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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22章

  • 作者:信风舞雁
  • 类型:情感
  • 更新:2021-07-25 17:33:35
  • 字数:7130字

同理,韩鲜也是雌儿幼帝的毒物。

若是申肖马不停蹄,径直赶到都城,就不会给塔墩毒着了。不幸的是,他忽然这么想了勒住坐骑:“与其赶着弄清塔墩是否赌对龙在天驾崩,不如回过头去杀了他了事。弄清楚事儿杀是杀,当下就结果其性命更是杀,更符合俺的快意人生准则。”

九原距龙邑有近八百里路程,塔墩一行人是马不停蹄兽不停步,在短短的三天内赶到龙邑郊外的。

古国力不敢以身家性命赌龙在天是死是活,就不敢挥兵进攻正在哭拜大行皇帝的豪吞人。没过多久,从龙邑赶来的八百里加急证明他不发起攻击是对的,龙在天确然晏驾了。发生这样的奇事,他更不敢阻拦木肌理王子塔墩率领治丧团赶赴龙邑。

表面上是治丧团,实际上没错,确为求质图,——请求朱亮、中叔衡等宰辅同意豪吞人代表塔墩不远千里来哭拜大行皇帝,礼毕留在国都守灵,再不走了。宰辅们若同意塔墩留下不走,则豪吞人还能继续留在九原,以拱卫大龙朝北疆。

塔墩对中叔好来说是毒物,中叔好对塔墩来说,也是毒物。

可以预计的是,失败之余,朱亮必追究泄密之责,身为伏军主将,古国力知道自己将是主要嫌疑人,会被怀疑收受豪吞人贿赂而向其泄密的。

这就是古国力差遣申肖赶回龙邑,弄清龙在天究竟死于哪个时辰,与豪吞人大举祭拜大行皇帝的时辰是否构成因果关系的原因,若暴君死在后,哭丧举在前,则申肖立即禀明大司马大将军,处塔墩以极刑,回头重新部署,以消灭木肌理和豪吞人。

等回头找到塔墩,他犹如中了晴天霹雳,呆住了,心里暗自喝彩:“世上竟有这样的少年将军,竟这样对待敌方士卒!”

只是此番如意算盘失算了,申肖上了路,意外走了回头路,便失去了控制,起码是暗中失去了控制。

有些人是天然的毒物,若被他人迷上了就再难摆脱。

身为将军,对部下威而不淫,爱而不溺,甚至吮疽吸浓,都是古已有之的常情,不至于叫身经百战、出生入死的申肖如此震动,以至于瞬间中了塔墩的毒。

看见塔墩所作所为,申肖忽然痛恨起自己来:“该死,是我该死,竟与主将一样,把落后的士兵当作损耗,再不想起来了,可其中分明有我部的兄弟啊!”

原来,朱亮一直以灭亡酷虐的大龙朝为己任,认定龙在天的暴虐来自于其父其祖,也势必传到子孙身上。一旦龙在天垂老了,崩殂就在眼前,他要做的头一件事就是剪除他按在九原的黑虎豪吞人,如此,就再没有其他势力阻碍大龙朝覆灭了。

差遣申肖而不是其他将佐,暗含古国力对申肖的信任和赞许:此人异常机警,向来喜欢便宜处事,多次在危险或转机萌发之前,想到就干,最终成功为主将分了忧添了喜,或者是避免了危机,或者是扩大了战绩。

眼下,申肖在奉命回京城路上忽然走回头路,要找塔墩杀了他,却见他正停下队伍,为的是救助三天前落下的十几个官军,其中有一个还是申肖的救命恩人,他就更惭愧了,而这惭愧反过来,使良心犹存的他对豪吞少年心存感激,陡然生出认识他结拜他的冲动。

“不过,且慢。这事儿吧,换了别人未必做不到,无非从胶着的泥里弄出来,给一件皮衣,给点吃食。再说了,俺私下交结豪吞少年,那是背叛主将乃至皇帝陛下,多半得不偿失。”

申肖对自己这么说过,盯着继续看。

站起后,叫柳无害的申肖恩人对塔墩说:“豪吞少年,实不相瞒,我等北上就是为了消灭你父亲你部族,你却以德报怨。”

“不不,我这是因各位挡道不得不做。”塔墩低调说。

“这容易,绕过去,正好边上有条岔道。”另一士兵说。

“哦哦,小人没看见罢了。”

“塔墩,你莫非惺惺作态,欲收买我等以为士兵?”

“各位不说这个了,赶紧找个背风处过夜吧,北地天寒地冻,夜晚尤其厉害。别冻死了,家里的父母兄妹儿女等着你们南归咧!”

“塔墩王子,留步,罪人有求于你,”柳无害大声说,“前头侧面还有百来个兄弟陷在泥泞里,方才还叫唤,现在听不见了,敢情都快死了!”

塔墩回头看那里,听了听说:“豪吞人耳朵也灵,分明得很。”

“王子,主将抛弃了我等,算作远征的损耗,可俺不能抛下受难的弟兄,不然就与主将一样天谴地责,不得好死!”

“好,我带着手下去去就来!”

但其余豪吞人全部反对:“王子,好事做过就继续行路吧,哪能没完没了!”

