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顾长衣没有机会。

顾长衣无声抱怨：“我递过来的台阶烫脚还是怎么？”

沈磡从小装傻，在侯府夹缝生存，其实也能怪他演技好。

沈璠什么有, 有位高权重的父亲，有舒适宜的生活条件，有京中赞赏的美名。

他手腕搭在膝盖上, 微微仰头，看着神秘浩瀚的银河, 想起他和沈磡一起看过的那片星空。

他还没有机会替沈磡感到由衷高兴, 高兴他及时遇到了靠谱的师父，高兴他这么多年苦心经营事业成功，高兴他蛰伏多年卧薪尝胆扬眉吐气。

气消了之后, 顾长衣克制自己去想他, 因为一想就心软。

怪气消得快了。

怎么可以有装傻的时候横冲直撞，要这要那，什么事敢做，什么话敢说？

其实，沈磡傻，天底下没有比他更开心的了。

正常情况下，哪怕是单纯兄弟, 要请一桌庆祝。题就是他们之间够纯粹，沈磡的谎言揭开时，顾长衣感觉到了多难堪。

认错的时候就束手束脚，藏头缩尾，面也敢『露』，话也敢说？

沈磡隐在远处看着顾长衣的背影，小小的一只仿佛融入了夜『色』和星海，像忽忽暗的萤火虫，吸引伸出抓住，否则下一刻就会消失在草丛里。

沈磡抬了抬手，竭克制背到身后去。

顾长衣怀疑自己吃错了什么『药』，才会一直给沈磡找借。

沈磡其实有点冤枉，易容并非无能，他能掌握得炉火纯青的只有两张脸。

沈磡想骗顾长衣了，尽管他从来是为了看话。

他已经骗了顾长衣多，决能有下一次。

况且……他会忍住吃自己的醋。

嫉妒易容的他可以轻而易举呆在顾长衣身边。

顾长衣心道他这里吹了一会儿风，也没个出现，这个念头刚产生，肩膀上就被披了条毯子，扭头一看是赵沉。

顾长衣默默盖紧了被子，开始怀疑其实沈磡并没有找到他。

行吧，现在开始就按照没这个处理。

“赵大哥。”顾长衣叫道，“你坐一会儿，我有件事跟你商量。”

赵沉：“你吩咐。”

顾长衣从兜里掏出六千两，“我在西疆能久留，夏天过了瓜果卖上好价。但是我还得过几天才能走，你能否提前出发，帮我去玢州采买一些东西，等我到了之后，一并带到京城。”

他怀孕了，身体会越来越方便，来打算每到一站停下来搜索一番，找门路赚钱。但他现在行进速度慢，今年他若是想在夏天京，这一路就能停留。

顾长衣甘心来西疆一趟，就买了点瓜果香料，但确实有心无，最好的办法就是提前让赵沉去玢州采买，存到仓库里，他只干物流，干采购的活。

玢州是西疆至京城的必经之站，位置和物产得天独厚。

赵沉白了，道：“但是我没有做生意的经验。”

顾长衣：“京城的物价你知道吧？凡是玢州卖得比京城低的，你可以买进。周围界多跑跑，看到什么想买就买。这一批货，将来给你分红。”

赵沉：“、用了，我就是个跑腿的。”

顾长衣：“分红肯定要的，我给你六千两，你拿出一千两去买个现场的仓库院子什么的，雇几个看家护院，买到的东西就存在这里。”

“请木工做集装箱。”顾长衣比划，“集装箱，用木板钉，无需封顶，越大越好，你采购的东西分门别类堆在里面，这样方便我一次『性』拿走。”

赵沉听完顾长衣描绘的场景，震撼得久久说出话，光是想想就热血沸腾的，甚至想马上从晋西王手下辞职，投身物流行当，发家致富。

顾长衣现在的资产还够大规模招兵买马，只能自己去一处，就提前找赵沉这样信得过的，去那里买个仓库，做集装箱，收购物资。

等他做大了，应该要有专门负责这方面的，大梁各仓提前协商，替他筹划最高效的运输路线，来空手。

顾长衣眯眯看着赵沉：“年轻，入伙吗？我把你从晋西王那里买下来。将来想干了你们去也没事，签死契。”

他现在最缺创业初期的亲兵，赵沉和赵默知道无涯境的存在，更适合过。来以为能从日楼借，现在……他才要用沈磡的！

赵沉有些心动，跟在顾长衣身边这些日子，把以前的生活衬得枯燥极了。

“但是王爷那边……”

他和赵默跟了晋西王十来年，位低，若非上门要的是殷雪臣，晋西王断可能一次给两个。

顾长衣鼓了鼓脸颊，眼睛弯弯的像一轮新月：“你跟晋西王的霸王合同，当然是找大理寺上诉啊。”

