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夫人，这话说得真奇怪，我们是省部委指派过来的协查单位，到你嘴里，怎么就跟封建社会权力斗争似的？”

“没关系，蒋夫人说的话我们都会如实向上汇报，您也不用觉得受了多大委屈。要是您实在不能接受，可以提起行政救济，我们警方作为执行机构，也会接受上级调查。”

能住进别墅区的人，要么有钱，要么有权，这些人要听八卦，根本用不着出门，打个电话、看看新闻，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因为蒋家权势颇重，问询的警察态度还是很温和，但动手的小警察们可没那么平静。

蒋如山跟金和芬虽然没有被带走调查，但蒋家别墅面前四五辆警车闪耀的红蓝声光，已经让别墅区的人都知道了实情。

蒋家人在省会这么些年，早就里里外外把各个行业部门的人得罪透了。

他们算什么东西？一群泥腿子出身，再风光的人，当年也只配跪在路边朝拜她的祖先们。

蒋如山还算端得住，尽量稳住声线，和交接的警察寒暄。

蒋如山狠狠瞪了一眼金和芬，这种蠢钝的女人除了有个家世，还能有哪一点拿得出手？就连教出的女儿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金和芬哪里经得住警察这样讽刺，像是被蛰了一样惊叫一声，“协查？你们管抄家叫协查？！”

过来的警察是省刑侦支队经济科的主任，一同来的还有两位女警，但也没怎么安抚金和芬。

“你闭嘴！”

金和芬结婚三十几年，从来没有被蒋如山大声吼过，这会儿连气带怕，竟然开始掉眼泪。

“同志！同志！我女儿现在怎么样了？你们把她关到哪里了？她肯定是被人陷害的，她那么优秀乖巧，怎么可能参与那种事啊！”

“蒋先生不必惊慌，都是省里协查的必要流程，您二位是省部委领导的老朋友了，也该知道配合调查的重要性。”

虹彩慈善基金会承办人就是金和芬，这个女人仗着自己金家独女，从小就骄纵肆意，结了婚也不肯放下管理大全。

说得好听是标榜自己独立女性的自主地位，其实就是怕家世不如她的蒋如山趁机敛财，这些年的慈善捐款、拍卖善款，都进了金和芬个人的小金库。

蒋如山再怎么配合她演戏，拿到手的资金流也非常有限，想到这一点，蒋如山脸色倒是缓和很多，只要保住自己，再有蒋家出面干预一下，他完全可以把自己打造成一心做慈善但被骗的可怜人。

打定主意以后，蒋如山坐上另一辆警车，还跟闻讯赶来的几家邻居，笑了笑。当然，这笑必须苦中带泪、伤中带痛。

看热闹的人本也没什么坏心思，和蒋家做了这么多年的邻居，又都是省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蒋家眼看着倒了霉，难道他们这些人就都是干净的？

等到警车威武的呼哨声离开别墅区，整个区域才算活泛起来，遛狗的、锻炼的、瞎溜达的，都一股脑儿地出来了，互相打听着各自知道的消息，企图拼凑出一点蒋家突然被调查的原因。

另外一边，夏英红作为省部委里和蒋家夫妇走得最近的人，已经被隔离审查，参加几次虹彩慈善拍卖会的谢永远，也被领导叫去谈话。

“小谢啊，这件事不管放到哪里，都挑不出你的毛病，但我不是小夏的直属领导，没法给她作保，你回到家，还是要让她好好配合调查的。”

谢永远心中像是有一座火山要喷发，但面对老领导，只能唯唯诺诺地应着，知道他自己靠着这棵大树，就能保证一辈子的平安富贵。

谢、夏二人的确没有收过蒋家夫妇任何东西，但人情往来是不可能没有经济关联的，总会涉及到吃喝二字。

虽说这些事是人性使然，但因为他们二人身份特殊，再加上国内对三公消费监管越来越严格，保不齐就有人拿着以前那点事出来作妖。

蒋家有钱，更不吝惜为省部委领导花钱，没少请夏英红到那种私人会馆享受，至于去一次究竟花多少钱，只要警察不冲到会馆去调查，是没人会暴露的。

谢永远这边暗自咬牙切齿，夏英红那头更是恨得想把办公室砸了。

两个平时就和她不太对付的平级女同事，这时候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呸！不就是趁机想看她笑话吗？

夏英红高傲地昂着头，看也不看这两位反复问询的女同事。

蒋如山此刻哪里还理会妻子的不甘和害怕，脸上神情不动，乖乖配合警察，戴上手铐，心里盘算着该找谁把自己摘出来。

至于妻子、女儿？

两位女警不可能跟她说犯罪嫌疑人的情况，只冷冰冰地解释了一句，“具体情况还要缉毒科的人来调查，有了结果，你们作为家属是能得到通知的。”

蒋家别墅里外都被人扫查一圈，任何有用的文字资料都已经被搬走。一般这种情况下，是个人都明白，这根本就不是协查，这是有了实际证据的搜查。

沈家别墅里一派“欣欣向荣”，却不知沈家夫妇已经把蒋家闹了个天翻地覆。

果然，等到搜查结束，带队警察冷着脸，“蒋如山、金和芬，你们涉嫌挪用慈善基金公款，请跟我们回警队协助调查。”

金和芬哪里还有世家贵女的半分端庄，两名女警架着也有些扛不住。人到了危急关头的自保意识启动，还真不是普通人压得住的。

可惜，女警不是普通人，两个女警看着瘦，手上用力，牢牢把金和芬按住，直接从别墅里拖走，押进警车。

蒋家人所有资产都要被冻结、查封，如今这栋别墅已经不是他们遮风避雨的家，而是警察执行公务的场所。

金和芬浑身发抖，多年养尊处优，自以为是地将自己捧到红色世家的高度，看不起一切靠着市场经济发展起来的企业，更看不上任何一个能力出众的企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