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虎挑了挑眉，“这么确定？”

“那可不，到棚里来的人都得登记。”说着，从旁边抽屉里摸出了一本小册子，“这上面都有记录的，这半个月以来都没有什么人来过。”

“你每天都是几点起床照看鸡棚？”

田虎问完，老伯微愣地看向他，有些不解。

老伯在裤子上蹭了蹭手掌里渗出的细汗，有些不自然地端起桌上的不锈钢杯子喝了口茶。

老张立马摇了摇头。

“我有点耳背，警官莫见怪啊。”说完，老张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田虎。

接下来的问话，田虎为了照顾对方，不得不提高嗓门。

田虎将册子里的内容拍照记录，“你每周什么时候处理鸡粪？”

老张想了想，缓缓道：“我每天要喂四五回，也就每回喂鸡的时候回去棚里，晚上休息前再检查一遍，消消毒。另外，就是每周到粪池那里处理一次鸡粪。其他时间我都待在我这间小屋子里。”

田虎仔细地在本子上记录着，接着问道：“这几天有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或者眼生的人来这里？”

老张掰着指头数了数日子，“每周三，就是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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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尸体在这种地方？”阮如鸢皱着眉，一把拉住了打算打开粪便储藏设备的秦霄凌。

“你每天呆在鸡棚里的时间有多久？”

“时间记得这么清楚？”余淼一边记录，一边反问道。

“那时候我老婆在催我儿子写作业，我听了一耳朵，所以记得比较清楚。”

余淼抬头看了他一眼，王贵连忙低头，双手捧着水杯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别紧张，你又不是凶手，你只是目击证人，我们也不是在审问你，放松一点。”

“嗯，好的。”说完又捧起杯子，一口喝下了大半杯。

“老鹰，你先问着，老大给我打电话了。”庞寅瞥了一眼她的手机屏幕，点了点头。

余淼走到屋子的角落，接通了电话。

“喂，老大。什么？你们找到剩余的尸块了？”

一旁的王贵微讶地看向角落的余淼，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

“你很热吗？”

“没，没事。”王贵揩了揩鬓角滑落的汗珠，笑了笑道。

余淼收起桌上的笔记本，拍了拍庞寅的肩膀，“老大不愧是老大，她跟阮科长已经找到剩余的尸块了，咱们叫上鉴识科的人赶紧上山去。”

“又，又发现新的尸体了？”王贵见两人准备离开忍不住发问道。

庞寅嗯了一声，“今天就先问到这里，后续有什么问题我们会再找你，你现在可以回家休息了。”

目送着两人离开，王贵连忙跑回房间，反锁上房门，熟练地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不是跟你说过了这段时间不要联系我吗？”一道浑厚的男声从手机里传来。

听到那个声音，王贵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声音都变得有些发颤，“我，我知道，但是，但是警察已经把剩下的尸体都找到了，我现在该怎么办？”

电话那头停顿了很久，缓缓道：“别着急，他们没有证据查不到你头上，你就做好你的目击证人就行。”

“你确定我会没事的？”

对方像是从王贵口中听到了一丝威胁，冷笑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就不用我教了吧。”

“我……”王贵有些心慌。

“你要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你知道老大的手段，到时候我也救不了你。”

王贵喉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犹豫地问道：“那我的货……”

“货？”男人冷呵了一声，“等你把你手上的事情解决干净，货自然会送到你手上。”

……

“目测尸块的数量应该是差不多了，不过还是得回去拼好以后才能知道。”阮如鸢在鉴识科的同事的帮助下将剩余的尸块装进了证物袋。

秦霄凌不禁叹气，“没有头，接下来的搜查还是会很麻烦，只能从别的地方入手了。”

“咱们走吧，趁着太阳还没落山，赶紧下山去，等回了局里你就能进行尸检了。”

众人沿着来时的山路往回走，只是这上山容易，下山就麻烦多了。

“我看这天一会儿可能要变，咱们得加快脚步了，不然下了雨，山路变滑就危险了。”

鉴识科的人跟着黄所长走在最前面，之后便是一队的三人，秦霄凌同阮如鸢一起走在了最后面。

秦霄凌跟着阮如鸢，一伸手就能够到她的距离，一路注意着对方脚下的路况。

“我记得路，你跟着他们走吧，不用这么迁就我。”刚一说完，脚底一滑，差点跌坐在地上。

秦霄凌眼疾手快地搀住了她，没好气道：“还说呢，注意脚下的路，别一会儿又给摔咯。”

