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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不可为而为另辟蹊径

  • 作者:叶炐
  • 类型:仙侠
  • 更新:2021-07-24 11:31:21
  • 字数:7918字

“什么变了?为师一直如此!”

“不好玩……”风池嘀咕,他习惯了和高州在一起时没大没小的。

风和着雪,直往衣襟里钻,连厚实的皮裘也耐不住这冷了,浑身上下温度流逝,莫名的僵硬,上下排的牙齿跟上了弹簧,敲得腮帮子疼。

一叶小舟在这苍茫无边际的冰雪世界逆风而行,船体之外黏附了一层接一层的浮冰,手臂粗的冰棱悬挂在船体周围,使得小舟的轮廓都不那么规整了。

出太阳时还好,感觉尙暖和,只是整个世界明晃晃的一片白,非得将眼睛眯得只剩一条缝,方可抵挡那无处不在的耀眼白光。但在这极寒之中,对太阳的渴望是奢侈的,不多时天便又阴沉下来,很快,鬼哭狼嚎般的凛风刀子一般划过,不知从何而来,又不知其往何而去。天空时不时下雪,在风的作用下变得额外粗粝,遮天蔽日,不可视物,同时冰面扬起一层层的冰屑,如死神的触手在扭曲着,抽搐着,以凌乱的轨迹扑打在脸上,就像有一块磨刀石不停在面孔上硬趟一般,一阵阵的生疼。

风池见高州神志清明,跟换了个人似的,疑惑道:“师傅,你……怎么变了?”

已经连续三天了,不论白天还是黑夜,船一直是由风池撑的。虽然此舟轻盈,撑动此船也不用花费什么力气,但如此长时间不眠不休的重复同样的机械动作却不是人人都可以承受的,实际上风池早已精疲力竭,眼皮打架,站着都能睡过去。他亦有些不理解,再未进入云梦泽之前,高州虽喜欢摆他那副高高在上的顶阶修士的臭脸,但对风池还是颇为照应的,也基本做到了有求必应,从离开翎羽部寄居之岛开始怎么这三天来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任凭自己累死累活乘船而无动于衷。

“师傅,我撑不动了……”风池感觉自己喉咙都在冒烟了,舌底发苦。

“玩?嘿嘿,为师刚入修仙界那会,也觉得好玩,我和数十名师兄师弟还有几个仙姑一起拜入唤灵宗,为师前往昆仑秘境前已经只剩下寥寥五指之数了,好玩……玩着玩着就没了……”高州言语清晰,说话一本正经,已经完全不是昔日颠三倒四的样子。

“我想睡觉了……”

“你以为这是哪里?这是云梦泽,为师昔年可是有两个师兄弟栽在这里,尸骨无存!”

“玩没了?怎么没的?”

“中土虽是我等修士的乐土,但又何尝不是坟墓,功法停滞不前寿元尽了这是最好的结果,其他或死于宗门冲突,或陨于异族大战,或毙于秘境,就连从天选至灵台境的过程中也时不时有人无声消亡的,唤灵宗虽为名门正派,但……哎,资源之争你日后会明白的。”

“啊?那要是这样,我们还回中土做什么?”风池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坑里,悔不当初。

“撑不动也得撑。”高州很冷淡的声音传来。

“师傅,不管大成小成,我现在就想睡觉。”

“不行!为师的灵石早已耗尽,需节省法力,以应对万一之险,无法为你避风驱寒,你可知就这般任你睡过去,你就永远起不来了。”

“为什么起不来?我就睡一小会。”

“你若是灵台境修士,以真气护体倒是无妨,现在嘛,一旦睡下,身体暴露于极寒之中,不消片刻体温下降,血液流动停滞,就跟一条被冰块冻住的鱼一样,而且是条死鱼。”

“这……这么严重?”

高州没理会风池的惊诧问询,继续说道:“你若饿了就吃块干肉,困了……就算你闭上眼睛睡觉也得保持这个速度把船撑起来。”

闭着眼睛睡觉还得把船撑起来?按照风池以往的做派,少不得要跳起脚来骂的,可面对今时的高州他不敢冒犯,若冲撞了对方怕就不是画乌龟那么简单了。

“有一条精怪在一直跟着我们,你撑船吧,看能不能甩掉它。”高州说完,回过头去,入定般坐在船首再不动弹了。

“有精怪?”风池左右一通查看,周围全是厚实的冰面,他神识无法离体,又哪可能看出什么来。

无论被精怪尾随是真是假,风池都不敢懈怠下去了,顿时有了精神头,左手从框内取出一块冻成冰块的干肉往嘴里塞去,凭借牙口好,愣是生生咬下一丝来,嚼了几嚼咽进腹中。但船并未停止前进,他操篙的右手往冰面一点,在惯性之下,船依旧飞快。这三天来,他对撑船琢磨出了自己的心得,既然真气内循之术可以辅助神行诀,自也可以辅助他撑船,所以每次骨蒿点向冰面时,他都附带了一丝真气,同时以真气内循之术滋生新的真气,两两平衡。所以,撑了三天船,并不觉得累,而是困。

有没有什么办法,在运转真气内循之时,辅助自己边睡觉边撑船呢?风池被自己突然蹦出的这个念头所激励了,但遂行此念的难度远不是在神行诀中使用真气内循辅助这般简单!人在睡觉之时,思维是停滞的,处于休息状态。在睡梦中运转功法需达到本能的程度,就像人要呼吸,会有新陈代谢,肚子饿了要吃饭等等。做到其中之一虽不容易,办到亦不难,从天选达到灵台境就可以边行功边休息,且这种方式会伴随修士的一生,像高州这样的顶阶修士亦是如此。不过,在打坐休息运行功法时,人是保持在一个静止状态,在运动中睡觉且还需保证功法运行则是一个极大的难题了。当然,人困乏到极致时,在生理疲劳的驱使下,也是能做到边走路边打瞌睡的,但步履会逐渐放缓,直至最终以一种诡谲的立定姿态进入半梦半醒之中,但这不是真正意义的运动中睡觉,与风池所虑根本不在同一个层面上。

