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现在周阿姨紧绷绷的，年轻时候可是有名的恋爱脑，不然也不至于被夫家这么欺负。”

慕厉无语，人的际遇是改变性格和命运的推手，谁能想到如今专断独裁的周管家，年轻时竟然能用“恋爱脑”来形容。

其实沈修根本就搞不清楚周管家到底从事什么行业，反正每次回家，小女仆们一个个都礼仪周全、行止有度，加上容貌端庄秀丽，还是挺赏心悦目的。

这些话沈修当然不会说，有了慕厉这个正牌女朋友，他沈大公子还能看进去谁？

慕厉越听越不对劲，“你确定你说的没错？我怎么听着这么封建落后呢。”

“那时候周姨心灰意冷，甚至想过自杀，但我妈连着三封信送到，连哭带嚎，说刚生了孩子多么多么难带，刚开始的生意多么多么难做。”

“那时候改革开放刚开始，她夫家就逼着她写信到国外，和娘家要钱要物，说什么要投资做生意。”

这么不要脸的人家，慕厉是没亲眼见过，但听也听了不少，她冷笑一声没评论，听沈修继续说。

沈修推开一扇门，里面有一架闲置的钢琴，用厚厚的天鹅绒盖着，倒是不显得没人气，多是得益于周管家每日的悉心清理。

慕厉迟疑，“可是以周阿姨的脾气，肯定是不愿意让人看到她落难的吧？”

沈修笑笑，“我妈是谁？那可是开创了k省酒店实业的大佬之一。我妈是没跟我说过，不过周姨记人恩情，都是小时候她跟我说的。”

“这架钢琴是我妈买来给我的，我四五岁时，我妈受周阿姨影响很大，致力于要把我培养成全面人才，可惜事与愿违，我这脑子里，就没有艺术细胞。”

慕厉小时候挺羡慕别的小孩学钢琴，但她家里穷，刘芸就算买得起钢琴，也请不起老师。要不然，她在r国遇到汉默大师，也不会那样容忍一个神经兮兮的坏老头。

手指按在琴键上，慕厉轻轻弹出一首《献给爱丽丝》，虽然是耳熟能详的曲子，但弹琴人的心境却能赋予同一首曲子，不同的意境。

“我那时候刚出生，周姨和我妈是高中同学，以前学生都很穷，周姨没少接济我妈，我妈一直记着她的好，一看她落了难，死活把她接到家里来。”

别墅管家自然有各个房间的钥匙，周管家腰上一大串钥匙，明晃晃地昭示着她在这栋别墅里的地位。

“要不是贺总提前打了招呼，让你想玩什么就玩什么，我可舍不得让你碰这台古董钢琴！”

慕厉双手还放在琴键上，真是被这位周管家搞得有些为难。虽说尊重老辈人很重要，但也不能拿年轻人当软柿子这么捏啊。

周管家多大岁数的人了，还偏偏要跟小辈一般见识，“你别不服气，就你那点技术，连这架钢琴音色的十分之一都没弹出来。”

“我又不是专业学钢琴的……”慕厉嘟囔一句，却被厨房传来的面香勾住，口水一下子流出来，不由得咽咽，“面好啦？”

周大管家看人一向用眼尾，“就知道吃！——听着，《献给爱丽丝》是这么弹的！”

说着，周管家姿态优雅地坐到钢琴前，手指轻触琴键，只点几下，音符就悠扬且悲伤地跳了出来。

周管家只弹了一点开篇，就把慕厉轰击得体无完肤，就连沈修都同情地揉着脖子，实在不好意思安慰慕厉。

“这首曲子是贝多芬送给自己教过的女学生的，几百年前的经过已经不可考，但你弹的那个欢快劲儿是什么东西？——快去吃面吧！”

慕厉灰溜溜地回到厨房，心绪还没平静下来，就看到高洋一副“被糟蹋了”的模样，“小高，你怎么了？”

高洋都快哭了，“慕经理，沈家别墅的女仆都什么学历啊？”

原来他们二人在别墅里闲逛时，高洋被小女仆们拦住，本以为他留在这里吃吃喝喝就当休息，拿出手机想处理一点公务时，被一个小女仆指出英文单词的拼写错误。

高洋很意外，和小女仆们聊起来，发现他这个本科普通学历，根本就不够人家姑娘看的，三两句话就听出他理论知识一般，全靠实地经验支撑。

慕厉木呆呆地听完，回头看沈修。沈修连连摆手，“别看我啊，我都没跟她们说过几句话，怎么会知道她们什么学历？”

“沈修！过来帮我端面！”

周管家中气十足地指挥道，沈修连忙过去当小工。

如果没人来拆台就好了……

“手指如此僵硬，肩颈乏力，全身力气都恨不得压在钢琴上。”

钢琴室空间不大，却做了很好的隔音处理，房门一关，基本听不见声音。但落地窗是开着的，外面正对着小花园，白色纱帘随风一飘，很有感觉。

中午的阳光厚实均匀，打在窗外的爬山虎藤蔓上，点点滴滴透进来一些碎屑，像是洒落人间的星星，被玻璃门折射，蹿进房间里，映照一室。

“虽然我不太理解吧，但是有市场就说明有需求，甚至很多省会的世家小姐，都被家里送过来要学习正统礼仪。去年还办过主题课程，好像是什么中华民族传统女性之美一类的。”

慕厉琴技非常一般，勉强算是能弹的水平，虽说和汉默大师做过几年邻居，但技术是要经过长期训练才能形成的，就算天天听大师弹琴，也找不到琴键在哪。

沈修看着阳光一点点攀上慕厉的衣摆，心中非常平和，这一刻的宁静几乎洗涤干净他之前人生的所有阴霾。

要不说玩乐器对很多人来说，就是一种纾解身心压力的方式。慕厉凭借自己小学生水平的琴技，谈完一首曲子，心里也很有成就感。

慕厉愈发觉得周管家是个神秘人物，看她气场足足的，想必也不是普通出身。

“周阿姨以前是大家小姐，周家的名号现在提起来，省会里老一辈人也是唏嘘不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