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机械厂才知道陈晓北临时被派出去出差了不在，又仔细问了问，陈晓北要这两天才能回来，陈晓蕊是真的不知道要什么好了，要是这样子自己结婚亲哥还到不了场了？

“没事，别担心，大舅哥肯定能赶回来的。”时海山一手撑着自行车，一手拍拍陈晓蕊。

趁着营业员忙着开票没空啰嗦，时海山低头问陈晓蕊：“那你喜欢哪一个，我买给你。”

“是结婚礼物吗？”听到时海山的话，陈晓蕊心里简直像春风拂过，新婚礼物呀！两辈子加起来都是头一回！

陈晓蕊没接话，用眼神示意时海山别说话，把挑好的布摞在一起让营业员开票好去结账。

这一次再坐在时海山的后座上，陈晓蕊的笑容一直都没有消失过，原来怀揣结婚证的感觉这么好。

时海山也看不出来这个有什么特别的，只要阿蕊喜欢，怎么都行，“好，买这个。”

买好布料之后，还在供销社里逛了逛买了白底红花的搪瓷盆和一面镜子，把时海山的自行车挂的满满当当。

“那，我去找方然姐说两句话，我们就回去。”

自从陈晓北转成正式职工之后，陈晓蕊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家里的事情虽然不多，但是都细碎的很，她也很久没去找过方然了。这次刚好进程一趟，再去看看他们俩发展的怎么样了。

“走吧。”时海山骑着自行车带着陈晓蕊往机械厂走。

时海山听陈晓蕊说过方然是陈晓北的对象，只是还没正式确定下来，这回拿着这么多零零碎碎的东西跟过去也不太好，于是跟陈晓蕊说：“你去吧，我去找赵秋沅那待会。”

“好，我等会过去找你。”

两个人分开各往目的地去，陈晓蕊见到方然的时候，还是在理发室的玻璃门外，一如见方然的第一面一样，只是方然已经从学徒工转成正式工了，已经可以独立给别人烫头发了。

“海山哥，我想去看看我哥。”

陈晓蕊挽起方然的袖子让林护士给处理一下，这会也不是说话的时候，等到伤口包扎的时间，陈晓蕊悄悄去付了钱。

离开了医务室，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方然才愿意告诉陈晓蕊这些伤是怎么回事。

前几天方然下班回家的时候，刚好遇上一场械斗，两伙人当街打架，突然就跑出来一个小孩子把一包东西塞进方然怀里，人就跑的看不见了，还没理清楚怎么回事，不知道什么人喊了一声，打架的两伙人都围过来抢东西。吵吵闹闹之间，就有人手里的刀划到了方然胳膊上，抱着的东西一下就摔在地上砸了个稀碎。

事情都过去几天了，方然依旧没能反应过来，脑海里依旧回荡着那包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还好基本功过硬，给别人剪头发才没出什么问题。方然自己家里的人都没工夫听她说这些事，陈晓北这些天出差了也不在，方然已经憋在心里好几天了，知道今天遇到陈晓蕊才把事情都说了出来。

陈晓蕊默默听完了，拍了拍方然的背，安慰有些不知所措的方然。

方然有些崩溃的挽着胳膊，“阿蕊，这件事最诡异的是，我不知道那些人是谁，他们为什么晚上械斗，在那之后我也没有遇到过他们中任何一个。但是，我很清楚的看见那个瓷片碎了之后，里边露出来的金条，黄灿灿的金条。有的金条还沾上了血，我都分不清楚那是我的血还是其他人的血。”

“也许是谁家藏起来的钱财被发现了，没事的啊，方然姐，你别害怕。”陈晓蕊觉得方然可能是被吓着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学着自己小时候王桂花的办法，拍拍方然，“没事，没事，呼噜呼噜毛，吓不着。”

有人陪着待了一会，方然终于缓过来，“你看我，你就要结婚了，还看见我胳膊这事。”

“方然姐，我从心底里把你当成我嫂子，我真心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这样我才能放心跟对象走。”

“走，你要跟着对象一起走吗？”刚缓过来，离别淡淡的忧愁又笼罩了方然。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要结婚，就要离开陈家村了。”

“阿蕊，真的谢谢你，听我说了这么半天，你等会，我有东西要给你。你结婚我去不了，但是东西是一定要收的。”

说完方然就带着陈晓蕊往宿舍楼去，从床下的箱子里拿出来一个包的严严实实的包裹递给陈晓蕊，“这个你一定要收着。”

