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墓室之中又待了三日，欧阳少恭先百里屠苏半日转醒，一醒来，就被沈清帆上上下下关怀了一通，然后又是投喂又是带着游览墓室的。

既无聊，又温馨。

而煞气之中，失了仙灵的镇压，百里屠苏难受的忍不住大吼出声，趁着那冲天而起的煞气完全离开百里屠苏体内之时，沈清帆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小玉瓶。

打开瓶塞，沈清帆将其中的血液曲终，弹指间，整团血液落入百里屠苏大张的口中，入口即化，有着心头血的保护，那些离体的煞气不得进入。

终于，随着最后一缕心灵的剥离，沈清帆斩断了和欧阳少恭的联系，让欧阳少恭安心地融合自己的另一半仙灵。

至于欧阳少恭，那仙灵本就是他的，如今不过是物归原主，顶多需要熟悉一下，融合就比百里屠苏要安逸许多，也就致使他周身的气息愈发平和。

眼见着那方还想攻来的煞气龟缩回焚寂剑中，沈清帆便隔空画阵，附着在焚寂剑身之上，算是封印住了它的煞气，避免再一次祸害他人。

随后，沈清帆便收起了玉衡，就等着两人调理完毕了，百无聊奈间，沈清帆开始在这片空间中游走，之前没仔细看，现在一看，倒是有可取之处的。

等百里屠苏醒来，三人便沿原路返回，只是回去之时，又耗费了些时间，主要是这秦始皇许是想到自己的陵墓总会被盗，便将来路和去路设成了两个陷阱。

他这边优哉游哉的很，另一边，陡然拔出掉附着在身上十几年的煞气，身体不太适应，又迅速的被沈清帆的心头血治愈着，一时间，一边在迅速破坏，一边又修复。

倒是叫百里屠苏难耐了许多，那种难受无异于冰、火相融，就看谁能更甚一筹了，当然，肯定是修复的更快。

要是有人闯入墓室内，得了好处，便得意忘形的按照原路离开，那就会踩入陷阱，最终连人带物一同留在墓室之中。

等三人走出墓室，看到久违的阳光，颇有种重见天日的感觉，尤其是看到守在外边的几人，恍如隔世。

风晴雪最先小跑向百里屠苏，“苏苏，怎么样？”

首先，就说那玉石雕刻的蟠桃，就和那仙界的蟠桃相差无几，只是看着，就叫人食欲突生。沈清帆忍不住从袖中摸出一颗果子，咔嚓咔嚓的吃了起来。

磕磕绊绊的说了一通，几人总算是相信百里屠苏身上的煞气已经完全拔除了，而且因为焚寂剑的煞气寄居在百里屠苏身上，也就间接的认了百里屠苏为主。

同时因为沈清帆那心头血的缘故，百里屠苏能压制住焚寂剑，假以时日，焚寂将完全无害的只作为兵器存在。

一切事毕，几人一道回了琴川，沈清帆也去见了百里少恭这一世渡魂的桃花，方兰生的二姐方如沁。

这一次，是以欧阳少恭爱人的身份，方如沁许是想清楚了，倒也不觉得两个男人在一起有什么不对，而有着桐姨相伴，她也看开了。

就是对待方兰生和襄铃一事，也不加干涉，任由其发展。只是，有的人，只是人生中一道惊艳的月光，注定不会属于自己。

襄铃如是。

襄铃虽然跟着大家经历了一番事情，却依旧是个涉世未深的小狐妖，对于情爱一事，全然不明白，或许等个百十年，她转头看时，才明白，原来，自己曾对那人心悸过一瞬。

饶是方兰生百般挽留，襄铃依旧离开了琴川，回了红叶湖。方兰生想送送她，却被襄铃拒绝了，她始终觉得方兰生是个累赘，况且她要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顾及不上方兰生。

沈清帆送了襄铃一件保命的东西，面带慈笑的目送襄铃离开，身侧的欧阳少恭亦是如此，等襄铃走远，欧阳少恭忽的拉住沈清帆的衣襟，往下拽了拽。

让沈清帆直视着他，问道：“若是千万年前，你是不是也会因为其他原因，毫无留恋的离开我？”

沈清帆迁就着欧阳少恭，一听这问题，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是什么死亡问题，思索了一番，沈清帆最终还是觉得，如实回答。

