里克。你去休息一会儿吧。我那边已经基本上解决了，攻势已经差不多被顶回去了，你这边......”

“现在只能继续拖下去了......如果到了晚上，至少他们就不能顺利发起进攻了吧。一会儿传令，无论是石块，木头还是什么，只要是能拿来防守的东西都拿出来——坚持到入夜，我们就能稍微喘口气了！”

听到胡浩博“诚挚”的自我否定，名为拉斯洛·匈雅提的青年倒是给出了否定的判断。

“可能是在尝试了几次之后，觉得这边的火力相对不足吧——难顶了，如果是英格兰农民的话，那群家伙可能还会用弓箭，不过咱们这边的看起来没受过这方面的训练，弓箭什么的不指望，火枪就更不用说了......”

“现在都不知道过去了几个小时了，怎么攻势一点都不减缓啊？”

“基本上没了，几乎都已经投入战斗了......你们带过来的军队里，那些雇佣军和专业士兵平均四五个人就有一把火枪，这已经是相当高的比例了，然而看起来还是不够的样子。”

胡浩博和拉斯洛一起回头，从他们身后涌向城墙上的后备兵员。已经基本上都是那些乔万尼神父带来的民兵了——剩下的普通士兵不是已经倒下被抬走，就是已经在前线与爬上城墙的奥斯曼士兵展开殊死决斗了。不如说，现在的情况，已经比背水一战的时候的韩信还要危急了，更何况他也不是韩信这种级别的将领。

“因为每次攻城的都不是一批人啊，他们可是有十万人，只需要把自己国家的士兵当作垫脚石，都足够爬上城楼的了。”

拄着剑稍稍休息一下的胡浩博看向了回答自己的方向，那边的拉斯洛和托马斯幸好还有体力，然而周围的士兵已经开始有不少中箭或者被砍中而倒下的了。就连年龄和雅诺什相差无几的乔万尼神父，也已经持着剑加入了战斗，好弥补匈牙利人无论是士气还是人数方面的劣势。

不过......是不是少了谁？

“咱们的后备军队里还有火枪手吗？”

“算了，你就当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吧。”

“等等，这好像不是匈牙利的俗语吧？！”

“我才不管这些......现在，我只是想证明刚才没有浪费时间而已。”

少女把手指塞到嘴里，轻轻吹了声口哨。

“各位，该拿上来了，让他们看一看，我从在特兰西瓦尼亚的时候就在准备的东西。”

“这是......怎么都是些烂布头之类的啊，还有木屑什么的。”

本来以为会是什么意外惊喜，看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胡浩博感觉有点小小的失望。

“话说......啧，我手上怎么滑滑的。”

“因为我没叫你摸啊，这些东西可都是在油里面浸泡过的。”

“油？”

虽然很不卫生，但是少年还是舔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头——按理来说动物脂肪的味道应该还可以，但是似乎因为存放的时间过长，多了一股变质的味道。

“啊......我明白了。马蒂好聪明啊，这不就是赤壁之战......”

“停停停，什么‘持币之战’，你又在说怪话了。”

听到胡浩博又开始胡扯自己不懂的事情，少女不由得有点厌烦。

“现在我们没法停止奥斯曼军队的进攻，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们的后援现在还在不断从城外赶过来。所以，现在我们如果能把这些易燃的东西绑在箭上然后点燃射出去，把城市里那些木质的建筑点燃的话，就可以阻挡敌人的支援了；至于等到天黑......看他们现在的战意，我还是劝你们放弃这个想法吧。”

“哈，点燃那些建筑吗......”

一想到刚才那间比特兰西瓦尼亚的村子里漂亮上不知道多少倍的酒馆，胡浩博就觉得可惜；这种惨剧，在现代应该能换到不少赔偿款吧。

“我觉得你以后有成为新一代尼禄的潜质唉，马蒂。”

“如果我是尼禄，第一个就把你钉在十字架上。”

在热火朝天地准备好了这些绑着油浸过的易燃物的材料后，不少弓箭手手忙脚乱地收拾了一波，总算准备好了马蒂理想中的守城用武器。在这期间，由于调走弓箭手导致防卫人手又有些缺失，胡浩博甚至害怕没准备好就被攻上城楼——好在乔万尼神父也在一旁加油打气，众人齐心协力的情况下，这一段时间的攻势还是被顶了回去。

现在，弓箭手们已经箭在弦上，只听拉斯洛与马蒂兄妹的一声号令，便可以放箭了。

“——放箭！”

虽说没有自己看过的《赤壁》那样遮天蔽日，但是几百支带火的箭矢一起飞出去，总也算是有些壮观了。一开始在箭矢飞向远方的时候，胡浩博还很怀疑会不会管用；但紧接着，星星点点的火焰，便开始从外城的木质建筑之中升起——而伴随着火焰升起的，是双方士兵同时的呼喊。

“真的点着了啊......我都没有想到还有这招。”

“也只是因为今天情况实在紧急我才会用这个办法......我也不想把这么多好看的建筑全烧掉啊。”

“......说一千道一万，你还是这么做了啊。”

也是，幸好这个年代还没有什么私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的说法，不然马蒂大小姐这种行为，也算是闯祸了吧。

就在胡浩博这样想的时候，烧焦的味道已经钻入了鼻腔，随之而来的是远方飘起的黑烟。虽然今天是个无风的天气，但过于紧密的建筑还是让火焰迅速地散播了开来——火舌掠过了贝尔格莱德市区的每一条道路，也将源源不断赶来的奥斯曼士兵阻挡在了外面。

“不过......似乎有救了呢。”

“我可不能当做没听见啊，尤其是我刚才还刚救了你一命，现在你就在背后骂我啊，亨里克？”

虽然说年龄只有14岁，胸部也只是普普通通的搓衣板，但是这种抖s的气质却如同开闸放水的江河一样满溢了出来。不仅如此，无论是拉斯洛还是雅诺什都没有这种气质，大概抖s这种事情都是与生俱来的吧。

“哎，马蒂哪里去了？”

“马蒂小姐啊，刚才突然说要去找一些东西，就从城墙上下去了；不仅如此，她还说要叫点人一起帮忙搬东西，所以还带走了几个我手下的士兵——不知道啊，她到底是想搬点什么呢？”

“嗨呀，这群家伙怎么没完没了了，我都已经没力气了......”

“这个死丫头在想什么，这种情况下还要叫人去帮忙搬东西什么的......咱们人手本来就不够了啊，哪有功夫去干这——”

“你管谁叫死丫头呢？”

“噫！大小姐，您就当什么都没听见就好了——”

“呃......是这样的，可能是因为我比较弱吧。”

“那肯定不是，虽然和他们肉搏的时候你占不到优势，但是指挥官又不是专门负责肉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