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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20章

  • 作者:信风舞雁
  • 类型:情感
  • 更新:2021-07-25 17:33:34
  • 字数:7620字

霍成离去,朱亮微笑道:“该给卫龙兵小卒封个官职或名号了。”

“比如男保林之类的。”中叔衡脸上挂着讥讽之色。

“麦根向来有奶便是娘,现在大龙国属谁说话最管用?”这样浅显的道理也是聂海奉行的,除了自认倒霉,为最高执政暗算,还能说什么。

崔成本来就在不远处,为的是暗中保护而不是推下韩鲜,现在见韩鲜安然无恙,聂海垂头丧气,便赶紧过来道:“好了好了,新陛下说了只要鲜儿还好,宁可看他情面以德报怨,就是说,本意为了陛下好,想要鲜儿命的人员,一概既往不咎,择日升官拜爵。”

看见麦根和刀斧手也包围自己,聂海大惊:“这么快就转投大司马大将军了?!”

惊涛骇□□索操坐着睡着了,霍成趁机到外头,低声向朱亮、中叔衡禀报:“陛下在韩鲜怀里睡着,看样子把他当放飞的皇太后了。”

没人教她这么做,她做了。一开始是真要烧毁父皇灵柩,这样,才能保住韩鲜的小命并发泄对父皇的刻骨仇恨。

但下头的人,尤其是崔成禀报韩鲜好好的没事之际,她忽然转向回去,一鼓作气点燃了龙椅龙榻,心想这下好了,不用坐在韩鲜怀里坐龙椅了,睡在他怀里睡龙榻了,如此,则再也没人拿韩鲜坐龙椅睡龙榻置他于死地了。

“这个不妥吧,听着像保姆。”

索操大为不平:自己竭尽所能瞒着性别的太子才成为天子,就给卫龙兵最普通的小卒韩鲜睡了。不是今天,就是明日,至多后天,不是幼帝自己坦承是雌儿,就是韩鲜发现她竟是一介稚弱不堪的小女娘。

看着难受,看着随时心脏受不了,老公公便让小公公如此这般。霍成撩开重幔,蹑手蹑脚去掐灭凤床四周的烛火。

“亲家说了算,亲家是新帝之首要佐命功臣。”

“要不送个孤标君的名号?”

“新天子登基日在孤标宫遇见并喜欢的翩翩君子?”

幼帝一夜到天明守灵,让韩鲜抱自己去暂歇。龙榻烧坏了只能重做,这之前,只能睡母后有凤来仪的凤床了。韩鲜不是母后,但身上也有母后的温暖,幼帝披挂重孝,熟睡在他怀里。

“哎呀呀,把这个大事都忘了,实在不该。”

“去吧,珠儿也想见到父亲你吧。”

“理当前往,可在下现在更关心九原传来的捷报。”

“既已设伏,乃十拿九稳的买卖。看见外孙的前后听到捷报,不是更有滋味?”

“好好,大人便是移动的军机府,下官得随时跟着军机府行走。”

两人走到台阶下,那里等着两匹快马,五十名最为剽悍的亲兵,一半是朱亮的,一半是中叔衡。

孤标宫距龙邑四十里山路,离枣山不到二十里,路况又极好。

朱延寿带岳父父亲朝内院走去。

要不是朱延寿对中叔衡答非所问,朱亮是不会皱眉说:“这孩子,你岳父问他爱女此番生的是男是女,你就这么难以回答?”

朱延寿喃喃说:“先看到人再说,看了说看了说……”

中叔衡哑然失笑:“我说贤婿,岳父看见了就不用你说了嘛。”

“看了说看了说!”朱延寿重复说。

朱亮本要更加严厉训斥他,忽有几个侍女捧着接生用过的物件走来,蓦然撞见两位巨官,无不惊恐失色跪在一边。

“我儿,这宅子生了啥妖孽,为何你和众人都显得这等异常?”

“没错,有妖孽!妖孽来了!”

“舞阳侯,莫非你得了疯病了?!”

“不是儿子得了疯病,而是妖孽来了,逼疯了儿子!”

“贤婿这是什么话?”中叔衡颇为诧异。

“等见着了新生儿和那个人,啥都明白过来了!”

抵达初生婴儿所在的屋子,朱亮、中叔衡果真大大吃了一惊,怀抱女婴的朱延寿甚至差点装成意外摔死孩子,多亏边上的婆子看见了,托了一把孩子。

呱呱坠地的女婴居然长着一头极为浓密的金发,根本不像是中土本国应该有的发色。

朱亮喃喃道:“亲家,你说这是怎么了?!”

中叔衡接抱过女婴,端详半晌:“即便有些异样,毕竟是小女生的。小女虽又未给贵府生下位公子,但这回生的是样貌非凡的女娃儿,也是甚好甚好的。”

说到这里,大看着空空如也的床榻:“为何这榻子空着,如何不见珠儿?”

朱延寿嗫嚅着说不出话。

朱亮不耐烦:“有什么不能说的?”

“岳父大人听小婿禀告:令爱刚生下这孩子就死了!”

“不可能!”

“从黑夜到早上,以为生不下来,要母子俱亡了,哪想到天亮绝望关头,忽然出了桩蹊跷得不能再蹊跷的异事,令爱就生下这怪娃儿来了!”

“接着说!”

“生下后,令爱非要给孩子喂奶,喂着喂着,脑袋就歪了,再不曾醒来。”

中叔衡捶胸顿足:“我的珠儿啊!我可怜的的珠儿啊!”

