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沈总，高助理来了。”

办公桌后面的人影微微一动，转过老板椅，漠然看着高洋，“文件放着吧，有什么要交待的，你告诉罗秘书就好。”

罗秘书拉着高洋一路狂奔，到专用电梯前把高洋使劲儿塞进去，恨不得直接把师弟一脚踢到总裁办。

“师兄你这是干啥？”高洋在电梯里假装拿着文件说，“我是来交接报告单的，杜家建材那边送来了两份新的材料供应说明书，拿过来给沈氏看看。”

不等门岗检查身份证，罗秘书快步从里面迎出来，看到救星一样，“师弟，你可来了！快快跟我上楼！”

进了总裁办，高洋来过几次的办公室，弥漫着一股呛人的烈酒味儿，他皱皱眉头，和罗秘书对视一眼。

“你们沈总不是好大本事吗？追慕经理时候追得惊天动地，甩人的时候真干脆利落！”

罗秘书抓耳挠腮，想解释又无从下口，只能乞求，“师弟，就算我求你，待会儿千万别这个态度，我们沈总受不了的。”

罗秘书一个劲儿使眼色，高洋最近看慕厉情绪不好，心里也很难受，趁机越剧，“沈总，慕经理让我问你，竣工典礼上的安排怎么处理？什么规格？”

“他开始喝酒了。”

高洋一愣，沈修的胃出血是g市地产行业都知道的，一般就算是社交场合，也没人敢劝这位沈氏集团的公子喝酒，喝出问题可就不是一家地产公司的事，那得罪的是省会的沈氏集团。

沈修脸色如常，“沈氏地产定了会跟弘丰沟通，不需要你转达。”

高洋轻叹口气，又找了个理由，“王理川教授他们还住在盛山二部，这几天省考察团下来，王建英教授和章无暇女士都很想见见你，关于北部矿藏的项目，还需要沈总到场，实地勘察。”

沈修点点头，“没问题，你跟他们安排个时间就好。”

“他到底怎么了？”

“……罗秘书，让他出去。”

高洋手里的钛金装饰勺就举在沈修面前，他清楚地看到自己苍白的脸色、瘦削的脸颊，下巴微尖，整个人看上去非常刻薄。

罗秘书和沈修虽然是上下级，但他的奶奶是沈修儿时的老保姆，他本人又是毕业时被沈修亲自挖过来的，感情比一般同事要亲密得多。

“沈修，我奶奶临走前很放心不下你，说你是个心思重、感情深的人。我不相信你对慕经理没有感情了，有什么事说开不好吗？我这些天看着你这样，心里很难受。”

沈修终于抬头看着他们两个，整夜整夜睡不着，白天办公全靠咖啡提神，为了把心中的痛苦分散，他疯狂地投入到工作中。

但是不行。

这次和上次不一样，五年前他被人陷害，心中更多的是愤怒，他甚至最早就怀疑，那个跟他一夜风流的女人，一定也是程家人找来的。

郎文渊得了他的指令，满山满地找那个女人却没成功，就连照片、视频的蛛丝马迹都没有。

那个女人在那时，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即便是一年后双胞胎突然出现在他的生活中，沈修对那个女人的感情，也仅限于被他无意间伤害的无辜者。

但是现在，他找到了慕厉，孩子们找到了妈妈，他和慕厉相处几个月，就希望能和她白首偕老一起走下去。

可能在他人眼里，这是沈修赎罪和弥补的一种方式，他自己也认为，最初对慕厉的喜欢和欣赏，或多或少地是源自于愧疚之情。

直到现在，沈修看着钛金勺里的自己，他满是血丝的眼睛、青白的脸色，都在昭示着——

他沈修，爱着慕厉。

由骨到肉，沈修满心满脑都在叫嚣着两个字，慕厉。

沈修闭上双眼，咽下喉中酸涩。

“你是以什么立场，来对我说这些话？”沈修斜睨着高洋，“弘丰的助理？还是慕厉的爱慕者？”

高洋脸色一红，却大方承认，“我的确很喜欢慕经理，但慕经理喜欢你。”

沈修双手一摊，挑起嘴角，“可我们现在分手了。在你的心里肯定想过，我这种花花公子不可靠，只要你足够努力，总有一天能让慕厉看到你。——你的机会来了。”

一番话说得高洋羞恼非常，出拳狠厉。

“沈修，你看看你自己的样子。”高洋居高临下，曾经自卑地认为自己永远比不上沈修的他，竟然有些同情沈修，“我的确不知道你和慕经理发生了什么，但你这样熬着你们两个，真的有意思吗？”

沈修依旧神情漠然，似乎他的情绪已经随着和慕厉感情的结束而消散，被高洋厉声喝问，也没有什么反应。

罗秘书眼睛一亮，却听沈修接着说，“我只想一个人听教授们报告，不需要你们弘丰地产出人。”

高洋的后槽牙嘎嘣一声，听得罗秘书胆战心惊。

高洋拿着两份文件，看着沈氏地产宏伟的办公楼，客客气气地跟门岗说，“我是弘丰地产项目部的，和沈氏地产的罗秘书约好的。”

别看高洋年纪小，但是跟着慕厉几个月，经历的事情可能是别的职场人一辈子也没见过的，愣头青的脾气被养得又刁钻又古怪，面对沈修这样的大总裁不再发怵。

高洋左右看看，总裁办的装修风格是北欧简约风，门口挂着几个银灰色的钛金大勺子，能看出一些人影。

他拿下一只勺子，冲着沈修直奔过去，罗秘书以为高洋要揍沈修，连忙上前阻拦，沈修不闪不避，摆手让罗秘书退开。

“看看看，一会儿看。”罗秘书把高洋手里的文件抢下，“不过我跟你说，你可得帮帮师兄，我们家沈总已经绷到极限了。”

高洋这半个多月忙得脚打后脑勺，并不知道罗秘书什么意思。要说时间过得快，主要是慕厉过分抓效率，整个项目部紧张得不得了，现在就连行政部、后勤部都不敢推诿工作，生怕惹到慕经理，牵连到项目竣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