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不懂，她这只是腼腆，毕竟还不太熟嘛，说不定是有点害羞。”

“雯雯，你不要这样笑眯眯的，好恶心哦。”

时隔多年，不想再见到那个人。

不过，除了这件事以外，还有一个让洛衿觉得有点麻烦的事。

第二周选修课开课，学科发展前沿这门课，虽然退不掉，但是毕竟是请的校外人员来当讲师，怎么说也不至于会因为到课率为零而给个不及格的分数影响以后的升学和就业，所以洛衿准备就干脆完全翘掉这门课了，估计这样的选修结课方式无外乎就是结课论文或者是小组展示，到时候再说吧。

“我觉得她的眼睛好好看啊。”

更何况，刚刚下课之后，洛衿还在教室里面整理笔记大约整理了十几分钟，现下教学楼里的人走得都差不多了。

“嗯。”洛衿看了一眼何雯，对她保持着礼貌距离点了点头。

“哈？给你脸了是不是。”

“看到了吧看到了吧，今天的洛衿学姐也是又好看又亲切~”

“亲切吗？我怎么感觉她和视频里面的感觉不太一样。”

几个人的声音越来越远，后面打打闹闹说些什么洛衿已经没兴趣去听了，对洛衿来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怎么想自己都无所谓，只要不给自己惹麻烦就行了。

找了个就近的人气不太高的小食堂随便吃了个饭，洛衿看手机里夏海发的消息，“衿衿，我吃到一个超超超好吃的蛋黄味小饼干，真的超级好吃！晚上你夜跑的时候给你送过去尝一尝好不好？就吃一点点，不会坏牙齿也不会胖的。”加上一张黄色的有着圆乎乎小熊脸的饼干图片。

洛衿看着照片，有点想立刻就去见见夏海，可惜时间上不允许，中午12点下课下午2点上课，学校太大两人上课的地方离得地方太远。最近仿佛约定俗成一样，夏海会每天在操场上等着来夜跑的洛衿，然后两人一起散散步聊聊天，白天太难约到时间见面，不是其中一个人有课就是两人都有课。

原本，洛衿是要直接下楼去吃午饭的，她走到楼梯转角却只是迈出了一个台阶就停了下来，意料之中的，走廊里那几个女生聊了起来。

穆若叶刚想立刻下楼去看看那个女生摔得怎么样需不需帮助，但是视线里看到小路那边也有一个女生往这边走了过来，看样子她也注意到了前面那个摔倒的女生。

“一下子就加快脚步过去了，这样偏僻的没有人看见的地方，真是不怕那个女生摔出什么问题来讹上她呢。”穆若叶倚在窗边看了起来，下面那个正在乐于助人的女生，让她想起过去那个人。

谈不上有多像，只是穆若叶正感性着，任何相关的事情都能触动回忆。

洛衿把方涧清扶起来的时候，一下子就注意到了这人根本站不起来。

她双腿都疲软无力的样子，有只腿上有着洛衿不认识的器械，不过目前看来这个器械大约是已经在刚刚那一摔的时候摔烂了。如果只是平地摔还好，关键是这门内外的地面不是一样高的，门外还有两层往下的台阶才到地面，这女生如果是头着地的话后果会很严重。

明明是这么好的学校里面这么出名的国家重点实验室，后门的设计却这么差劲，不合理的开门台阶，没人维修的生锈门锁，生活的小细节都还做不好却整天想着去竞争国家千万级的项目。

“你还好吗？”洛衿扶着她在台阶上坐下来，轻声问她。

方涧清看着腿上已经坏了的支架，眼眶里眼泪一下子就蓄满了，泪眼茫茫地吸了几下鼻子，把头别过去不看洛衿也不说话。

洛衿看了眼这个女生的手臂，小手臂外侧和关节处一大片全都磨破了皮，破皮的地方沾满了地上的沙粒和尘土开始发红发炎。

看来只能翘课了。

洛衿自然地坐在了方涧清旁边的台阶上，把书包随意放在了一边地上从里面拿出水来。

先浇了一点在自己手上，还好，原本早上接的热水现在已经完全凉透了，平价杯子偶尔也有一点好处。

“如果留疤就不好了，我给你清洗一下可以吗？”没等说完，洛衿就已经用杯子慢慢浇水给方涧清清洗起了擦伤的地方。

“……谢谢。”方涧清声音带着浅浅的哭腔，手攥着裤子，不知道是在忍着疼痛还是忍着别的。

洛衿给她粗略地清洗了一下，水用完之后拧回盖子的时候，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两人坐在台阶的两边，中间隔了一人多的距离。面前这人清瘦而且苍白，刚刚搀扶她的时候也看见了门内不远处的墙边有个轮椅。