朱亮略略劝慰亲家,问朱延寿:“那桩蹊跷事还没说!”

“还是去看看吧,”朱延寿抹泪说,“见着了就明白了。”

做儿子的和做女婿的朱延寿把父亲和岳父带到花阁,窗外也是景物萧索的枣山,依旧看得见戳死有凤来仪的那棵老枣树,只是位置偏远了许多。

培育花木用的搁板在这里给叫做花床,上面躺着包裹在绫罗里的尸体。朱延寿亲自动手,将锦缎打开。

大龙国大行皇帝龙在天第三任皇后有凤来仪暴露在二位顾命大臣眼前,虽然穿着的衣裳红多白少,但绝美的容颜一点没损伤,妙龄女孩子睡着似的。奇异的是,她不再是金发女,头发变成黑色的了。

“这是怎么说的?”中叔衡倒退一步说,“看着不像中叔珠儿。”

“我儿,这究竟是何人?”

“不是珠儿,这是一看而知的。”

“珠儿总有个去处,此女总有个来处,我儿不该说说?!”

中叔衡愈加急躁:“贤婿,直言相告与我!”

“小婿也不知此女为谁。”

“为何此女比珠儿要紧,你先带我来看?!”中叔衡发怒道。

“父亲,泰山,”朱延寿说,“此女子是从枣山后头飞来的,扎在最老的枣树上死了。”

“有能飞的人?”中叔衡揶揄说。

“贤婿接着说!”

“此前珠儿一直难产,里里外外乱成一团。蹊跷的是,一旦此女飞来横死在百年老枣树上,难产一宿的孩子顺产了。只可惜珠儿转眼就死了。仿佛此女飞来了,催生了珠儿肚里的娃儿,随后顺带把珠儿弄走殉她的葬去了。”

中叔衡愤恨:“妖女!从何来的妖女?!”

朱亮仔细勘察有凤来仪的尸体,忽然说:“天神,别是她!”

另两人看他。

“真的,似曾相识!”朱亮说。

“父亲何处见过的?!”

“再等等!”朱亮又仔细看起来。

“有些面熟呢。”中叔衡一边看一边说。

朱亮认准了,直身站起,问中叔衡:“亲家,若是此女的头发是金色的……”

中叔衡顿时倒抽一大口冷气:“天哪,皇后有凤来仪,见过一到两回,远远的!”

“泰山,这可不是能随便说说的!”朱延寿吓坏了。

“是她,你岳父没说错,父亲也见过几回,一次还很近,就在先帝边上,笑着给我递了一盏茶。”

“可父亲,天下相像的人多了!这个女人又是黑发,谁都知道有凤来仪长着中土本国绝无仅有的金发!”

“我儿,若父亲这头白发现在立刻变成金发,你就不认得我是父亲了?”

“不,认得!”

“除了发色不同,别的地方都像先帝爷昨夜叫胡怀来从游凤阁放飞的有凤来仪!”中叔衡说,“对了,忘了告知亲家了,胡怀来和手下才放飞可怜的皇后,他自家和好几个手下就连同凤阁一道给狂风吹走了。”

“看来从昨晚到今晨,叶落山孤标宫乃至这个枣山庄园发生一系列多半有内在关联的蹊跷事。”朱亮说,“亲家,这就不奇怪了,皇后娘娘飞到寒舍来了终了了!”

“珠儿之死也在里头,匪夷所思,匪夷所思!”

“怎么可能!”朱延寿喃喃说,“叶落山和枣山最少相隔四十来里,纵然先皇后身轻如燕,但要给吹刮到这里,得刮多大的风啊!”

“昨夜的风很大,”中叔衡说,“说过了,胡怀来和手下同游凤阁给吹走了!”

朱延寿面色煞白:“父亲,千不该万不该来的人来了,还是一具尸体,若给人发现……”

“唯一的知情人是你岳父。”朱亮稳如泰山,“这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贤婿放心,此事岳父连你舅爷中叔洪也不说。”

“多谢岳父成全!”

“我儿,有谁看见先皇后飞来了?!”

“两个接生婆和一些婢女。”

“先皇后就地埋了,知情者作陪她吧。”

朱延寿要赶去照办,给中叔衡拽住:“贤婿,珠儿何在?”

朱延寿愣了愣,又指了指屋角堆积的枯萎花朵:“珠儿生前酷爱花卉,如今是秋冬季,没有鲜花发送她,这些干花就临时顶个用吧。”

说罢,扒开干枯但颜色优存的花朵,再打开包裹夫人尸体的锦帛,然后站起,奔跑出去。

“承蒙新天子睡在临时母后怀里了,你我还是搁下朝廷的劳什子事儿,回家当夫人的丈夫娃儿的父亲吧。”

“要不,亲家去寒舍望一眼你的外孙我的孙子是否安好生下来了?”

“如何?”

“当日我在现场,现场是蹬道。”中叔衡笑道,“太子像中了邪似的一眼看上了韩鲜,不如叫蹬道君。”

韩鲜给送回垂龙殿幼帝身旁,还是聂海亲自送的。里头是他的人,外边是朱亮、中叔衡的人,二位大臣有亲兵随侍在身边,关键时分及时从暗处出来,逼迫聂海放人。

“妙,如此,谁也不便反对了。”

“又不是封侯,更不是拜官,无人有异议吧。”

“太过漫长的一夜!”朱亮感慨道。

原本要害韩鲜的人当然感激涕零,无不跪地领旨,山呼万岁。

幼帝没那么傻,真焚烧大行皇帝梓宫,但趁机烧了父皇的龙椅龙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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