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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第68章

  • 作者:信风舞雁
  • 类型:情感
  • 更新:2021-07-25 17:34:02
  • 字数:7688字

中叔衡沉吟一会儿,说:“再没有其他缘故了?”

“有啊:父亲说了,我两家是永远亲家。”朱延寿抹泪,像真的一样。

“太牢是皇家祭祀先祖和天地的重礼,身为皇帝陛下的臣下,老夫如何承受得起?”

朱延寿说:“岳父尽管放心,这个太牢小婿父亲岂敢擅自作主,实乃皇帝陛下考虑周全,要大将军带给岳家使用的。”

中叔衡惊讶看着朱延寿,说:

“对对对,是珠儿妹子生的朱鹮!”中叔洪说,“这个竟然也给忘了!”

“竟然是皇帝亲自特许和叫人转赠的,老夫尚有何言,”中叔衡难免大恸,双眼坠泪说,“太隆重了,太牢啊!”

说时,偷看一眼中叔洪,见他脸色大变,便打圆场说:

中叔衡抹去泪水,对老游说:“收下大司马大将军家送来的助祭太牢!”

“是啊是啊,”中叔洪说,“珠儿妹子毕竟死了十二年了,这么做太隆重了,不知帝家和贵家是何意思嘛。”

“说来岳家多半不信,可小婿发誓以下所说千真万确:十二年来,夫人生产过丫丫的屋子总传出哭声,拆了房子都不肯消停。其次是,毕竟珠儿生了老二鹮儿,而鹮儿如今是今上的左皇后了,帝家追根溯源,自然怀念和旌表功莫大焉的珠儿。”

朱延寿去一边悄然难受了一会儿,没有别的要说了,就告辞离去。

家中的两位主告暂停告庙,扔下家人,去阁楼上眺望朱延寿乘马离去的背影。

“洪儿方才似乎忍愤不过,要做什么。”

“延寿,你看看你从前的妻舅,也给帝家和贵家的这个安排吓坏了。”

“接着说。”

“借以提醒我家,中叔好是朱雀的秘密已全然掌握了?!”

“你一紧张,人家这才断定得了,从前只不过是怀疑罢了。”中叔衡说,“你啊你啊,总是急

躁。除了急躁,什么都不会。结果是,虽有许多好想法好判断,结果还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儿也常常痛恨自己。”中叔洪垂头说。

“生死存亡关头时不我待,请尽快戒骄戒躁。”

“是,儿一定并尽快。”

“还有啥说的?”

“好好妹子若知道自己原本是朱家的姑娘,该如何是好?”

“尽快用完这个棋子,随她是谁家女娃儿,都不打紧了。”中叔衡说,“再说这个秘密仍还是秘密,谁能证明她是朱延寿播种给珠儿的?想想珠儿什么发色,坏坏又是什么发色。”

“父亲提醒得是,”中叔洪擦汗说,“届时,等父亲的大事定了,坏坏大不了送还朱家好了。”

中叔衡笑着说:“可惜到那时,偌大的朱家除了朱雀,前朝皇帝龙长彰的左皇后,别的家人一概没有了。”

中叔洪笑将起来:“对了,到时候,干脆由朱雀招赘塔墩大将军,夫妻俩双双生下许多改姓猪的猪崽,以延续大司马大将军朱亮血脉吧。”

中叔衡笑过,捻须道:“到那时,大势定了,我复何忧?”

可怜的中叔珠儿,泉下有知,定然讶异——

两家联袂,在我坟前祭享我,当然好,不过为何偏偏过了十二年才想起来这么个盛大的仪式来?

为何才来这么个盛事,两家在祭享过程中说得再明确不过了:中叔珠儿降诞养育了大龙朝的左皇后朱鹮,劳苦功高,生前既得不到表彰,死后也须享受哀荣。

至于朱亮,心里最为清楚,这个仪式有别的多重好处——

其一,向中叔衡出发明确的联合信息,也让朝中隐藏的危险人物,如韩鲜,如王在礼,明白两家是联合体,动一家便是动另外一家。

其二,若是中叔府借口推托,或索性拒绝,就让中叔父子亲眼看见,枣山庄园与十二年前相比,

已没有任何可比性,就是说,早已是一个全新的所在,过去的痕迹荡然无存,——这等于说,有凤来仪的尸身早就重新处理过,不是焚毁了,就是找了个绝密的地方深埋,休想找得到,以加害朱家。

其三,可来可不来的塔墩也来参加祭享仪式,身为朱亮女婿。这是一个明确告示:卫龙兵首脑塔墩当然是朱府的人,别人休想拉拢他成功,让他成为屠戮朱家三族的利器。

最后,足以暗喻给中叔父子,他家所谓的中叔好,多半也是中叔珠儿给朱延寿生的那个朱雀,小名丫丫。

总之,这是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仪式。

中叔衡不可能带来生养中叔珠儿的前嫡夫人羊慧君,带来的是续弦的嫡夫人。从宗法上说,岁数与中叔珠儿相仿的这位嫡夫人也是珠儿的母亲。

本来,为了以防万一,中叔洪是不来的,但他不来,朱亮当然会怀疑他是为了确保中叔衡的安全,而在外头什么地方部勒重兵,以此警告朱亮谨言慎行,千万别启衅端。

所以,中叔洪若是不来,反而向朱家呈报一个信号:中叔府在提防朱府。

到头来,中叔衡还是带来了中叔洪和另几个儿子。

中叔家女孩儿也来了好几个,基本上都是珠儿的妹妹,有些压根没见过珠儿,她们的大姐。

一并到来的,是皇帝特许、朱府转送的太牢,猪牛羊各一件,以供血食。

朱亮亲率世子朱延寿、女婿塔墩到大门外迎候中叔衡等众人。

塔墩身在迎候的人里头,中叔父子略感诧异。

事前,中叔好“父兄”打听过了,塔墩因仅是朱府女婿,在宫中又有值守,这个仪式是不来的。

中叔衡看中叔洪,眼神分明是在说:“瞧见了,洪儿,塔墩所作所为,不很像朱家一分子?”

