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云眼泪戛然止住，揪心地说:“这么多年，我把你看的多么重要，你不知道？”

“那、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嫁过去？”池鸢努力睁开眼睛，定定地望着阮云，一瞬不转。

顺着那片跳跃的烛光看进去，空气有些浑浊，浓雾重影的。

客厅和卧房之间落了三道纱帘，看不清楚里面到底怎么回事，只能听见重重的咳嗽声一次比一次来得迅猛，来得突然。

主院里，负责伺候的明月推开房门，端着一盆染血的水快步走出来，步履匆匆。

池鸢缓了缓，恢复少许精神，他被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恶疾抽去了所有力气，连说话都费劲，“父亲，你、你到底是否真心宠爱我？”

“是。”明月赶紧去关门。

阮云洗净手帕朝内室走去，神色焦急，心疼不已:“鸢儿，你感觉怎么样？”

“你说什么？”阮云惊诧了，“鸢儿，你怎么问这个？”

他一声接一声的咳嗽着，嘴角边残留鲜红的血渍，似染了胭脂一般，在深夜里，格外妖娆。

阮云扶起池鸢，让池鸢在他怀里依靠着，他擦去池鸢嘴角边的血痕，眼泪哗哗往下掉，“不让你出去，你非得出去。一个回门宴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父亲，明明我才是一个男子，一个货真价实的男子，不是吗？”池鸢质问道。

阮云无话可说，只能喏喏着，“是，你是……可是，不对啊，鸢儿，你问这话什么意思？”

阮云才反应过来。

池鸢躺在床榻上，四肢无力，形容憔悴，面无血色，如同将死之人，没有半点活人模样。

原本，阮云还打算着天亮以后和池夏单独聊聊，得想个法子快点和离，否则事情拖久了就该难办了。

但是，现在是怎么回事？

他的大儿子为什么会看上连澈？还因此责怪他？

“相中又如何？”池鸢勾唇一笑，涩涩的，眼底空洞一片，“什么都改变不了。”

霎时间，阮云感觉天都塌了。

“鸢儿，别这样。天底下，好女子多的是，父亲再给你寻一个。”

“父亲，”池鸢突然抬头看向阮云，深咳了两声，认真说道:“我不想寻别人。我对连澈是一见钟情。”

阮云脑袋嗡嗡的。

一见钟情？

世上哪有什么一见钟情，自作多情倒是有的是。

他的鸢儿看上连澈了？怎么可能？

在阮云眼里，连澈虽然长得俊俏，战功赫赫，可是性情冷淡，不喜与人为伴，恐非良人。

池鸢在怪他！

怪他什么？

“咳，咳咳。”

怪他太爱惜池鸢，舍不得池鸢去将军府受罪，就把丞相府身份尊贵的相府嫡女拉去顶包？

“我能什么意思。”池鸢泄了一口气，又变成先前虚弱无骨的样子，态度冷淡至极，“反正，不该嫁的也嫁了，不该娶的也娶了。”

“鸢儿，你怎么能说这种话？难道你相中将军府那个孩子了？”阮云难以置信。

“主君，水来了，来了。”明月端着一盆干净的清水走进来。

阮云赶紧迎了过去，接过水盆吩咐道:“快点把门关上，夜里风太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