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还没等梁亦安说完，樊素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语气冷漠的说：“让一下，我要过去。”梁亦安有些下不来台的说：“我说你这人，真是不知好歹啊。”

樊素面无表情的继续说：“让一下，我要过去。”梁亦安火气一下上来，语气刻薄的挑衅说：“好啊，想过去，从桌子下爬过去啊。”他就是想看看这小丫头是不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当然樊素的学习仍旧是一落千丈的下滑中，上课时的她经常会陷入自己的幻象中，在那场景里只有尹步哲跟她，那小世界容不下其他的人存在，甚至妈妈也是一样不能出现的，只有尹步哲，可是放学后的樊素仍旧固执的不肯接了对方的电话，好像在樊素的心中原谅比憎恨要困难的多，原谅意味着尹步哲也许会永远离开了自己的生活，时刻憎恨则表示他一直都在，所以在沉迷的日子里，樊素会时时分不清楚现实与幻象般，整个人比往日更加懵懂许多，就连上学路上没有了尹步哲的保护，总会三天两头的跌下自行车受伤，外婆老眼昏花也不曾时刻关注她，樊素也就从未将这些当回事，总之现在的她，活的像不是人间烟火的隐士那般。

周围人都不怎么在意樊素的变化，毕竟她是个如同透明人存在的人，只有梁亦安，梁亦安又气又急的看着樊素愈来愈沉默，而且对梁亦安做出任何挑衅行为都像是看不到似的，梁亦安不许她下课走过自己的座位，樊素就静的像块石头待在自己的座位，有时候梁亦安会忍不住想这女孩子的底线到底是什么，自己都这样欺负她，她还只是默默隐忍着，又更加激起梁亦安的好胜心，他就不信樊素不回冲他服软。

但梁亦安并不是这样想，他放弃了参加竞赛后的两天休息时间，马上就去了学校上课，这举动惹得郑老师连连称赞他的勤奋，鼓动全班都要像梁亦安学习，但只有梁亦安自己心里明白，他不过是放心不下樊素罢了，想起樊素，一向没心没肺的梁亦安都忍不住叹口气，这女孩子自己针对她，她却从未有过讨饶的行为，只是愈加沉闷起来，有时候梁亦安的错觉会觉得樊素或许已经变成行尸走肉那般生活着，不但下课时间拒绝跟任何人交流，就连上课也只是一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可无论他说什么，樊素都像是没有听见似的，只是一言不发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而她的漠视让梁亦安感觉不舒服，语气也愈加刻薄了起来：“我说你，是不是傻啊，郑老师都说你可以让我帮你补习......”

梁亦安不以为意的翻了翻自己的成绩单，没有任何意外的他仍旧占据了年纪第一的位置，当他看到樊素成绩时候，不易察觉的皱了下眉头，声音有些粗粝的说：“你成绩这么烂啊，也不知道书都读到哪里去了。”他的话让樊素深深低下了头，想到放假又要面对妈妈没完没了的唠叨，樊素的头有些痛。

郑老师讲完了冗长的假期须知，最后意味深长的说：“成绩没那么理想的同学最好在假期里，好好收心补习，不要心里只想着玩儿，一点儿数都没有！”梁亦安看着一味低头的樊素忍不住小声嘟囔说：“你看你这德行，没有听出来郑老师说的就是你吗？”

让梁亦安吃惊的一幕发生了，樊素真的缓缓蹲下，从她自己的桌子爬到了前面，起身后拿起自己的背包准备离开。

梁亦安不走只是有句话不知道该怎么向樊素说出口，他也想像尹步哲那样帮助樊素补习功课，只是樊素的忧郁和沉默，却不知道让梁亦安怎么好开口。他一边胡乱打着游戏，一边偷偷观察樊素的一举一动，经过梁亦安的一系列语言与行为上的羞辱，樊素变得越来越安静了，安静的令梁亦安仍想继续探究她忍耐的底线是什么。

终于梁亦安看到教室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说：“哎，那个谁，我跟你说你这烂成绩高考根本没有任何希望的啊。”原本是要说出些和缓的话语，谁知道一开口就又成了冷嘲热讽，梁亦安不由得在心里暗暗骂自己一句。

这举动一下让梁亦安难以置信的说：“我说你这丫头，一点自尊心都没有了是吗？”樊素转身有些看不出表情的望着他说：“那我请求你，你会以后不再欺负折磨我了吗？”梁亦安有些发愣，樊素继续冷笑一声：“你不会的。”

说完正要转身的一瞬间，梁亦安一下起身抓住她的手腕，低声说：“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樊素心里一惊，但仍旧面无表情的说：“梁亦安，我不知道你是因为无聊还是心理变态，我不想猜测迎合你的任何想法，如果你继续这样幼稚的要我做出所谓的屈服状，那我只能说随便你好了。”

说罢就用力挣开了梁亦安的手走了出去，站在原地的梁亦安有些不知所措，他搞不懂这女孩子，看似永远懦弱的模样，怎么还能对他撂下这样的话语，现在的他心情复杂，若是樊素能表现出一丝的哀求，他一定心软，可是她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越来越对自己冷淡，而这冷淡让梁亦安难受的发慌。

放学后大家都陆陆续续的离开教室，梁亦安像是没看到放学似的，只是坐在座位上打着自己的游戏，而樊素也没有像往常那样着急梁亦安怎么还不离开，她坐在自己靠窗的位置上，静静的望着窗外正在飘雪的天地，这该是冬天的第四场雪了，第一次下雪就是在尹步哲离开的那天，想到尹步哲，樊素的心中仍是一阵隐隐作痛，生活因他而改变，也因他而混乱，温情与抛弃，如果是相伴出现的话，樊素宁可哪种都不要。

梁亦安去参加了省里的物理竞赛，有三天是可以不需要来上课的，而这几天对樊素来说是最轻松的时候，她不必紧张随时随地有人让她在众人面前难堪的下不来台，也不用担心梁亦安会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在她耳边讲一些压低了音量，只有樊素可以听到的侮辱性质的话语，总之梁亦安不在的时候，樊素说不上快乐，只是轻松，轻松到樊素会有些恶毒的想梁亦安永远不要再来了吧。

在梁亦安没能想出更新鲜的点子折磨樊素的时候，寒假时间到了，最后一节课上，所有人想到长达一个月的假期时间都有些兴奋，就连梁亦安受到这气氛感染都有些高兴，只有樊素仍是一副冷脸，她头也不抬的盯着自己的成绩单，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樊素的年纪排名从之前的前一百名下滑到了垫底，像是一场大梦初醒般，这一刻的樊素想到放假后要面对父母的那一刻，才开始有些慌了神。

而现在的她只是想困倦的大睡一场，好像现在的生活不过是场梦境，在睡梦里的才是自己真实生活，没有讨厌的梁亦安，没有尹步哲当初信誓旦旦的呵护，她不过是个跟同龄人一样有烦恼但也有快乐的女孩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