中叔洪不以为然,但表面上赞同父亲,点了头。

这么一来,执金吾塔墩在中叔衡眼里,在京城若有亲人,那也是他的夫人及其家族。

作过揖,抱过拳,道过寒暄,朱府导仪人顿然哭喊,宣告中叔珠儿的父亲母亲兄弟姐妹时隔十二年,终于抵临她的葬骨之所。

葬骨之所是从前珠儿拼死生下中叔好的产房,也是以往她与夫主朱延寿的卧内。

右皇后朱鹮穿白戴黑,垂首低眉,迎候自己的外祖和舅氏,虽然从不认识他俩。

总肆无忌惮骂皇帝□□不举的朱鹮老实多了,而这,在中叔父子看来,不是威胁过了,就是服药过了。

威胁不用说,是严厉的,涉及到死亡。

给服的药,一定是太医给配的,吃下去就成了提线木偶,暂时丧失了自由意志。

宫中居然也来人了,这是可想而知的。

崔成崔公公,代表的是皇帝或韩鲜,带来了诏书和祭品。

当崔公公表彰中叔珠儿的母德如何汪洋恣肆到无所不包的田地时,朱亮皱眉,对边上的中叔衡嘀咕说:“这是□□亲笔写给牺牲者的祭文吧。”

中叔衡知道他说的是,祭文一定是韩鲜戏写的,无非讥讽朱家辛苦养大朱鹮,等于把他奉献给了最无谓的采花大盗。

见中叔衡仅在神情上赞同,却没个一言半语表示结盟的意思,主人再度说:“如此,珠儿死不瞑目啊!”

父子俩听出来,朱亮这是若隐若现说——

其实,今上的左右皇后都是我朱家出产的女娃儿,而且暂时挂着中叔好名字的朱雀已首当其冲过了,不管怎么说,终究也是你们中叔家的耻辱,够了吧。

来前,中叔衡叮嘱中叔洪,一旦朱府的人暗示中叔好是他家的人,是那个小名叫丫丫的朱雀,表情上啥都不要有,如此,人家就怀疑自己想错了。

中叔洪不表态是对的,但中叔衡是一定要说点什么的,便道:“所以,我与带着儿子们来山里了。”

这正是朱亮要的,于是颔首说:

“别的事儿以后详说,今日祭奠珠儿要紧。”

连续生产两位皇后的中叔珠儿享受的是太牢。却是简化过的太牢祭享,主要是涂抹在祭牲上的香料少了若干味,就是焚烧的柴火,也从龙家享受的檀木变成了楠木。

祭享完毕,主人陪同亲家来到珠儿既封又树的墓前。

先前,是在新为她盖的享堂里举行的仪式。

朱亮倒也诚实相待中叔父子:“从前实在不曾料到朱鹮姐妹有可能成为皇帝的皇后,故此一直没有整修过珠儿的坟茔。此次修葺,未免简单和仓促了一些。”

话里故意包含“朱鹮姐妹”。

说到这里,朱亮指向不远处的围墙,手越过高处说:“墙外土地的主人正在打听中,一旦清楚了,即刻重金买下。”

“为何?”中叔洪有些着急。

“自然要扩建珠儿的墓园。”不轻易说话的朱延寿道,“以后,皇后陛下总是要回家祭扫母亲墓地的。”

别看中叔衡是猝然获悉这个惊人消息的,但他立刻意识到,朱家不仅断定中叔好也是中叔珠儿所产,而且明白中叔洪的地道已开挖到这个庄园的围墙外了,说买下那里的土地以供扩建珠儿墓地所用,当然是一种善意的警告——

“得了,你我和则两利,斗则俱败。”

明白这个暗示的中叔衡下意识看的不是朱亮,而是他另一侧的塔墩。

塔墩!塔墩!!塔墩!!

现在变得举足轻重的塔墩!

“何况好好在勘验屋的传闻虽澄清为是她梦中看错了人,但听着毕竟不雅,所以帝家对好好生母无法有所表示。”

“儿担心这整个一出戏是朱亮老贼弄好了,在白痴皇帝那儿走过场,隆重上演的。”

中叔洪说出自己的殷忧:“父亲,儿起先颇感受辱,接着,以为朱家此举太出人意料了。心有所思,面便有所露。还好,父亲替儿轻松掩饰过去了。”

“你以为朱家转赠太牢是什么意思?”中叔衡问。

老游过来,对朱延寿抱歉笑笑,再附着老爷的耳,说孙不才带来了助祭中叔珠儿的太牢,这等大礼,收下不收下。

“爹,可蹊跷了,好好妹子也是皇后,还是更上位的左皇后,帝家追根溯源,怀念和旌表为何不直接送太牢到我家,却要朱家转赠?”

“你想啊,我儿,”中叔衡说,“好好母亲是谁?她这个人现状如何?”

“虽活着,却神志不清,是个半死人。”

“只是为何陛下要叫令尊转交与老夫?”中叔衡很是疑惑。

“毕竟,珠儿后来成了我朱家的眷属,而在我大龙国,向来以男子为尊,以女子为辅,便是天子,也不能破这个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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