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洋用咖啡勺搅拌几下，差不多晾好了才递给慕厉，“年轻人不就是傻吗？挣得最少、心气最高、最听领导话。”

“……”慕厉半死不活地抬起一只手，摇摇手指，“这就是年轻人的好处啊，又没经验、又没资源、又没成绩，能让领导赏识是好事。”

当然不能告诉高洋，沈修如此，是因为孩子们的母亲从g市消失。有钱人的任性实在太伤人。

“试水？”

“不过关于沈氏突然转型到g市做地产生意，那位沈总的意思，大概就是他个人的试水。”

“我知道了……”慕厉闭着眼睛，整个人趴在办公桌文件夹堆里，脸朝下闷闷道，“果然是年纪大了，跟年轻人比不了啊。”

整整一周，两个集团项目部的人就没放过假，其他重要部门同样忙得团团转。

“……你别催我了，财务部那边都快忙疯了，会计大姐三天没回家，气得到处跟人发火！”

“慕经理！”

等到慕厉从办公室出来时，时间已经到了周五，沉重繁琐的劳作最容易破坏人的好心情，她也不例外。

高洋端着两杯咖啡，“慕经理，我看这个工作量，再忙个两三天，就能把所有数据文件补齐，先做好的一部分也在核查。”

钟秘书忘了敲门，“嘭”一声撞开门，看到趴在那里的慕厉，用眼神问高洋，“咋了？”

高洋一口喝干自己的咖啡，斗志昂扬，“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我负责处理！”

“你还真处理不了。”

“快快快，这个要送到项目部签字盖章，还得把之前有错误的数据原件找出来补上！”

慕厉赶来时，会客室门外已经七七八八地集聚了十几号人，众人看到她过来，都默默行注目礼。

“你们两个怎么自己过来了？沈……你们爸爸呢？司机老张呢？”

双胞胎上一次在恒源，根本没和慕厉好好说上几句话，一看到妈妈身影，沈一禾先蹦下来抱住她的腰。

“妈妈~”小姑娘声音小小地喊一句，悄悄在慕厉耳边说，“爸爸说，不许公开场合乱喊妈妈，只能叫慕阿姨。”

沈一秋也很激动，总是严肃的小脸上蒸腾出激动的红晕，紧紧拉住慕厉的袖子，“说好了周末回家吃饭，我们来接你的。”

慕厉手头一堆工作，本打算再接再厉，继续努力两三天，总能把事情捋出一个大概。只怪自己草率，没想到审批下来以后会忙成这样。

“呃……一秋、一禾，我能不能跟你们请个假？”

慕厉双手合十，讨好地说，“我实在是太忙了，真的真的抽不出时间，要不咱们改天再约？”

沈一禾眼里的泪水哗啦啦开闸，咧开嘴就哭。

“呜哇啊啊啊啊——爸爸果然是没用的废物啊啊啊——妈妈果然不要我了啊啊啊啊——”

会客室本就不大，隔音又很一般，沈一禾嘹亮的哭声穿透门板，清晰地传到外面每个人的耳中。

劳碌一周的员工们个个竖起八卦的小耳朵，兴奋地用眼神交流。

夏晓峰过来时，就看到一片办公区里，员工们都跟寂静岭的僵尸一样，矗立在办公桌边，聆听某种声音。

“我说你们……”

“嘘嘘——！！！！”

毫无尊严的夏总经理被基层、中层、高层员工一起“嘘”住了口，踮着脚扒到会客室门口，侧耳倾听。

“妈妈你别不要我啊，你不要哥哥吧，女儿都是贴心小棉袄，以后我会孝顺你的啊啊啊啊——”

慕厉一向知道沈一禾的嗓门，想捂又不敢真的捂上她的嘴，“祖宗、祖宗！我我我错了行吗？我真的不是故意失约的，大人的世界很悲惨，时间不由我来支配啊！”

沈一秋虽然不哭，但这小崽子的招数比妹妹更狠，熬红一双眼睛，紧抿着嘴，时不时看你一眼，让你身为成年人简直无地自容。

慕厉被两个祖宗搅和得实在头疼，只能给沈修打电话，响铃一秒就被接起。

这一周沈修也没好哪里去，作为沈氏地产的统领人，要忙的事情只能更多更杂，他接通电话时还有点发懵。

“什么？一秋跟一禾跑到你哪里去了？……哦哦哦想起来了，我知道的，上周末跟他们说好的，让老张带他们去的。”

听着沈修和自己一样沙哑疲惫的嗓子，慕厉发愁道，“那怎么办？沈总？”

沈修看看手表，“这样吧，你先跟孩子们回家，我这就给夏晓峰打电话，让他放你几个小时的假，把文件拿回家处理。”

“不成，这些东西都要和其他部门交接的，我拿走算怎么回事？”

慕厉边说边拉开会议室的门，迎面砸下来的夏晓峰连忙扒住门框，做路过状，“啊慕经理出门哈哈……”

听壁脚的同事们瞬间埋头文件夹。

沈一秋拉拉妹妹的胳膊，“不要说这么多，这是咱们的个人隐私。”

前台小姐一脑门子汗，努力约束着想要拍照发公司群的手。

钟秘书精致的妆容都花成一团，尴尬地说，“慕经理，外面有、有……两个孩子找你。”

一听这话，慕厉脑袋里的弦“滋”一下回溯，完了，完全忘记和沈修两个孩子的约定。

“东海花园这个项目，以我听来的那些消息来看，市里面觉得合作好，也是避免两家集团互殴，反而拖慢g市地产业发展。”

沈一秋、沈一禾背着小书包，好奇地打量弘丰地产项目部的会客室，小茶几上摆着好几份零食。

把他们领进来的前台小姐，咽着唾沫问，“你们真的是慕经理的孩子？”

“嗯~”沈一禾理所当然地点头，“妈妈答应我，要带我去游乐场玩的，不过她最近太忙，我就来接她回家。”

高洋很聪明，转头就明白慕厉的意思，小伙子点点头，认真地说，“谢谢慕经理，我会尽快跟上行业发展的步伐，至少不能给你拖后腿。”

审批通知书下来以后，弘丰和沈氏都陷入到琐碎循环的数据泥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