“我不想骗你，曾经的我，会离开。但是，现在，我绝对绝对不会离开。对你，定然是寸步不离的！”

虽然早就得知沈清帆意料之中的答案，欧阳少恭还是有些不虞，松开拽着沈清帆衣襟的手，撇嘴嚷着，“你这人，都不会说说好话。”

沈清帆讨笑着道：“宝贝，爱人之间，需要坦诚相待~”说罢，便就着半俯身的姿势，勾过欧阳少恭的脸，堵住他的唇。

辗转碾侧了好半晌，才松开，没想到欧阳少恭一脱身，便气哄哄的走开，抛下一句，“今晚不许进我的房间。”

“别啊~少恭，孤枕难眠，好歹让我抱个枕头啊~”

沈清帆追了上去，口上喊着，争取晚上能得个欧阳少恭长睡的枕头，最好能登堂入室才好。

之后，沈清帆去往傜山，为初一送行，口上说着，“山高水长，有缘再见。”这心里，倒是并不想再见。

眼见着初一的身影渐渐变淡，他凑过身来，红唇印在沈清帆额上，又立马离开，畅快的笑道：“飒飒，这一次，我赢了哦~”

等沈清帆回过神来，初一已经离开这个世界里，那天道也渐渐复苏，给了羌笛不少好处，只是，沈清帆依旧不明白初一所说的游戏是什么，还有，什么他赢了？

想不出来，沈清帆问过天道，不过天道受初一压制，也并不知道其中缘由，无法，沈清帆只好将其抛诸脑后，不去搭理。

在琴川待了半月，百里屠苏和风晴雪去了一趟苏苏谷，回了幽都一趟，最后二人在屠苏的家乡乌蒙灵谷落脚。

重建了一番，沈清帆二人去看过他们，他们两人也算是捅破了最后一层纸，在乌蒙灵谷举办了一场婚礼，亲朋好友都来了。

就是那天墉城的执剑长老都来了，倒也算是隆重了。

让沈清帆略显惊讶的是，方兰生竟然是陵越的亲生弟弟，不过他并没有将方兰生带回天墉城，只是偶尔下山看望他一番。

方兰生也在之后的第三年，取了孙家的孙月言小姐，许是长大了，有了方家的责任。沈清帆去看过婚后的方兰生，那时候，方兰生的确不一样了。

不再像是方兰生，反而和自闲山庄的晋磊越发相似，至于孙月言，便是晋磊所爱之人的转世。

沈清帆说不清楚，转世的情缘真的还算爱吗？可当他看到方兰生和孙月言后，便不再疑惑，前世也好，今生也罢，多得是有缘无分之人。

能修成夫妻，本就是难得，又何苦去追究他们是不是为了再续前缘呢。再说，方兰生的心里放入了孙月言，至于曾经的襄铃，只是少年慕艾的对象罢了。

就像是人们懵懂间，喜欢的那一个，不会在一起，却在记忆中留下了最好的一面，算是人生中不可多得的精彩。

后来，沈清帆和欧阳少恭在傜山建了座小木屋，住在了那里，第五年间，傜山迎来了一尾漆黑如墨的黑龙。

黑龙化为人生，忐忑的想要敲门，却见木门由内向外打开，迎面的便是沈清帆，黑龙长着胡须的面颊微僵，手还置于半空之中，整个人僵在原地。

“悭臾？”沈清帆隐约间，从那人脸上看出几分故人的模样，却不得不说上一句，变化之大，物是人非，险些叫人看不出来。

“什么悭臾？”欧阳少恭坐在屋内，手上整理着衣物，抬眼看向门外，动作也怔住，随后脸上的笑意扩大，“悭臾？快进来坐。”

说罢，沈清帆便领着悭臾往屋内走，几人面上都挂着笑，一别经年，竟叫三人在此等情况下重逢，悭臾激动地说不出话，好半晌，喝下一口水才道。

“刚才感觉到这里有故人的气息，我有些忐忑，没想到，真的看到了故人，也算是临死之前，了了一桩心事。”