阮如鸢也不逞强，握住了秦霄凌的手走过了一段有些崎岖的路。

回到平路的时候，阮如鸢轻轻挣开了对方的手，踌躇不决道：“秦队，我，我可能没办法回应你。”

秦霄凌不解，“回应我什么？”

“就昨晚，你向我……”

“老大！阮科长！下雨了，咱们得走快些！”田虎话音刚落，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

秦霄凌一把牵过阮如鸢的手加快了脚步。

“有什么话等下山了再说。”

阮如鸢点了点头，任由对方握紧了自己的手。

“大家小心一点！这段路杂草丛生的，别一脚踩空了！”

秦霄凌一手扶着山墙，另一只手握紧阮如鸢的手臂，倒退着一步步下山。

“前面的路有点窄，两个人过不去，你自己扶好了。”秦霄凌试探性地松开了对方的手，每走两步就忍不住回头看看。

阮如鸢点了点头，一步一步踩着秦霄凌的脚印下山。

雨越下越大，整个天边都被乌云笼罩，阴阴沉沉的，瓢泼大雨打湿了众人的衣物。

雨水顺着额前的碎发滴落进了阮如鸢的眼睛，不适地抬手揉了揉，眼前的视线有了一瞬间的模糊。

就在这么几息之间，秦霄凌倏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惊呼，伴随着什么跌落了山坡的声响。

“如鸢！”

前方不远处的众人闻声往后看去，走在最后面的田虎只瞥见了秦霄凌滑下山坡的背影。

“老大！”

“老大和阮科长好像掉下去了！”

“什么？！”黄所长连忙往回赶，回到了阮如鸢摔下去的那个位置，山坡上还能清晰的看见秦霄凌滑下山坡的脚印。

“完了完了。”黄所长有些焦虑地说道：“这底下很深，而且没有路，下去了很难爬上来的，更何况还下着雨。”

田虎一声不吭地就想顺着秦霄凌滑下去的路径往下，被黄所长一把拦了下来。

“你想干嘛？！”

田虎挣了挣，“当然是下去救人啊！”

黄所长拉住他往后拽了拽，吼道：“救人是你这么救的？！能不能动点脑子？！”

这时，反应过来的庞寅也上前帮忙拖住田虎。

“咱们赶紧下山，联系救援队的人来救她们。你要是这么一时冲动地也往下跳，到时候救援队就得救三个人了！”

“黄所长说的对，我们现在也没有救援设备，盲目下去是救不了人的。”

田虎心里再怎么着急，现下也只能跟着大部队往山下走，等联系上了救援队，才能去底下搜寻秦霄凌她们。

……

阮如鸢跌落山坡的那一刻，秦霄凌来不及多想，二话不说地顺着山坡也滑了下去。

山坡上长满了灌木，阮如鸢掉下去的时候下意识地护住了头，锋利的枝丫划破了她的手臂，混杂着雨水，疼得她皱眉。

因为看不见下面的情况，阮如鸢只感觉自己的小腿重重地撞在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上面。拔筋抽骨般的疼痛伴随着骨裂的声音瞬间席卷了整只小腿。

那突如其来的剧痛令她眼前突然一黑，渐渐模糊了意识。

“说说你昨天发现尸体的经过吧。”

王贵颤颤巍巍地捧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眼睛时不时地看向墙上的挂钟，“昨天上午，大概八点一刻的样子，我扛着锄头去了地里，想着收点土豆回来中午炖肉。”

“我确定。”秦霄凌反手牵过对方的手，领着她走向另一边的一架机器，解释道：“你看看这个，大多数养鸡场都会将产生的粪便进行再生饲料加工，市面上现在有四种再生饲料技术，而这台机器就是用来进行机械发酵的。”

“可是，张伯每天都会来鸡棚检查，再说了，如果机器里面藏有尸块，运转的时候肯定会产生其他的声响，凶手就不怕张伯起疑吗？”

“你不用紧张，我就简单询问几个问题。”

秦霄凌一边解释，一边将储藏设备的门拉开，“首先，这些机器都是由传输带自动运输的，张伯只需要时不时地来检查一下设备是否正常运行。其次，你忘了？张伯耳背，只要机器没有出现故障，他也不会起疑。”

说着，秦霄凌从墙角取来一只铁锹，小心地铲了一下，果然从里面翻出了一块黢黑的块状固体。

……

黄所长啧了一声，提高嗓门道：“老张！警官问你每天几点去鸡棚里！”

老张哦了两声，“我每天五点就起了，在屋子里喝喝茶听听收音机，六点左右就去棚里准备饲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