法官是殷雪臣，像晋西王这种能进京出庭的被告，必输无疑。

赵沉：“……”

为什么，他们晋西王的情史，好像尽皆知了？

今天暗卫还拐弯抹角打探晋西王和殷雪臣怎么认识的，说出来大家一起八卦八卦。

赵沉把赵默叫来，当着顾长衣的面说点场面话：“我要提前去玢州，接下来就你一个保护顾子了，要时刻小心谨慎，寸步离……”

在场的三个知道他胡说八道，无语听着。

若非沈磡来了，赵沉是可能答应顾长衣去玢州的，就算他心动顾长衣嘴里的生意，但是目前他的唯一任务就是保护好顾长衣。

赵沉休息了一晚，二天天亮就带着顾长衣的银票上路了。

沈磡支出一个暗卫跟随赵沉，“别干涉赵沉买什么，保护好长衣的货物就行。”

暗二：“遵命！”

强龙压过头蛇，到一个新的方扩张业务，分一杯羹，必然要跟当的旧势杠上。能打点好的自然相安无事，弄好就要兵刃相见。

掌控日楼这些年，沈磡见得多了，几乎每从侯府出去办事，就是在处理这些枪暗箭。

沈磡希望顾长衣顺顺利利的。

……

顾长衣顺利买够了瓜果和香料辣椒等东西，启程京。

沈磡默默跟着，一天天掰指头算，跟赵沉协商控制路程长短，最好卡在三月之期后到达京城。

京城龙蛇混杂，且顾长衣知己颇多，容易趁虚而入。

十天后，顾长衣到达玢州，赵沉已经买好了一仓库的东西等他。

东西品目五花八门，小东西如羊『毛』、羊毫、羊肉，大宗的比如煤炭木材，整整堆满了一亩大的院子。

赵沉体会到了疯狂购物的乐趣，六千两一点没剩。

他请了几十名木工赶工，造出了一层楼高的木箱，在院子里井然有序排列，里面装满了东西。

顾长衣“哇”了一声，连连夸赞赵沉干得好。

赵沉有些好意思：“也知道在京城能能卖出去。”

顾长衣：“一定要在京城卖，着急，总有一天它们会有最适合的时机卖出去。”

垃圾放对了方能变成宝贝。

顾长衣：“话说，你这样买，有没有引起什么『乱』事？”

赵沉皱了下眉：“有两家镖局，以为咱们也干镖局的活，偶尔上门闹事泼狗血，我打跑了。”

顾长衣眉头挑了下，光打跑可行，等他们去楼空，留下这一个仓库长期无看管，说定会被那群破坏。

赵沉虚心请教：“怎么办？”

顾长衣：“那两家镖局大吗？”

赵沉：“一般。”

顾长衣：“天考虑一下买下来。”

赵沉：“……”

然而天还没到，这批货就出事了。

后半夜，一群黑衣忽然朝仓库里『射』箭，箭头擦着火油，火光熊熊，几乎是片刻，木质集装箱就燃起了大火。

顾长衣就住在离仓库远的客栈，大火一起，他立刻就醒了。

他的六千两！

止，成六千两，卖出去至少翻三倍赚，还有他的时间成，他短时间内可能走一次西疆线，这批货烧光了他损失惨重！

必须救下来！

越是紧急，顾长衣脑子越清醒，现在火只烧外面一层，里面的没事，他还来得及，无涯境没有氧气，他只要把东西转移到无涯境就好了。

他连忙掀被子下床，穿起靴子，直奔火场，刚出门就被拦了下来。

沈磡蒙着脸，动也动挡在顾长衣前面。

这时候出现阻挡救火，顾长衣也火气上头：“让开！”

沈磡想了想，摇头拒绝了。

他大可以易容待在顾长衣身边，可是他还记得顾长衣的控诉——欺负我脸盲你就能变成同的样子来看我话吗？你到底以多少张脸出现过多少次？

他想抓的，但是带崽的萤火虫会受惊吧？

沈磡想起很久很久之前，院外偶尔会有萤火虫飞进来，一开始他会抓两只陪伴他，但是自己没轻没重，抓到的萤火虫很快熄灭了光芒。

西疆夜里降温很快, 天黑之后酷暑消失，变得格外凉爽，顾长衣吃完晚饭, 出门散步，走了将近两百米远, 在一块石头上慢慢坐下了。

以……以他还是看着就好，顾长衣飞到哪，他跟到哪儿。他找了将近两月，看到萤火的光已经很容易了，若能小心翼翼，顾长衣发光了怎么办？

沈磡从屋里拿出一条小毯子，交给赵沉：“提醒他别着凉。”

赵沉：“要您干脆换个身份呆在顾子身边吧。”

沈磡什么没有, 他只是想要多一点媳『妇』给的糖而已。

傻，却只能装傻，被沈威拿去踩一捧一，过得比真傻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