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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落叶赏秋 IX & X

  • 作者:饮星酌月
  • 类型:情感
  • 更新:2021-07-25 20:18:49
  • 字数:9558字

她并非不想找大佬聊一聊。

只是完全不知从何说起,怎样开口;甚至连她自己的感受和心情都是剪不断理还乱。

温知夏每日白天雷打不动的去蹲图书馆,傍晚则会来到5号休息处最热闹的地方等待或打听消息,始终没什么实质性的收获。

时间很快来到了他们在5号休息处停留的最后一天。

他失约了。

一连8天,除了早饭偶尔打个招呼,她都没有跟大佬说上过几句话,也不知道这人都在搞些什么。

温知夏托着腮,手指在临窗的大理石桌面上敲击着,没有立刻回应,像是心事重重。

“秦究他们说几点过来?”她突然出声问道,声音小得在酒吧的背景音乐里如同蚊蚋。

从这样一个刻骨铭心的考场里出来,大家都需要时间冷静冷静。

说完,她凑近温知夏的耳朵补充道:“她的孩子,没跟她从外语考场里出来。”

温知夏突然庆幸起了自己组内自销的是对同性CP,至少不会搞出个孩子。大佬要是抑郁了,这以后日子怕是没法过了。

除此以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当年刚到达罗马的时候,她曾辗转反侧了很多日,可始终没想出一个能保全所有人的万全之法。为了保证计划能正常进行,她不得不在充分榨干普布利乌斯的价值后,眼睁睁的放任他战死卡莱。为了最大限度地扼杀横生意外的可能性,她更是全程将秦究蒙在了鼓里,全然没有告诉他好友即将在东征中牺牲的“既定事实”。

甚至,她在明知阿莱西亚之战实乃“生民百余一”的惨烈情况下,为了争取恺撒最大程度的信任和承诺,毅然决然的在两位大佬不知情的状况下豪赌了一把,将秦究推上了出征之路。

好在经过这么久的相处魏芷莹也跟她培养出了些默契:“没有‘们’,只有他。何跃小两口只剩最后一科待考,两个人待考的科目还都不一样,早不知道去哪享受最后的二人时光了;许梦晴这两天心情差极了,听他男朋友说好像都有点抑郁倾向。”

还是故意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让同伴放心?

温知夏一时也打不定主意了,她定了定神,先回答道:“罗马的酒太涩,当时就答应过你,出来请你喝好喝的。”

说罢,她向吧台的方向招了招手,酒保叫服务生端来了两杯紫红色的鸡尾酒,玻璃杯底与坚硬的大理石桌面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冰块在上层气泡水中冲刷下飞快地融化。

魏芷莹眼珠盯着两杯酒转了两圈,非常识趣的打着哈哈:“我看那边的酒保长得挺帅,我去泡一泡,你们聊吧。”说完,从两杯酒上抬起视线,对温知夏埋怨的撅了撅嘴,就拍拍衣服坐远了去。

“你还好吗?”温知夏脱口而出,可话刚说完便后悔了:这算什么鬼畜问题。

果不其然秦究笑了,将她掩饰拙劣的关心轻轻揭了过去:“好得很。”

“抱歉啊,你的死对头下场考试得借我用用,”温知夏下定决心,保证道,“我尽量快点儿,速战速决。”

她本以为秦究会向往常一样,调笑爽朗的回复一句:这有什么。

谁料对面竟是长久的沉默以对,酒吧驻唱歌手都完整唱完了一首婉转的民谣,才终于等到他开口:“这是什么酒?”

“琴酒。”温知夏托着腮目不转睛地观察他。

“什么?”秦究无波的表情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皲裂。

“普利茅斯琴酒,”温知夏用指甲敲了敲玻璃杯下半紫红深重的部分,“严格来说是普利茅斯琴酒占比1/3,气泡苏打水占2/3,另加5滴青柠汁的鸡尾酒。这酒性比较烈,能有40度酒精,兑成鸡尾酒好一点,否则太伤身[1]。”

两杯中的冰块都已经化尽了,只剩下平静地水面和已经沉入杯底作为点缀的青柠皮。

秦究伸手端起离他更近的那一杯,垂头抿了一口。

他静静地感受着原先冷冽的酒液在喉管里逐渐变得灼热,到达胃里时已经温暖了整个胸腔。

“估计后劲儿挺大,”秦究端详着杯子里剩下的液体,好奇地说,“你喜欢喝这个?”

