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大船走了好几日，终于在第五日抵达了大晋的边境嘉谷关，荆溪凤已经事先作好了部署，船只畅通无阻地进入了蜀国的边境。

出宫以后她明面上经商，暗地里却在偷偷训练自己的暗卫，利用巫蛊之术害死摘星阁阁主，再取而代之，以待日后能帮助殿下夺回大权。

鲜少有人知晓，荆溪凤的执念，在于那个拯救她于水火的柔妃。

她表面上与沈昼无断绝关系，祈求蜀国皇帝放她出宫。

阁主偶尔会提起柔妃娘娘，然而婢女知道，并不需要自己答话。

这些年荆溪凤将殿下视如己出，又训练血鸦作为通讯之用。

她们暗中策反蜀国朝臣，只待殿下羽翼丰满时，能回到蜀国。

荆溪凤站在甲板上伸手接住飘下来的雪花，船只越往南气候也会愈发温暖，这怕是她能看到的最后一场雪了。

沈昼无不得不提前回国。

婢女眼观鼻鼻观心。

她神情难得露出几分恍惚，“我们有多久没有回到故乡了？”

沈昼无问，“姑姑想念蜀国？”

“谈不上想念，但是落叶归根。重回故土，心情略有些感慨。”荆溪凤望着站在身旁的少年，他穿着玄色大氅，皮肤白的近乎病态，“这些年，殿下在大晋受苦了。”

然而谁也没有料到蜀国皇帝会突然暴毙，六皇子沈炎登基。

沈昼无把玩着一颗棋子，不知想起了什么，笑了一下，带着几分凉薄与嘲讽，“你怀疑的没错。当初李氏没有疯，还想着好好保护我，期盼着有朝一日能回去蜀国。可她低估了冷宫的日子有多么的难熬。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么愚蠢。”

“大晋五皇子喜爱ruan童，所以啊…”沈昼无平静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荆凤溪脸色变了。

“李氏在我的饭菜里加了点料。可惜，那顿饭菜太丰盛了，丰盛的让我承受不起，后来我就喂给了李氏，又把李氏扔去了折桂院。”

“姑姑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吗？那里是腌赞老太监生活的地方，李氏回来以后就疯掉了。”

“殿…殿下…”荆凤溪闭上眼睛，悲哀的说，“是我的错。”

沈昼无摇头，“这就是肮脏的人性。当然，连我也是如此肮脏不堪。”

人性本为恶。

李氏只是顺从天性趋利避害，选择了更好的高枝，很可惜没有得手而已。

所以这个下场也是她的最终归宿。

人嘛，总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说起冷宫中那个疯掉的奶娘，沈昼无神色不变，“姑姑以为是我逼疯了奶娘？”

荆凤溪沉默了半晌，“当然不是。”

“没事。”沈昼无并不在意，反正活也活不长，死也死不了。从小到大一直是这么过来的，蜀国国君都摔不死他，他的命本来就顽强到不正常。

“殿下可有兴致对弈一局？”

当年沈昼无作为战败国蜀国的质子被送去大晋，荆溪凤知道倘若真是如此，殿下定活不下去。

“可。”沈昼无掀开大氅衣摆，坐在荆凤溪的对面。

荆溪凤执白子，他执黑子。

“这些年，溪凤从来没有过问殿下在大晋的事，当年我派李氏去照顾你，后来听说她疯了。”荆溪凤落下一子，“她可有照顾好你？”

教她一切，庇佑她长大的温柔女人。

柔妃死了，支撑荆溪凤往前走的，便是柔妃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