想到了便去做,这是风池的思维方式。他现在的体质固然是五行血脉,功法修炼速度奇慢,但不代表脑子笨,实际悟性并未因此受影响。此外,他与这个世界是脱节的,虽样貌已成年,实际心性还停留在刚刚接近少年阶段,正是天真浪漫、天马行空的阶段,对什么都满怀好奇,没有什么思想上的约束,更不存在固有思维,这是他的优势所在。加上高州这个师傅神魂受损,之前传授功法时还是风池自己捋顺行功之法的,高州将功法传授完了就完了,没有相授任何经验与禁忌上的东西,学好学坏全凭风池自由发挥,自不会羁绊风池的散发思维,也给风池的触类旁通提供了难得的宽松环境。在这样的情形下,学坏容易,学好了的话更难得,关键看风池的思考方向是否正确,但显然他处在正确的轨道上,若真能达成将获益匪浅。

只是,当风池真正将念头付诸实践的时候,才知晓这有多难,与真气内循辅助神行诀不可同日而语。正如高州所言,神行诀是小术,其牵引的法力本就极少,风池在攀登翎羽部岛屿时方可达到真气消耗与滋生平衡。风池撑舟虽每次只往冰面一点,但这可是实打实的天罡纯阳功与真气内循二术全力施展之下的结果,他才能将小舟一直维持在高速,并借助惯性的时间段,以真气内循术辅助天罡纯阳功在丹田处将法力聚满,以待下次看似轻飘飘的一点。现在不同了,他想睡觉,还是在运动中睡觉,睡觉的过程中还要运转功法维系法力。如此难度之下,他想很快达成无异天方夜谭,正当他迷迷糊糊中睡将过去时,猛觉得脑门上火辣辣的疼,瞬间睁开了眼睛,随后看见了船首高州凌厉的面孔。

“怎……怎么啦?”风池说话都有些结巴。

“若再睡着,就在你脑门上把乌龟画完整,这只乌龟画完了,就在你脸上接着画下一只!”高州冷冷说道,回过头去不再理会。

“你奶……”如果可能,风池真想跳起脚来破口大骂,脑门上那所谓的半只乌龟已经够让他自惭形秽了,在四女面前都抬不起头来,感情高州对画乌龟有病态的嗜好,还要继续画下去呢!

他将柴刀法器取出,往自己额前一放,借着宽大刀体的表面为镜子查看,只见那乌漆墨黑的小乌龟空洞的甲壳上多了一条同样黑乎乎的线条,只需三横三竖就能将一只完整的乌龟画圆满了。

“不行,不能睡着了,不能睡……”无奈之下,风池如此警告自己。

“才,才小成啊?”风池对高州神秘兮兮好不容易以正常人的口吻说了如此之多,蛇尾结束,未免有些可笑。

高州双目深邃的看着风池吊儿郎当毫无心机的样子,怒道:“你当小成有这般容易?”

“蠢材!你懂什么?”高州蓦然喝到,连嗓音都变得分外严厉,“你安居一隅做个凡人以为就可安稳一生吗?寿元短促,生老病死等桎梏加身,又有何趣?就像曾与你耳鬓厮磨的那个凡人女子,其仅仅活了三十八载年华就老朽如树皮,死前都不敢让你见最后一面,何其悲哉?而且,你目前的眼界学识在泽南此等地界能翻出什么浪花?若再跑出一个妖人来,哼,神树已毁,也不会再有第二个风道友,尔等不过砧板上的鱼肉罢了!”

“师……师傅,你,你……”风池很不适应陡然巨变的高州,就像完全不认识他一般,感觉心底发毛。

冰是有颜色的,如凝结的盐块,延绵不断。越往云梦泽中深入,冰面一坦平洋,见不到任何的礁石或礁盘,更惩论人迹了。

“住嘴!仔细听为师说话!”高州厉声喝道。

风池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高州陡然爆发的威势令他升不起丝毫抗拒之意,如顽童面对严父。

“中土是一定要去的,术法神通皆不是泽南可比,天材地宝亦不乏出处,可为你打开众妙之门,妙用无穷……”高州说到这里,面色一整,双目发出璀璨之光,定睛盯着风池,“此去中土,你定要勤奋刻苦,争取百年之内有所小成。”

风池将自己整个人都裹在厚实的皮裘里,头部也用一块拆解下来的麻布套住了,只在眼睛处挖了两个窟窿,奈何还是不管用,呼出的空气凝结成了冰,嘴巴边缘及眉眼处都是冰渣子。皮裘外面也被冻硬了,随着人的活动,能听到明显的嘎吱声,像穿的是件盔甲。他为了避寒也曾施展化茧术,放出绿色光罩护体,此术确实有很大作用,能隔绝寒冷,但施术时间过长之后弊端开始显现,就像血液在不停燃烧一般,精神状态持续紧绷,想跟人打架,需要发泄情绪,又因船上并无可供其宣泄之处,这种战斗感开始向四面八方膨胀发散,直接影响到了神魂,像要发狂一般,吓得他赶紧收了功法。

在船首位置,高州端坐那儿就没动过,冰雪同样覆盖了他全身,其狼狈之状比风池更甚,像一尊冰雕,头顶与肩膀等位置的积雪足有寸许之厚。按照他的修为,是不致于此的,完全可以放出护体真气抵御风寒,但他意外的没有这般施为,表现得像个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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