“偶尔喝助眠,”温知夏回敬了他,简洁的答道,“我很喜欢它这种反差层次感。”

嘴唇触碰到冰凉的杯壁时,她暗自无奈的笑了。

原本她曾对赵文途的“相似言论”嗤之以鼻。

外语一场长达十五载的观察更是叫她笃定了自己和秦究完全是不同的两类的人。

可直到刚才,她却意外从秦究避而不谈的沉默出咂摸出了点儿惺惺相惜,他们都是不喜表达感情之人,只有遇到感兴趣的事或是什么人才舍得打开话匣子。

“明天你要重考这场外语,”温知夏沉声说。

“我知道。”秦究支着额说。

“你需要我再给你讲讲其他4个考场的情况吗?”温知夏决心先不给他机会询问自己这场的情况,先试探试探再说。

可谁知道,对方的回答竟然是出乎意料地叫人大跌眼镜:“不用。”

温知夏一番深思熟虑的谋划直接哽在了喉咙里,在秦究看不见的阴影里撇了撇嘴。

转念一想,大佬这样回答才叫正常,说不定人家大佬有更加简单的通关方式,这么多年逼着人家遵循自己的行事方式还屈才了。

温知夏心里的负担骤然一轻,遂直接进行下一个话题,借坡下驴道:“我还有点问题想问你。”

秦究没着急回应她的请求,反倒是抬起头,目光投向了隐藏在天花板墙角处。

温知夏顺着他意有所指的目光,注意到了那些躲在暗处无声窥视的眼睛——就在他们坐的这片区域里,竟然装了不下3个闪着红色光圈的摄像头。

她无奈的捏了捏鼻梁:“放心,平常问题,好奇而已。”

有了这句保证,秦究眼见着整个人放松了许多,端起酒杯,淡淡地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开口了。

“你比我考的场次多太多,我想知道划分考生去考场的依据是什么?”温知夏问。

“随机吧,但可能也有内部的一点程序决定。不论你按什么顺序选择科目,5门科目的难度会逐渐增加,除非再出现联合考场,否则从第三场开始,就不会出现新人了。”秦究说。

“如果还有机会在同一时间选择同一门科目,那是不是还会分在一起考试?”温知夏问。

“机会很渺茫,”秦究说,“别忘了,就连赵文途这种一起选择相同科目的也会走散。”

温知夏默不作声地喝了一口酒,正准备问下一个问题时,秦究突然又开口了:“除非用帮助卡组队,这样可以保证组队的人可以被分入一场。”

温知夏感兴趣道:“要怎么操作?”

秦究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叠卡,借着酒吧昏暗的光线找出了一张卡摊在冰凉的桌面上,用食指点着卡面推到了她面前。

温知夏捡起卡片,上面赫然出现了八个竖排的大字——

“》优秀学生,再接再厉”

她心里正疑惑着准备询问,却只听秦究悠悠的开口道:“我记得你在化学那场也摸了两张这种好人卡?”[2]

噢,是的!温知夏忙不迭地从自己牛仔外套胸口的口袋里掏出留在身上的三张卡,也摆在桌子上。

秦究倾身瞅了一眼,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道:“还不错,这三张都是不一样的,可以组在一起用。”

温知夏这才想起来,在化学那场刚抽完卡,考官E就不禁感慨过他们抽出来的三张好人卡可以组队使用,她好奇地追问道:“具体怎么用?”

“拿着这三张卡去休息处前台,找工作人员登记组队,写下你想下一场一起考试的人名、考生号,任何能代表这个人身份的称呼就行。”

“有人数上限吗?”

“应该没有。”

温知夏突然有了个主意,要是他们称明天考试前去酒店前台登记组队,说不定就可以把秦究从可怕的拉丁文补考中拉出来,也多少填补一点良心的谴责。可还没等她告诉秦究这个想法,却又被对方抢了先:“所以我想跟你换一换。”

“换什么?”

秦究指了指她摆在桌子上的最后一张卡牌。

那是她在外语考试完抽出来的重考卡,曾经让她最头疼的牌。

“我把这张优秀学生给你,这样你就获得了一次组队的机会,到考试后半程你可以拉入一路上你觉得实力比较强、比较合得来的考生一起考试。而你大概率也不会需要这张重考卡。”秦究淡淡地解释说。

温知夏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一时间没忍住那个徘徊在内心很久的问题,脱口而出道:“你——后面是怎么打算的?”

