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莫尔菲斯财团生化研究基地是这一地带唯一的人类光源。和头顶的星辉交相辉映，点缀半片深邃和蔚蓝的夜空。

“没想到，这是难得的悠闲时光。”

一辆黑色小汽车埋藏在参差不齐的草丛里。

车内隐隐约约传出轻快的旋律，周围的草丛仿佛跟着这个节奏随风摆动。

莫尔菲斯财团生物研究基地200米开外。

初夏的郊区，微风不燥。草木青翠，生意盎然。

一只夹着烟头的手搭在窗口上，丝缕青烟冉冉飘升，随着一厘米长的烟灰自然脱落，红色火头燃尽最后的闪亮，被手指轻轻一掷，烟蒂随之抛弃。

掉在地上的火源，像“天外来客”，惊得虫蚁慌忙逃离这片“恐慌地带”。如果万物有灵，这种天降异物，足以惊动整个虫族部落，迫使虫族部落上下通报，交头接耳，连夜召开紧急大会。

李聪躺在落下座位的驾驶位上，听着电台传来的小曲，仰望着车顶天窗上的星空。

只可惜，一个哈欠伴随着轻快的旋律从这半开的窗口传出。

在郊区的空旷中，极尽无谓和讽刺。

在此蹲点正是柯大旭的指示。

按理说从下午在莫尔菲斯集团大楼举办的天堂之泪展示宴会上，柯大旭和生物部的部长威尔森发生了激烈的争执。

柯大旭故意激怒威尔森，对他施压，制造紧张气氛。

“啊哈……”

李聪挤着袋子将最后一个切块塞进嘴里，吧唧吧唧咀嚼起来。

饿了什么都香，即便是最普通的面制品。此刻都变成了稀缺的珍馐美味。

回味着大饼的麦香味，李聪只眼再次向袋子里观察，没得了，只剩渣了。

便双手两三下把牛油纸袋子揉成团，随手一抬，纸团划出优美的抛物线，跳出窗外。

纸团跳在草地上轻轻的弹了起来，把正在召开紧急会议的虫族部落吓得惊慌而逃。

又是一次足以惊动虫族部落的“天外来客”事件。

恐怕会对此虫族部落造成存续至终也无法理解的启示。

……

李聪透过车窗望了望依旧相安无事的生物研究基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面无表情，无趣把胳膊盘在一起，举到头顶，枕在头下。

李聪心犯嘀咕，始终感觉柯大旭的这个安排是多余的。

“威尔森如此逍遥快活，搞得像没事人似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问心无愧啊！”

“什么基因强化，什么生化研究，鬼都没有。”

“都这个点了，是不是可以收工了？”

他拿出手机，想看看是不是漏掉了指示他收队的消息。

很可惜。

没有。

考虑再三，李聪决定向柯队做今晚最后的汇报，然后就可以回到闹市区给某某人庆祝生日了。

从通话记录里找到排名第二的柯队，拨通电话。

城郊，信号不是太稳定，半天才传来“嘟嘟……”等待声。

李聪不经意间发现副驾驶位下有一只香槟色的口红。这玩意儿可不能乱丢，容易引起“世界大战”。

便俯身去捡。

正在李聪俯身瞬间，突然有种“叽叽喳喳”的嬉笑声闯进他的耳畔，并且瞬间将车内的电台声淹没，充斥着整个车厢。

这种嬉笑声很诡异，特别近，近的好像无数个孩童贴着耳朵发出的笑声一样。让人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脑海里产生的幻觉。

但是仔细辨识，又好像离了一段距离。

说是孩童，声音虽然童稚，声调却很曲折。

清脆中夹杂了满满的邪气。

很怪，很怪，太怪了。

这不由得使李聪心头一惊，心脏卡在了嗓子眼，血门直冲上脑。

莫名的恐慌和焦虑促使李聪的汗毛孔渗出冷淋的汗液，顺着竖起的汗毛浸透深蓝色衬衣。

也许是李聪的本性作祟，又或者职业习惯，越是面对怪异的事情，越想解开它神秘的面纱。

强烈的好奇心促使着李聪迫不及待一探究竟。

可是当他猛然转头的一瞬间。

突然发现一张奇怪至极的大脸正张着血盆大口，透过车窗凝视着他。

眼前的画面太过于恐怖。

只见无数只墨黑的瞳眸紧贴着窗户，每只瞳眸都像一只独立的个体，可以分别做着不同的动作。有的不停的对他眨动，有的左右来回转动，有的则是直勾勾的盯着他。这种凝视，像能够看穿一个人内心一样，直接穿透他的脑海，拷问他的灵魂。

而眼睛下面，是无数张嘴巴，大小不一，参差不齐。有的在表达情绪，比如做着“喜怒哀乐”的形态。有的仿佛在咀嚼着什么，流出的液体滑落到下位的嘴巴上，下位的嘴巴吸过来继续品味。而有的嘴巴就是始终保持微笑。

最可怕的就是这种惊恐渗透到骨子里的微笑，你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又好像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而自己只是一副空有皮囊的傀儡。那种被拿捏在他人手心的无力感和挫败感，让人深陷沮丧的泥潭。而自己只能跪在地上抱头痛哭，祈求神明的宽恕。

所有的瞳眸和嘴巴都是被含在一张半米直径的大嘴里。

刚好将整个车窗的画面填充。

“啊……”

突如其来的恐怖画面，吓得李聪全身抖了一下。李聪只是瞪大了双眼，本能的发出一声“啊”，还没来得及表达其他情绪，便被定住一动也不动了。

刚拨通柯大旭电话号码的手机失去重心和依托，应声重重摔落在地。

“滴滴……”手机还在传出拨打柯大旭的提示音。

李聪之所以被定住，就是被墨黑的瞳眸催眠，产生了一系列奇特的幻觉。

脑海处于暂时的麻痹状态。

而得逞后的怪兽持续发出胜利的笑声。

“呵呵……嘻嘻……叽叽喳喳……”

眼睛和嘴巴的弧度上扬到了极点，甚是得意洋洋。

“滴！”电话终于通了。

那边传来柯大旭的声音：“喂，小李，你那边有什么发现吗？”

“嘻嘻……哈哈……叽叽喳喳……”

“喂小李，你那边怎么回事？谁在笑，说话……”

“嘻嘻……”

“……”

柯大旭屏气凝息，心提到嗓子眼，仔细聆听这种奇怪的声音。

“嘻嘻……要不把他吃了吧……”

听到这里，柯大旭镇定的表情骤变，焦虑不安爬上了眉头。紧皱的眉头下面双目大睁，用一种及其担忧的口吻说道：“不好，小李遇到了危险。”

这个猎魔小组，可谓李聪额外的“私活”，白天值了一天班，忙得不可开交，累得浑身酸痛，到晚上还要干“私活”，都这个点了，连口像样的饭都还没吃上，李聪心里确实有点不爽。

他随意的拿起旁边的可乐喝了一口，嘴巴感受着碳酸饮料的刺激，不忘看了下袋子里的大饼，还剩最后一个切块。

就是为了迫使威尔森露出破绽。

威尔森为了消灭证据，必定会回到研究基地安排相关事宜。

20：13。

此番推断也算合理。

但是将近三个小时的“风平浪静”，和李彤发来的信息，声称此刻威尔森正在夜沁湾消遣快活。

不禁让李聪产生了怀疑柯大旭的推断发生了偏差的念头。

一双黑色作训鞋翘在汽车的中控台上。

旁边是一瓶可乐和一个牛油纸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