她无意去关心他人的不幸，也没能力去充当慈善家的角色，只是……

“我不认识你，以后也不会见面。所以想哭也没事的。”洛衿一边把杯子放回书包里，一边随口说道。

方涧清眼睛酸了一下，两行泪水就止不住地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用另一只没摔到的手别扭地捂住脸，虽然眼泪是流了出来，但还是死死咬着唇喉咙里发出哽咽的声音。

洛衿看着地上被滴落的眼泪打湿的印子，又说道:“哭吧，我以前也这么哭过，哭过之后还是不得不好好生活。”

人就是这样啊，前一天可能哭着说熬不过去了，后一天又咧着嘴说生活还是要好好过。周而复始。

旁边的方涧清听完这句话就完全憋不住地哭了出来，眼泪断了线似的流，是不是发出哽咽的声音，肩膀也轻微地抖动着，就好像憋了许久终于憋不住了，颤栗地发出哀鸣般的哭泣。

骗你的，洛衿用着谁也读不懂的目光看了方涧清一眼，她没有这样哭过……因为不敢，过度的开心和过度的伤心都是被禁止的，自己任何情绪都要好好审视过之后才被允许释放。

结果这辈子，就像被袁格礼认出来的那天她问的一样，自己已经不用再担心会情绪过激导致精神病了，也不用担心自己有这样的像是埋在脑子里的□□一样的东西有一天会耽误那个决定和自己相伴一生的人。

“你现在不是拥有着你以前梦寐以求的一切吗？为什么不活的开心一点？”

为什么呢……因为自己哭不出来，也……笑不出来，花了几十年学着忍耐，结果现在没有束缚了，却不知道号啕大哭和开怀大笑到底要怎样才能做到了。

阿娘去世的时候悲哀地发现，自己居然只能浅浅地伤心，节制地哭一下下。

开心的时候不去想着“淡定一点，开心一下下就够了”，难过的时候也不去想着“忍一忍，难过到这种程度已经可以了”，到底要怎么做到呢？

岁月这东西，总是要无形中留下一些带不走的东西。

例如，稳定的情绪，亦或是，心上的枷锁。

“连老师都是这个脸色，如果我去见你的话，你会是什么表情呢？”穆若叶失神地地呢喃着，仿佛整个人陷在了回忆里，郁郁寡欢的样子让耳垂下上那个黄色的卡通图案耳环显得格格不入。

突然，对面的光电实验室这侧的唯一一个安全通道门突然发出很大的金属划拉的声音打开了，里面摔出来一个女生，看样子就像是女生原本是在里面扶着门，但是门锁由于太久没用了生锈脱落，这才让她从里面直接摔了出来。

下午第一节是在西边体育馆的体育课，洛衿快要走到校车站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了等校车的队伍里面有何雯那几个人。

体育馆走过去也没有太远，原本，到底是走过去还是坐校车对洛衿来说都差不多，但是现在，天平立马倒向了走过去。

开学的第一个周末就这样过去了，相比行程拉满两天都从早忙活到晚的夏海，洛衿可就闲适多了，张教授因为其他项目的原因暂时要离开学校一段时间，没了这个事情课余时间便又多了起来。

走过去也还好，只是是条偏僻狭窄的路，在光电实验室和教师居民区之间，独自一人走在这样僻静的很有艺术感的小路上，人总会不知不觉变得感性一点，可惜这对洛衿并没有什么影响。

教师居民楼三楼窗边的穆若叶却正倚在窗边，看着窗外僻静的道路，太阳光照得人浑身都是不舒服的痒意，窗外深绿的树叶盎然着虚假的春意，有风但还是感觉空气黏黏糊糊不舒服，一切景物都照应出她的心绪。

刚刚来拜访年轻时候的老师，当时只是学院一个普通讲师的老师已经高就来了清仁当博导，自己也算是老师学生里面最有出息的那几个吧，但是却被拒之门外。

“哎呀学姐，好巧啊，嘿嘿。”何雯和其他几个女生迎面走来，脸上堆着乖巧的笑，对着洛衿摇着手打招呼。

“……”巧什么巧啊，你是我直系学妹，你班群的课表excel里面换一个sheet不就是我的课表吗！金融的专业课大多安排在西五教学楼的三四楼这两层教室，你三天内在我换教室的时候巧遇我七八次，你让我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