“临死？你大限要到了？”欧阳少恭有些激动，三个人当中，除了沈清帆，欧阳少恭最在乎的就是悭臾了，也是因为悭臾，太子长琴才会被降下惩罚，成了如今的欧阳少恭。

“嗯，之前犯了大错，连累了长琴，又被赤水女子献收做坐骑，如今大限将至，总算能回归故土，能见到故人，倒是意外之喜。”

悭臾言语间倒是豁达，好不容易从一只水虺修炼成飞天的应龙，最后，终究还是喜欢魂归故土。

欧阳少恭也静下心来，明白这世间生死，本就无常，只是好好的和悭臾聊着曾经那段美好的日子，说着说着，悭臾忽道。

“我曾说过，等有一天，我修炼成了通天彻地的应龙，就让你们坐到我的龙角旁边，乘奔御风，看尽山河风光。如今，我来赴约，清帆和少恭觉得如何？”

“好啊，清帆？”欧阳少恭立马答着，一边期望的看向沈清帆，于是沈清帆也点头应着，二人坐在悭臾的龙角旁，看尽世间万物，直到悭臾油尽灯枯。

悭臾最后是死在不周山的龙冢之中，听闻沈清帆的箜篌断了琴弦，便将自己的龙筋抽出，赠与沈清帆，说是如今三人缺他一个，这龙筋便视作他，好再与二人高山流水，以乐会友。

自悭臾死后，沈清帆和欧阳少恭便离开了傜山，故人已逝，那片故土，便也无需登足了。此后的日子，二人走走停停，靠着双脚，丈量着这大好河山。

同时，沈清帆想着如何祛除欧阳少恭的心魔，后来被欧阳少恭得知了，笑话了沈清帆一番。

原来那并不是心魔，只是欧阳少恭那一世渡魂，飘荡在世间太久，虽然得了蓬莱公主的救助，可一半的仙灵终究还是不够。

也就受了影响，情绪不稳，等他另一半仙灵回归，先前的后遗症便尽数恢复，情绪也平和了许多。

同时也不再执着于起死回生之术，其一是因为有了全部仙灵的欧阳少恭不再那么固执；其二是因为玉衡乃是邪物，炼不出起死回生之药；其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便是巽芳并没有死于蓬莱天灾之下。

而且，一直伴在少恭左右，便是处处周到的照顾着少恭的桐姨。最开始得知其身份时，两人都有些诧异，不久便接受了，少恭为桐姨炼制了不少养生滋补的丹药。

因着桐姨如今年纪大了，不能跟着少恭和沈清帆奔波，便留在了琴川，留在了方家，倒也是其乐融融。

沈清帆二人走遍了世间，看到襄铃找回了父母，正想着天伦之乐呢。看到百里屠苏二人有了属于自己的孩子，看到方家欣欣向荣。

最后，二人还是回了傜山，一切开始的地方，也是最终结束的地方。

结果一旁的沈清帆和欧阳少恭两人在咬耳朵，根本就没看到百里屠苏求助的眼神，反倒手牵着手，向外走了些距离。

其他几人也极为有眼色的不去打扰二人，这么一来，百里屠苏的压力就越发大了，但看到没有帮手，只得硬着头皮自己上。

“玉衡修复了，我身上的煞气也拔除了，”百里屠苏的脸上挂着浅笑，看呆了风晴雪，以及守在这里的另外几人。

就是屠苏原本身上那种孤煞之感也全数褪去，像是晒过太阳一般，整个人都散发着温暖的气息。

只是需要耗些时间，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过，沈清帆的额上也控制不住的滴下大颗大颗的汗珠。

“苏苏，你说什么？你...煞气没了？”晴雪惊讶的说话都有些吞吞吐吐，得了百里屠苏肯定的答案后，激动地说不出话。

“屠苏，你说煞气拔除了？怎么回事？”陵越也跻身上前，疑惑的看着他，目光不经意间流转到沈清帆身上时，眉头狠皱了起来。

几人都好奇百里屠苏身上的煞气是不是真的，百里屠苏面对这么多双求知的眼睛，求助的看向一旁的沈清帆和欧阳少恭。

只能张狂的盘旋在屠苏周身，伺机依附到他体内，却终究不得入内，于是袭向了罪魁祸首——沈清帆。

不过沈清帆早就防着这一团煞气了，直接唤出甘霖，那团煞气一瞬间便被甘霖吸收完了，沈清帆都能感受到甘霖那瞬间的满足和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