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么说那都是罗蘅的亲生父母，对簿公堂这种事，真的能由他来做吗？

“我同意，如果可以，我想解除和他们的亲养关系。”

宋燃心中一扯一扯得疼着，他的妻子在他无知无觉时，竟然承受着这样大的压力。

沈修默默坐着不敢多说，慕厉刚回国时那个程优优闹出的一档子事儿，根据警方记录，罗蘅打人就是毫不留手。

沈修递给她一瓶矿泉水，慕厉接过来一口喝光，舒心地叹口气，“所以宋燃，我当时看出罗蘅对你有好感，并没有考虑你的感受，我只想我的妹妹能过得稍微轻松一些。”

宋燃愕然地看着慕厉，“真的要这样吗？”

宋燃一怔，反应过来慕厉问的是不合格药品的事，“她来医院看我，发现罗石的车在楼下，她很聪明，没有直接来问我，而是找到采购部，闲唠嗑似的打听了几句。然后……”

慕厉笑笑，“她是砸了车还是砸了人？”

睡醒的罗蘅站在门口已经听了很久，推开门时，心情无与伦比的平静。

“所以你刚才拦在罗蘅身前，不是怕她受伤害，是怕她伤害别人？”沈修觉得对发小的关心实在不够，深吸口气，“那现在的情况该怎么解决？”

慕厉冷笑一声，“有什么怎么解决的，按法律程序走。罗石拿着不合格药品入驻医院，根本就是违反《合同法》，再加上药品安全管理协定。——宋燃，你作为普仁医院的院长，我支持你起诉。”

“蘅蘅……”

慕厉笑着拍拍身边，罗蘅走过去坐下，也不像以前一样过分黏着慕厉。

“宋燃，你起诉吧，我也起诉。”

“……车。”宋燃苦笑，他这个丈夫做的，对妻子的了解不如姐姐一半。

普仁医院起诉罗山药业不合格药品案件，证据链清晰、证人证词明确，很快就开庭审理。

罗蘅起诉罗石、王发云虐待案，由于证据繁琐、审核期长，一直处于准备状态，罗蘅积极接受心理医生治疗，不断向法院呈送权威医生的诊疗意见。

两件案子让本就摇摇欲坠的罗山药业雪上加霜，那一栋不舍得卖的别墅，很快被债主充作抵债资产，由法院查封。

“宋燃和罗蘅，你当时怎么就看出他们俩能成一对了？”

沈修从未见过宋燃如此决绝，他一直是个高学历的温润人，很符合医学世家的风范。

“我不知道，我当时算是病急乱投医。”慕厉轻抚小腹，四个多月的身形已经能看出明显的孕肚。

“我以前总觉得，为人父母，必然要承担教养子女的责任。可是看到那一对夫妻，我才知道，原来有钱人也会把孩子当草一样。”

沈修不想慕厉太难过，笑笑，“不过现在都好了，宋燃是个好丈夫，更是个好医生。”

亲人间是不建议互相做心理辅导的，但宋燃医学人脉广泛，找了国内权威心理医生给罗蘅看诊，效果很好。

“听说看一次一万多呢，是我立刻心疼得没病了。”慕厉捂着心口，皱眉。

沈修一指头点点她的鼻尖，“不心痛，有我呢。我的资产你一点都不要，花点钱总该舍得。对，我妈上次跟我说，说她相中了一家月子中心，让我带你过去看看。”

慕厉一懵，“月子中心？那是什么东西？”

沈修回忆着他查找的资料，给慕厉解释了一圈。

慕厉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可是这g市还有比你家别墅更舒服的地方？还能有我妈照顾得好？”

“厉厉，月子中心这种地方，并不是一定要怎么照顾。”沈修揣摩半天，组织起来语言。

“主要是让产妇跟新生儿能在科学指导下构建良好亲子关系，并让家属对照顾‘月子’这种事有相对理性的认知。”

慕厉摆摆手，“我妈很科学的，因为我多吃几口骂了我好几次，搞得我现在都不敢多吃，还得天天去盛山游泳。现在身体倍儿棒。”

可是你妈没有照顾婴儿的经验啊。

沈修不敢说出口，当年照顾两个孩子的工作量有多大，他现在想想都觉得恐怖，只不过那时候心如死灰，他完全是用疲劳在麻痹自己。

这么说来，去月子中心不是慕厉的需求，反倒成了沈修的需求？

管他呢，不管谁的需求，这钱必须得花。

“再说了，突然到一个陌生环境，我也不是很适应，不如在家里自由。”

慕厉并不想被人盯着喂奶什么的，有点抗拒。

沈修知道月份还早，以后慢慢劝，慕厉要是实在不想去，那就在家里也一样。

生孩子这种事，一切都要以产妇为核心，所有人的意见都要靠边儿站。——不过话是这么说，慕厉这才怀孕不到五个月，已经被刘芸耳提面命无数次不许多吃了。

“嗯……饿了，想吃猪蹄。”

慕厉眨眨眼，把沈修看得没辙。

刘芸在外面喊，“老梁！过来帮我擀面！蘅蘅要吃手擀面！”

……

罗蘅自从结婚以后，睡眠质量直线提升，虽然宋燃并不知道她的全部，但给予她的信任，全心全意。

虽然罗蘅前二十年过得不太幸福，但后面都是好日子，她有妈妈和姐姐照拂，更有一心一意的丈夫支持，她不再害怕。

慕厉说了很久的话，有些累了。

“而且我可以接受心理医生，我希望曾经的噩梦能彻底成为过去，我再也不要跟他们纠缠了。”

宋燃心中一喜，优质医生难得，能主动接受医生、信任医生的病人更难得，罗蘅愿意试着看心理医生，对她的病情控制绝对是件好事。

“好，我的蘅蘅真勇敢。”慕厉笑着摸摸罗蘅的头。

他当时没多想，现在看来，他是伤害慕厉的罪魁祸首，罗蘅没拎着转头拍死他，真是万幸。

“原本我以为，罗石夫妻和蘅蘅各过各的，就算是曾经伤害过又能怎样？躲得远远的有什么不好？——宋燃，那件事蘅蘅什么时候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