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他眉心处安静的躺着一个赤色的印记，大约有一颗葡萄大小，呈菱形，上下而立，中央处有着繁复的纹路。

沈清帆觉得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伸手触碰，这一次，却忽的觉得额心的印记在发烫。

孙悟空白净的面颊上起了一层红霞，唇也因为亲吻而显得有些红肿麻木，水润的唇叫沈清帆觉得应当很好吃，还想细细品尝一番。

但，思量着周围的一群猴子，沈清帆便没再动作，只是牢牢地箍住孙悟空的腰，让他整个窝在自己怀中。

至于言语中的两个主人公，吻得难舍难分，良久，唇分。

“嗯？印记？”沈清帆不明所以，将桌上的杯子拿起，就着那澄澈的水，照映出自己的模样。

孙悟空迷茫的神色总算清醒了过来，一眼便看到沈清帆还带着春`意的眸子染上了恼意，明了他的想法，孙悟空当下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这一笑，叫沈清帆愈发恼了，他将手探进孙悟空的衣衫中，轻拧了一下他的腰肉，引来孙悟空的痛呼。

他又探了探，好似方才发烫都是他臆想出来的一般，只是这印记莫名其妙的出现，便再也消不了了。

“怎么了？我这有什么吗？”沈清帆顺着他的目光，摸了摸额头，没感觉到什么。

就听孙悟空道：“你额上，有一个赤红色的印记，那纹路，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索性，对沈清帆没什么影响，就是孙悟空，也道，这印记配上沈清帆那张脸，可谓是相得益彰，锦上添花。

得了心上人的夸奖，沈清帆便也认了这艳丽的印记。吃饱喝足，孙悟空带着沈清帆游览了一番花果山的好风光，遣了猴子猴孙，叫他们不要打扰二人的美好时光。

如此几日，沈清帆的心情一直很好，当然，要是他能长大些就更好了，可惜，他这身子，就是不长。

随后，孙悟空揪住沈清帆的耳朵，好一阵蹂`躏，才算不计较方才的事。忽的，孙悟空盯着沈清帆额头，伸手抚了抚，有些疑惑。

便是如此，就叫他好一阵心疼，只是，取经，他，不得不去。

“我不明白？我是不明白。宿命？什么宿命？在唐僧身后做个跟屁虫？还是阪依佛门？你说，什么宿命？”

“小飒......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我身上肩负的，不止是自己，还有许多人的责任，你可不可以，不要再问了？”

其实，难过的不止沈清帆，还有孙悟空。

沈清帆不明白，他们心意相通，为什么要隐瞒，为什么非要取经，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他。难道，他就这么没用吗？

孙悟空环抱住沈清帆，他，不能说。沈清帆没出现之前，他只当这是一场游戏，没想着退出，沈清帆出现后，他想退，却退不了。

他是天生天养的石猴，不死不灭的存在，所以天庭只能降服，佛门想要归服。他独身一个之时，无人能威胁到他。

可现在，他有了一个偌大的弱点，是沈清帆。观音菩萨知道，那佛门便也知道了，他不能用沈清帆去堵一个西天取经。

他不能。

二人相拥着，明明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好半晌，沈清帆整理好了心情，淡淡地道：“好，我陪你一起。”

得了想要的答案，孙悟空却不怎么开心，看着沈清帆不带一丝笑意的脸，他心里愈发难过了。

沈清帆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沉默的看着孙悟空和猴子们告别，沉默的看着孙悟空眼带不舍，沉默的和他走在路上。

二人之间，好像有了一道裂缝，怎么也缝合不起来。

眼见着就要见到唐僧了，沈清帆张了张嘴，“大圣，你喜欢我吗？”

喜欢吗？孙悟空好像知道自己对沈清帆的心思怎么描述了，原来，是喜欢的吗？他抱紧沈清帆，揉了揉他柔顺的银发，“喜欢，最喜欢小飒了~”

他说得肆意，沈清帆的面色却未变过，只是轻扯了一下嘴角，心下想着，原来...只是喜欢吗？或许，只是习惯了自己的存在，才喜欢的吧，或许......

“大圣，你既拜唐僧为师，便也算入了佛门，佛门戒律清规，你若犯了，还能取经吗？”沈清帆这话问得跃跃欲试，戒律清规，孙悟空怕是守不住。

便是守得住，他也要叫他破了。

“小飒啊，真正取经的人，只有唐僧，我不算，”孙悟空轻叹，犯与不犯，佛门并不计较，他们只在乎，唐僧是否取得真经，他又是否阪依佛门罢了。

沈清帆听不太明白这话，却也知道这话的意思是说，孙悟空不需守着那些个戒律清规，照样能取经。所以，佛门的目的是什么呢？还有那所谓的九九八十一难，又是什么？

思索间，孙悟空带着沈清帆见到了唐僧，沈清帆一看到唐僧就不舒坦，等看到他身侧的白马，便想到了自己的黑马。

便和孙悟空说了一声，去之前那个老叟家把马牵回。

沈清帆刚走，孙悟空便做喜悦状走向唐僧，就见唐僧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模样。孙悟空被压在五行山下五百年，又和沈清帆学了不少知识，又怎么看不出唐僧的心虚。