“这是敌人,交与天地消灭多好,何苦反倒救回来杀我豪吞族!”

“王子莫非还要留吃食和衣裳与这些不得好死的贼兵?!”

“豪吞亲人,各位叔伯兄弟,这些兄弟是自己人,远不是敌人。为何?只因我等也是大龙朝的兵,正在为国家镇守北边,防止宿敌阿尔金人越过防线,杀向京城。”

尽管其他豪吞人愤然不同意,并责怪但塔墩是不肖子,差大王不止十万里,说到激动时,有人奔马过来,要用手中的丧旗击打塔墩。

塔墩如有神佑似的,难怪背后来的袭击者都能看见,轻松躲过。他随时移动,还是坚持原来的说法:受难的官军是自己人,远非敌人。

申肖惊喜发现塔墩劝说同族人之际,仿佛给笼罩在一股特殊的金色亮光中,刀枪不如似的,言语不侵似的,极其自信,极其像成年人。

“到底是木肌理之子豪吞王世子,”申肖深深感染了,给少年塔墩的言行,给天地投射在他身上的异光,“兴许,危难的豪吞人得以阻遏伏军进击,正是此少年的一人之计一人之功!”

豪吞人还在埋怨塔墩,说不管怎么说,即便敌人不是敌人,是自己人,起码带着的食物极为有限,不能给了所谓的“自己人”,连自己也成不了人,在大山里因为寒冷而加速饿死了。

“无妨,我的黑云也是能吃的。”

言毕,抽刀要捅坐骑。

黑云骤然嘶鸣,却没有躲避,情愿死在主人刀下,只要主人愿意。

众人惊呆了,不论豪吞人还是掉队的官军。

“王子不可如此,要杀马吃肉,俺带着两匹快马,情愿用其中之一代下王子的黑云!”申肖从灌木丛闪现到众人跟前。

塔墩的刀子在距黑云咽喉一拳的地方停下,回头看从未见过的申肖,微笑:“太好了,将军终于赶到了……”

柳无害大哭又大笑:“好了好了,大哥终于折回来救我等了!”

“好了好了,申将军来归拢掉队的我等了。”有人这么说。

这个欢呼声给其他声音重复了一遍又一遍,一直延续到听不清楚的远方。

塔墩很高兴抓住结交申肖的良机,补充了一句:“离开九原,肖将军叫俺沿途留意一下掉队的弟兄们,若遇见了,留口吃食给件衣裳,以待他老人家亲自赶来一一归置。”

这下豪吞人将信将疑,掉队者全然相信。

申肖按照豪吞人的习俗,与塔墩碰了碰胳膊,去柳无害那里抓住他双手:“兄弟吃苦了,大哥来晚了。”

“来了就好了,小弟高兴。”

申肖点点头,将他扶上两匹战马中的一匹,随后举刀砍杀另一匹:“弟兄们好好吃肉,大帅令申肖对大伙道一声:对不住,来迟了!”

为了赶时间,落后的没人回头接应,逃兵没人抓捕,只要不北上坏大事就暂时听之任之,死人也没及时掩埋。

古国力说不惜代价,申肖这样的将佐还能说什么。一开始还心里不安,但九原一旦到了眼跟前,麾下士兵死伤逃亡就不是大事了,大事是建功立业,军阶更上一层楼。

三天前,大司马大将军从首席太医辜复古那里得到保证:陛下不出三天就死了,没人救得了他,我能救也不救。

龙在天曾说过驾崩前,定要将豪吞大军调来京城监护太子登基,以免乱臣贼子趁机覆灭大龙朝。现在,老暴君垂危了,豪吞人没来,钉在九原防御对大龙朝有夺女之仇的阿尔金人,并不能说明一旦龙在天真死了,木肌理不率部赶来。九原虽不近,但豪吞人是黑虎,坐骑也是黑虎,急赶直追之下,也是可以一个黑夜一个白天抵达京城的。

这是豪吞人少年英雄塔墩率领的求质团。

若阿尔金人大举入侵大龙朝,九原豪吞人是第一道屏障,龙邑以北四十里一线的叶落山是第二道防线,驻扎有三十万大军,京城城门乃第三道防线,设有十万京畿卫戍部队。

朱亮矫诏用的队伍就是叶落山一线的大军。他用虎符调走二十五万,留下的五万分散开来,设旗又点火,看着压根没有减少,照旧可以吓阻总在找机会入侵大龙国的阿尔金人。

太急促了,这次大军北移,既要秘密进行,又要快,出发后又遭遇连续两天的大雨,冬装没带、粮草不够的士兵减员很多,大多数给泥泞迟滞在后头,小部分成了逃兵,更小部分死在路上。

虽已放行,但仍不放心,一是昨夜派出的白马黑马斥候都没有回来,差遣的搜索人员不少了,前后上万人,结果却是一样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如此一来,不放心塔墩的第二条理由就来了:那小子莫非在清晨意外发现那俩斥候,抓住了问出官军设伏,便吃了豹子胆,赌老暴君驾崩竟赌对了?

若这不是猜想,而是事实,则塔墩太可怕了,竟能以一己之力挽救即将遭到覆灭噩运的部族,同时也将大司马大将军朱亮提前擘画的妙计化为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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