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今年做‘婴指’的食材，是灰喉针尾雨燕，为了给尊贵的客人们营造一种圆满感，会提前让雨燕做窝，给客人们食用这些‘燕窝’。”

听到这里，慕厉再也忍不住，右手死死掐住左手的虎口，强行压制住想吐的冲动。

慕厉皱起眉头，偷偷看一眼沈修。沈公子面色泛红，更隐忍地把自己藏到室内的阴影中。

一屋子警察都被潘文彬说的话震惊。

潘文彬深吸口气，自嘲笑笑，“在蒋家人眼里……不，在他们这种世家人眼里，厨子不过是个下人，居然敢挑主家的错处，真是以下犯上！”

“蒋如山会邀请他看得上眼的世家，一起享用高级食材。而这些食材，基本都是从东市场进贡来的保护动物。”

“熊胆、鹿茸、人参，这些都是他们吃腻了的，人的口腹欲一旦打开，指不定就想吃点奇怪的东西。你们应该没听说过，有种东西叫‘婴指’，模仿的就是婴儿手指形状，原本是种面食，口感也就那么回事。”

“但这种东西在省会地下餐饮流行很多年了，用的材料也越来越高级，开始是普通的红肉，再后来就是各种金贵的鱼肉、鹿肉……”

沈修看出她脸色青白，连忙拧开一瓶矿泉水，慕厉抿了一小口，却在喉咙处咽不下去。

马里奥脸色铁青，一向带着傻笑的他几乎咬碎后槽牙，静静听着潘文彬的描述。

“在光华厅举办酒会，表面上是蒋家人为了k省的资本往来，拉拢各个地市的企业主，但实际上，三天酒会以后，在后厅还会有秘密宴会。”

顾明川毕竟是做了快十年刑侦的人，摆手示意沈修把慕厉带出去，剩下的话还是不要多听。

哪知慕厉拦住沈修，咬着牙问，“潘师傅，您继续说，光华厅做这种事多少年了？够不够入刑标准？”

潘文彬摇头，“据我所知，他们在头几年都非常谨慎，就算是东市场贩卖的货物，也只是一些没经过检疫的野生动物，我匿名举报过好几次，也只能从卫生许可角度查查，最后都不了了之。”

潘文彬欲言又止，顾明川听得连大气也不敢喘，心里有点后悔，没让慕厉和尚姐她们一起离开，把当事人吓着可不是玩的。

说到这个，潘文彬嘴唇紧抿，“事情一出，我就已经跟守卫的武警说过这件事，但遗憾的是，他们没找到，翻遍整个光华厅，也没找到什么。”

顾明川和沈家关系比较近，当然知道这件事，思忖半晌说，“潘师傅，这次酒会因为刘玉婷终止，蒋家是没来得及选出他们中意的世家吗？”

潘文彬这几天也一直在找保护动物的下落，“那些人要吃新鲜的，出事以后就算是立即转移，也不可能推着大玻璃缸跑，所以我觉得，这些动物应该已经分散处理掉了。”

顾明川虽然没有侦办过盗猎、非法买卖保护动物的案子，但上学时看过的那些案例，至今想起来触目惊心。

如果潘文彬的说辞得到证实，那蒋家人的违法行为就会再添一笔，想要从看守所出来是不可能了，直接转移到监狱去服刑吧。

可是那些保护动物，都去了哪里呢？

“哪怕只有动物尸体，也是能定罪的，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和蒋家人有密切往来的世家。——沈公子，你这边有什么消息没有？”

沈修一愣，当即摇头，白着一张脸轻喘口气，“要不是潘师傅说的，我都难以相信，在这个时代的k省，居然还有胆大妄为到如此地步的狂徒！”

如果说吃些野生动物，还只是游走在灰色地带、满足一些人口腹欲的行为，胆敢牵涉到国家保护动物，就已经是非常明确的违法行为，根本逃不脱刑事责任。

“我爸妈不是在局长办公室？估计廖局长也是因为这件事才找的他们吧？”

沈修心里有了底，真没想到，参加一次光华厅酒会，居然能拔出这么多污糟脏事。

“廖局长亲自接待沈董跟贺总，也是重视潘师傅的报案。”

孔维国进来时，满脸风霜，神色凝重地握住潘文彬的双手，“潘同志，多亏你提前报案，武警虽然在光华厅里没找到保护动物，但是你的功绩我们不会忘！”

潘文彬不耐烦地抽出手，似乎很不喜欢和警方打交道。

孔维国也不介意，“我刚从局长办公室过来，廖局的意思很明确，这件事在哪个层面都属于大案要案，必须从快从速严格办理。”

“还请潘师傅配合警方办案，争取挖出根源。”

小耿有点手抖，把记录本一扔就跑了。

慕厉在沈修的安抚下，心情逐渐和缓下来，“那、那这些保护动物，现在都在哪里？找到了吗？”

“今年光华厅胆子太大，开始大批量引进国家二级保护动物，我再不能坐视不理了。所以我找了自媒体，故意在直播时把东市场暴露出来，有网络监督，总比我一人做的无用功来得有效。”

顾明川抓住重点，“大批量？除了雨燕，他们还引进了什么？”

顾明川一愣，“什么？”

“还有些龟科的，具体什么品种我看不出来，不过我潜入光华厅后厅找过，看到过两只鹰嘴龟。”

顾明川觉得自己呼吸不畅，抹了把脸才转动一下脑子，“是棱皮龟！国家二级保护动物，棱皮龟！”

中队长顾明川猛地站起来，在问询室连转两圈，才想起来要把这件事上报。他对已经听傻的小耿说，“你先去把孔队找过来，看看老葛有没有功夫，最好一起叫来。”

“有钱人嘛，吃惯了好东西觉得不满足，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我和那群下等人不一样，就得吃点不一样的东西’！”

“蒋家那两口子最会在省会收买人心，有什么好东西是他们搞不来的？没有！这里可是省会，怎么会少了满足上等人口腹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