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边城呢？”

卢长林笑了笑道：“天下乌鸦一般黑，值此乱世，李校尉不会以为镇将和其他军头有什么不同吧？”

“你玩我？”

李念拽着卢长林的脖领子，双眼腥红，欲择人而噬。

“我就是。”

有兵才有权，这个时候没人会派兵救援自损实力。”

“能不能先把我放开，要喘不上气了。”

在绝望时给你希望，在你以为要起飞的时候又给你当头一棒。

“所以，我们被抛弃了？还真是悲哀啊，我们负重前行，换来他们岁月静好，到头来没被敌人打到，先被自己人捅了一刀。”

李念松开卢长林，瘫软在地，把头埋在怀里，不知该如何面对，面对满外面那些充满希冀的眼神。

“晋王病重，世子李存勖暂代军机，晋王弟李克宁，义子李存璋，李嗣源皆掌兵权有问鼎之力，不到最后一刻谁也无法预料结局。

李念抬头看着卢长林，脸上不知是哭是笑。

“你呢！一个人的援军？卢司马可千万别说是为了心中的良知，我会看不起你的。”

卢长林摇了摇头道：“我没那么伟大，镇将需要一个盟友在即将到来的乱局中谋取自己的利益，太原王家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我这个司马碍着事了。

贼老天还真是操蛋啊！

“如此盛景，司马何不赋诗一首。”

“你就是个疯子。”看着李念脸上诡异的笑容，卢长林摇了摇头。

“不疯魔不成活。”

“我能离开吗？”

“司马是在说笑吗？”

卢长林吞了吞口水，不再说话，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随风飘动的旗帜，因为太过紧张，手不停的抖。

冲动了，好奇心害死猫啊！

要不是想看看李念这个疑似诸子百家的弟子，面对如此困局会怎么做，鬼才来这儿呢，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一个抗命不尊还唬不住范阳卢家的子弟，天下之大去那儿不是当官。

这下好了，刺激了。

满天神佛，列祖列宗保佑，千万不要变风向啊！就算变也千万不要往南吹。

“旗子！”

“不动嘞！”

一口气没上来，好悬没背过气去，卢长林回头瞪了李大军一眼：“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

“轰！”

“轰！”

“轰！”

......

风停了，幸运的是孔明灯已经飘到了胡人营地上空，计算好的引线燃尽，火油罐点燃炸开漫天星火。

流火天降，转瞬之间便是火烧连营。

凄厉的惨嚎在寂静的夜里传的很远，关墙之上依旧听的真切。

火势冲天，空气都变得扭曲，感受着风带来的灼热，李念仿佛看到了火焰中的挣扎。

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沾满血腥。

“谁都没有错，都是为了生存。我想活着，只好让你们去死了。”

“夫君是英雄，救了大家，救了很多人。”听到李念的呢喃，赵如雪握住李念的手，眼里映照着繁星。

“我没事。”

李念笑了笑侧头看着卢长林道：“我不想在被别人主宰我的命运，我想主管一军。”

卢长林愣了一下，摇头道：“不可能，这份功绩换做平时足够了，可现在是特殊时期，世子主政需要安抚每一个军头。

动谁都有可能让其他人多想，一个不好就会激起兵变......”

“想到什么了？”

“天德军。”

“天德军？”

“天德军远在千里之外的河套之地，名义上归晋王节制，实际上自成一家，有这份功绩，我可以帮你讨到天德军防御使的职位。”

“一个虚名？”

卢长林尬尴的摸了摸鼻子道：“大义名分还是很重要的。”

李念点了点头道：“你去吧，不要让我等太久。”

“冬天之前一定回来，倒是你，静边城一定会有所动静。”

李念看着远处的大火，笑道：“五万胡骑我都不惧，还怕几千静边军。”

卢长林抽了抽嘴角，叹了口气：“也是，这一晚上闹的，我去睡一觉，明天就出发去太原，可惜了这一把大火烧的什么都剩不下，要是有杆大纛这事就简单了。”

姜寻望着卢长林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抬头看着李念：“校尉，卢司马会不会一去不回，要不我带人和他一起去，家父在太原城还有些故交，或许能帮上忙。”

李念摇了摇头道：“那些故交若是有用，你阿耶也不会深陷牢狱，你也不会充入教坊司，发配到杏花楼。

不过去还是要去的，让大军陪你一起去，看有没有机会把你阿耶救出来，至于卢长林他不会食言的，静边城没了他的位置，天德军对他而言也是个不错的去处。

最重要的是他对我产生了好奇，这也是他来杀虎口的原因，没把我摸透之前他不会走的。”

“如雪，你有没有办法联系到龙爷？”

“我可以试试，阿耶告诉过我联系察事厅儿的方法，不过我不知道杀虎口有没有察事厅儿。”

“试试吧，不行就让白叔回一趟静边城。”

赵如雪出了杀虎口，找到距离杀虎口十里处的界碑，在界碑上刻下梅花，在太阳初升的时候竖起一丈长的竹竿，在竹竿影子的最前端挖坑埋下一个木盒。

大火烧了一天一夜，还没有熄灭，站在关墙山可以闻到肉香，就算连吃一年的素怕是都忘不了这个味道。

“你找我？”

“来的还挺快。”

“火烧的太旺，正好过来看看。”

一只只孔明灯冉冉升空，上面写着亡者姓名，这是一场祭奠，一场复仇。

关墙上，望着与漫天星斗融为一体的孔明灯，李念笑了。

绊脚石就该一脚踢开，所以我来送死了，来之前我是抱着侥幸的，以为李兄你会创造奇迹，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

“死在这里也不错，这儿风水好，有这么多人陪着，也不会寂寞。”

“援军呢！”

风吹开窗，烛火摇曳，熄灭。

月光落在脸上，李念笑了，死神般的微笑。

“你要的奇迹，来了。”

卢长林苦涩一笑道：“我没开玩笑，晋王病重，没有援军。”

“晋王病重和派不派援军有什么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