这问题问的没头没脑,上文不接下文,可秦究却听懂了。

他额前杂乱的碎发在深邃的眼窝前投下一片阴影,灯光明灭晦暗,让温知夏看不清他眼中的神情,半晌,只听秦究暗哑的嗓音徐徐却坚定的说道:“尽快做完我该做的事。”

温知夏不言,只是低头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秦究抬手像吧台招呼了一下,穿着衬衫西裤的服务人员将他们的杯子拿走,秦究嘱咐道:“续一模一样的。”

他们各怀心事的默默饮酒,窗前枯黄的秋叶飘过一片又一片,巷子对面的小店铺都纷纷打烊了,喝到后面温知夏有一点微醺,将一只胳膊垫在头侧,趴在桌子上呆呆地望着秦究又一次招呼服务生前来。

“先生,二位今晚各免费的5杯额度已经用完了,再续需要走分数了。”恭谨机械的声音说。

“可以,算我这里就行。”秦究漠然应道。

温知夏刚想拦,可酒精让她的大脑迟钝了一拍,服务生已经应声转身离去,她不解的将目光投向秦究,却终归没读懂他眼睛里的东西。

不知道过了多久,魏芷莹终于放过了那个倒霉的酒保蹭了过来,也忍不住好奇心跟他们点了一杯一模一样的普利茅斯琴酒,只不过酒液中多飘了一片薄荷叶。

“还是不够冷洌,”魏芷莹嗔怪着,欣然伸手在温知夏微微泛红的脸颊上捏了一把。

温知夏安静的听着他俩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都是些她没有参与过的、独属于眼前两人的过往。黑夜很容易叫人放松警惕卸下伪装,可他们都不是能放肆酒后吐真言的人,就算在这种情况下,也不会将自己的全部和盘托出。后来她有隐约听见魏芷莹提起了“卫宇彬”这三个字,思绪便跟随着这三个字跑到了九霄云外。

等到她神游着回到酒店休息处的床上,闭上眼睛坠入梦境前,脑子里的最后一个念头还是——怎么才能把亏欠这人的一顿饭钱还上。

就在两人都以为这辈子估计都碰不见那个神秘的卫宇彬时,第二天一大早,他们踏着破晓来到考试选择路口处,却看到那个戴着黑眼镜的瘦男生正泰然自若地站在岗亭下,身边还跟着两个不认得的男生。

温知夏脑子还有一点不太清醒,就只见其中一个不认识的男生上前向他们打招呼道:“新朋友你们好啊,我叫柳徽元。这两位是我的朋友——徐恪和卫宇彬。”

“幸会。”

卫宇彬黑框眼镜后的眼神疏离又谦逊,在同伴指向他的时候,淡声对温知夏一行人说道。

他这是完全没想明白吗?

温知夏心里犯着嘀咕。

事实上结果也是凶险异常,若不是本庶荣贞神兵天降在高卢军营,以现代医术救了秦究一命,恐怕现在大家根本就无法全首全尾的坐在这儿了。

自从普布利乌斯死后,在后来的3年里,她都下意识地逃避与秦究单独共处一室,暗地里观察大佬的一举一动,这几日天天去图书馆也正有此意,不仅因为图书馆自童年起就是她的心理避风港,更是她自信绝对不会在图书馆这种地方碰见秦究。理智告诉她大佬即便咂摸出了其中的不同寻常也断然不会怪罪在自己身上,虽然这亦可解释为对大佬心智和应对突发状况能力的绝对信任,而欲成大事则必须保持绝对的理智和清醒,不能优柔寡断、瞻前顾后,而她自己也从未觉得应该承担任何过失责任,可愧疚还是像小刀一样,刮擦着她的良心。

接下来的几天,两个姑娘连卫宇彬的影子都没见到。

她逃避了这么久,终于还是躲不掉最后的期限。

直到秦大佬活生生的坐在她面前,温知夏才意识到,之前心里的负担和尴尬,仅仅只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这是想起来找我喝酒了?”他的语气是一贯的漫不经心,就好像无事发生过一样。

主街尽头的后巷酒吧和其他坐落在附近的娱乐场所截然不同,这座被文化人成为晚间活动避风港的酒吧全然没有夜店舞曲充斥。

魏芷莹将已经翘麻了的脚从吧台桌面上搬了下来,懒懒地说:“我看他那天就是客气一下,光说了个‘明天见’具体的时间地点一个没提,根本不是邀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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