陈晓蕊打开来一看，居然是一块绣的很精致的盖头，仔细看看还是双面绣。陈晓蕊是知道方然会这门手艺的，只是上辈子方然一直和剪刀打交道，渐渐的手艺也就荒废了，直到孙女陈潆溪长大才一点一点捡起来教给孙女。

完全没有想到方然现在的手艺这么好，摸着精致的刺绣，陈晓蕊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也太细致了！”

“老年间出嫁都得绣这个，现在到是没有人用了，但是我想着应该是吉利的东西，下边还有一条，以后你也能当个枕巾用。”

上面的牡丹花栩栩如生，线又处理的仔细，摸起来非常柔软，陈晓蕊简直爱不释手，“方然姐，你这是跟谁学的呀？精致的我都舍不得用。”

“你就拿着用吧，我小时候我外婆带我，看她给人绣花片觉得有意思就绣着玩，我外婆看我还像个样子，就手把手叫了我挺多的。据说这手艺是从外祖奶奶那传下来的，只是可惜，现在没人喜欢这个了。”

“以后肯定会再兴起的，这么漂亮的东西现在是等着有眼光的人发现呢。”

“是啊，我也期待那一天呢。”

陈晓蕊又陪方然待了一会，看方然的情绪稳定了很多，把方然送回理发室，才稍微放心一点去找时海山。

那边时海山带着一自行车东西去见赵秋沅的时候，赵秋沅笑的就没停下来，这时候不逗时海山更待何时，捂着肚子问：“大兄弟，你这是做上二道贩子了？”

直到时海山亮出来自己的结婚证，打开一看新娘是陈晓蕊，赵秋沅才收敛了神色，“你这是捡到宝了啊，小姑娘很不错啊，是个很有想法的人。”

“我当然知道，那是我媳妇。”对于娶到陈晓蕊这件事，时海山还是很骄傲的。

赵秋沅看着老兄弟欠揍的脸，恨不得立刻就把他轰出去，“滚滚滚，我算是明白了，你这是上我这来炫耀来了。”

“我知道这两年阿蕊那些小生意也是麻烦你了，特意来给你道声谢。”

赵秋沅战术性的喝了口水，“别在这假模假式的，小嫂子这两年也帮了我不少忙，那些兔子在迎来送往上的作用还是挺大的。别刚说我，你跟章义茂这些年怎么样？在那还呆的下去吗？”

“你说呢，我们俩也不适合‘迎来送往’，还是‘真刀真枪’的适合我们。”

坐在赵秋沅的办公室里，时海山也不能说的太明白，赵秋沅也明白隔墙有耳的道理，笑了笑表示意会了，沉默了一下问时海山：“钟意，她还好吗？”

“钟意申请了支边，现在在疆省做军医，”时海山也沉默了一下，自顾自的说，“钟形已经牺牲了这么多年，钟意也放下了，你也，不该总是忘不了过去的事了。”

这会赵秋沅终于卸下了伪装，苦笑了一下，“我以为我能很快忘掉，所以离开了最喜欢的地方，只是没想到这个罐头厂的空气是甜的，闻起来却是苦的。”

时海山和赵秋沅面对面坐在光线穿透尘光的办公室里，两个人都知道这件事在钟形牺牲的那天就无法再改变了。

“方然姐，我们不是朋友吗？你这伤也没看过吧？这伤疤还渗血呢，走，跟我去医务室。”

一路拉着方然到了医务室，这会只有一个小护士在那，陈晓蕊听到有人叫她林护士，一下子就明白了，这可能是就是林茹的侄女了。

陈晓蕊在外面招了招手，方然偶然回头看见了玻璃窗外面的陈晓蕊，用力把袖子往下拽了拽才出来。

“阿蕊，你总算有空来看我了。”

时海山还没说话，营业员一看陈晓蕊那样子，就开口说：“不买别碰啊！有没有素质，摸脏了你让其他人怎么办。”

“前段时间刚好是收果子的时候，我对象回来了，这两天我就要结婚了，所以才有空档能出来。”

说着话陈晓蕊很敏锐的看到了抬胳膊时露出来的伤疤和淤青，紧张的问方然：“方然姐，你这是怎么了？谁打你了？”

方然慌乱的扯了扯袖子，“你看错了，没有。”

时海山虽然是第一次听说还有新婚礼物这回事，但是看到陈晓蕊很开心，点了点头，“嗯，新婚礼物。”

陈晓蕊把注意力放在了那盒头绳上，找了找发现有一个上面穿着一颗小玻璃珠的，拎出来和时海山说：“我想要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