可是，他只能装作看不出来，他和观音菩萨约定好了的。在花果山的第三日，他趁沈清帆睡着，去了一趟南海紫竹林，寻了观音菩萨。

做了个交易，观音菩萨不可对沈清帆动手，还得护住沈清帆，让他完好无损的活在这世间，而他，齐天大圣孙悟空，需得老实护送唐僧，期间不可动用神通。

这漫天神佛，孙悟空自认护不住沈清帆，便只得以自由身交换，只要沈清帆安好。

他装作好奇地将唐僧行囊中那顶好看的帽子戴在头顶，心下了然的看着帽子变作金箍，在唐僧的念叨下变紧，他难耐的打着滚。

遵循着他们想看的情节，承诺不伤人，不滥杀无辜，随后便是师徒和好。呵，和好，都是假的，只有小飒是真的，只有小飒。

等沈清帆骑着马赶来时，就看到孙悟空一身干净的衣衫沾满了尘土，头上佩戴着一个金箍讨笑的为唐僧忙上忙下。

沈清帆捏着马缰的手紧攥，有些心疼孙悟空，那个人，是他宠了一百多年的大圣啊，应当意气风发才是，怎么能，怎么能对着个和尚献媚呢？

“大圣......”沈清帆喊着，就看到孙悟空拿着钵盂的手一顿，略显僵硬的扭过头看向沈清帆，给了他个安心的笑意。

可这却叫沈清帆愈发难受了，他连忙下马，拉过孙悟空，瞪了唐僧一眼，二人走得老远，确认唐僧听不到了，沈清帆才颤抖着声音问道。

“你头上这是什么？是不是那个臭和尚逼你的？还是观音菩萨所为？”

孙悟空垂眼看着手中盛着清水的钵盂，淡淡地道：“没什么，不过是个装饰物罢了。小飒不觉得我这脑袋太过空荡了吗？”

他抬眼，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他根本就不知道，他越想遮掩什么，就越会装得什么都没事，而沈清帆，一眼便看了出来。

“装饰？好，那你把它取下来，让我看看，”沈清帆伸手，倔强地看着他。

这一下，孙悟空也知道沈清帆知道了些什么，像往常一样揉了揉沈清帆的耳朵，“放心，这个没什么事，不会伤及我的。”

“当真？”

“自然是真的，我怎么会骗我们的小飒呢？好了，我们该过去了，”孙悟空说着，捏捏沈清帆的脸蛋，心里忐忑，面上却不显。

好在，沈清帆好似信了他的话，不再多说。孙悟空叹了口气，总觉得，这样下去，会和沈清帆愈走愈远。

转念又想，其实离他远些挺好，至少这样，那些神佛不会注意到沈清帆，也就不会给沈清帆带来危险。

这么一想，孙悟空才恍然大悟，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源于他啊，原来，他本孤寡一生，谁料出了沈清帆这么一个变数。

他该感谢的，感谢沈清帆的到来，感谢这个变数，感谢他的不离不弃，感谢他的情有独钟。所以啊，他要将那些风风雨雨，尽数挡在外面，不能让其伤到沈清帆一点半点。

“大圣，该赶路了~”沈清帆走在前，挥挥手。孙悟空这才从思绪中抽身，连忙应声跟上。

晚间，唐僧的白马被一条龙吃了，便只能徒步而行。本来有一匹黑马，可以骑的，只是要是唐僧骑了，沈清帆便只能徒步。

若是沈清帆和唐僧共骑一骑，莫说沈清帆不愿意了，便是孙悟空也绝对不会同意。于是几人便决定先找那个吃了白马的龙算账。

没想，一条龙牵扯出了往日秘辛，最后还是观音菩萨出面，让那白龙变作白马，护送唐僧取经，一路上便多了个白龙马。

这一次，沈清帆发现观音菩萨看自己的目光多了些什么，反倒没先前看到的那么让人厌烦了。

沈清帆有些难过，他看到孙悟空冷静的面容，只觉心里的热意被一盆冷水泼灭，原来，这几日，只有他觉得很好吗？为什么非要去取经呢？

“小飒，你不明白，这是我的宿命，”孙悟空看着眼前的沈清帆，他眼中蓄着泪，却倔强的不肯落下。

吃没少吃，为什么就是长不大呢？沈清帆每晚都要恼一次。

五日后，孙悟空等沈清帆吃饱了，有些不舍的道：“小飒，我要去找唐僧了。”

那年老的猴子一喊，其他猴子像是有了宣泄的地方，齐声喊了起来，整个花果山都是他们的喊声。

刚咽下最后一口吃食的沈清帆有些惊愕，孙悟空要是不说，他还以为他们今后就呆在花果山，哪儿也不去，就两个人，一直在一起。

他忽然这么一说，叫沈清帆觉得，这几日，不过是一场梦，一场美梦。如今，梦醒，面对的，便是现实。

“找唐僧？为什么啊？唐僧不要你和他一起，他不需要你送他西天取经，你为什么还要去呢？”

只是因着沈清帆个子有些矮的缘故，二人看上去，就像是个小孩子抱了个大人，带着股滑稽之感，身为当事人的沈清帆也觉得有些不得劲儿，有些恼。

耳边是震耳欲聋的，“天造地设”，沈清帆伸手在唇上比划了一下，叫猴子们闭上了嘴，总算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