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厉在现场好几个小时，早就被松散的拍摄过程撩得抓心挠肝。

“还是看到这些数字实在，资料拿在手里，心里才能不慌。”慕厉靠着椅背，非常没有形象地把头发梳到头顶，“小高，你妈最近身体怎么样？”

“接着走位，摄像机推近景，男主角上场，很好，转身，目光碰撞。cut！”

林导摘了耳机，“燕生，你怎么回事？都三条了你还接不住杜茗的眼神？又轻又缓怎么送到你面前，就把你震慑成这个样子？”

林导用语言帮助杜茗找节奏，身为成熟的导演，她太知道如何在现场挖掘一个有潜力的演员，况且这位演员，可是背着巨大财力的。

相比于拍摄现场的波澜起伏，慕厉和高洋核对资料就实在多了。

边齐山低声问，“他是真接不住，还是跟小姑娘在这儿演？”

“我觉得是真接不住。”林导放下话筒，和老师亲密地低头说话，“燕生在圈里一向洁身自好，甚至不少人传说他是gay，到今天我才知道，原来这是心有白月光。”

高洋放下两份文件，随口应道，“挺好的，我妈就是早年劳累，才落下病根，这些年休养得已经很好了。住进普仁，虽然她总担心钱，但真的开心很多。”

边齐山“啧啧”称奇，“这么多年我也算是见多识广，还真没见过情深义重到这个地步的。”

“跟燕影帝一比，我和老师都够不上‘艺术家’的称号了。”林导感慨地说，“能把自己一生保留在少年初心，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放心地点点头，慕厉眼尖地从一堆文件里找出几个错误，翻开霍家建材送来的文件。

“霍家真是有备而来，不管燕生的态度是什么，霍家借着这个机会，可是真的进入g市地产业了。”

高洋不太明白，“霍家在北省发展得那么好，怎么就看中g市这个小地方了？”

“在心爱之人面前，影帝的名头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跟毛头小子一样，能在镜头前站住，就算他有本事了。”

“项目如果继续规划下去，一定会在某个时间和霍家对上，以霍家的实力，就算是沈氏与弘丰联手，也不见得能扛住吧？”

慕厉这几天一直被这个问题困扰，但她不觉得沈修和夏晓峰都是傻瓜，总不会眼睁睁看着敌人来犯，无动于衷？可这两位老总，也的确没什么行动。

“霍家的人全躲在燕生身后，如果这位影帝大人真的和表面看起来一样单纯，但以后杜茗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好过不好过的，你就别操心了。”

沈修推门进来，给慕厉端来一盆应季水果，“你这个爱替人操心的毛病，转移转移，多替我操心操心两个孩子。”

高洋不动声色地捏紧文件夹，沈修权当没看到。

“你就不能敲门再进来？”慕厉言语中带着一股自己没发觉的随意，“我在这和助理说小话，让别人听见可影响市场形象。”

沈修把水果放下，“那以后你就别说呗，人家别的小姑娘说说娱乐圈八卦，你是专门找领导的茬儿。”

“——你肯定腹诽我了，觉得我任由霍家进g市，实在是个傻缺，对不对？”

慕厉半捂着脸，高洋很识时务，“慕经理，我先去跟杜家的负责人核对一下这部分文件。”

“哎小高，拿点水果过去。”

沈修硬是分出一半水果，放到高洋文件夹上面，沉甸甸的眼神带着警告的意味，把这小伙子支走了。

“你以后注意点，青天白日的，跟异性助理办公，要么在公共场合，要么不许关门，要不是我进来，你被人传出点什么瞎话怎么好？”

“这不是嫌吵嘛，对面就是工程车，虽说我们俩没那么矫情，但核对数字也是需要集中注意力的。况且这面还开着窗户呢，没事。”

眼看办公室门被沈修关上，慕厉“嘁”道，“沈总，言行不符可是职场大忌。”

沈修偶尔也能厚脸皮到对的地方，“你跟我可以随便传，到时候你肯负责就行。”

慕厉白他一眼，当然知道这是胡说。工地不比一般办公室环境，施工现场办公人员综合素质更高，多数都是成熟老手，人人眼中都盯着项目，没那么多八卦的心思。

“燕生都参与到这支广告里，再加上边齐山导演的加盟，咱们这个项目不火，简直天理难容。”

沈修剥了半个橘子，一瓣一瓣喂到嘴里，把连皮的一半放在慕厉手边，“这橘子挺好吃，夏总真会买东西。”

“霍家真是打了一手好牌。”

高洋得到慕厉指点，很快想得更远，“如果说霍家借着燕生的手，把g市市场抓住，那接下来会不会大举进犯？”

“g市小吗？面积是不大，但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全国东西南北的交通都在k省交汇，发展这几年，g市也通了高铁，市场上也开始重视这里了。”

“那霍家这样横插一杠，对沈氏和弘丰都没什么好处吧？”

“很好、很好，慢慢走下来。浇花……对，抬手擦汗，看向窗外……很好，愣住的表情维持一下。”

高洋担忧地说，“市场份额必然被挤占，而且霍家提供的材料品质一流，技术上乘，如果新楼盘要继续保持这个水准，就很难脱离霍家建材的控制。”

慕厉一点头，“孺子可教。要不然杜总也不会气成那个样子，燕生看起来不像那么有心眼，但他背后的霍家可就不单纯了。”

“刘副市长和袁副市长年龄都到了，最多再有个一年半载，新的市领导一上台，各个行业必然受到影响，哪怕只推迟三五个月，市场也会被同类抢占。”

燕生喘口气，压抑住心中起伏的澎湃感，“对不起林导，让我休息五分钟。”

故作姿态的林导看看时间，“行吧，整理五分钟，化妆师补妆，男女主角抓紧时间拿剧本再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