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的目标会带着他更倾向于锻炼身体，他需要有一个好的体魄去应对接下来的体检。

“所以，你们想好要报哪个学校了吗？”甲斐田音夹了一筷子菜到碗里，然后扒拉一口饭，吧唧着嘴说。

如果说学习与锻炼可以算作是青春，从中感受到热情了的话，也并没有浪费时光。

但他觉得青春应该不是这样的东西，不至于所有时光都交给了枯燥重复的事情。

距离自己非常遥远，高中时期几乎就没有这两个字可言。

自从一年多前确立了目标之后，学习考试已经不是他的最优选择了，他没有必须升学的任务，学业不是进路，但也说不上阻碍。

冯延春看着与优雅毫不沾边的某个女性，竟感受到了青春的末尾。

在高中毕业以后，才感受到的已经不该属于他的，青春。

“问这个问题前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呢？”冯延春反问，语气有些不悦。

他也不是讨厌学习与锻炼，只是不如别人努力，从中享受到快乐那般挥洒青春。

他只是，没有那么喜欢而已。

少女放下碗筷，从旁边的抽纸盒里抽出一张纸抹了把脸，接着把纸揉成一团放在桌面上，双手合十，头磕在桌子上，拉扯着嗓子说：“对不起！”

她抬起头，保持着双手合十的姿势，脑袋从掌背侧出，露出了一个十分明媚的笑容，好看到冯延春都不由得一滞，一下子就忘了已经在脑中组织成型准备要说出的话语。

然后，他听到了使他心跳骤停的一句话。

回想一下过去三年来自己一直以来都只有学习与锻炼，没想到如今倒是赶上了青春的末尾。

“要是能弄明白为什么喜欢，那估计所说的喜欢，只是喜欢上了其身上的某个优点特质，并不是真的喜欢那个人。”

“所以，”她话锋一转，“就回到了最开始的问题，你究竟要报考哪所学校？”

冯延春被一大段话唬得说不出话，还在思考她口中的那个“她”是不是指一旁一直没说话的秋冬夏，没来得及缕清楚，就听到话题以外的问题，给愣住了，“我要报考哪所学校跟谁喜欢谁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当然有啊！”少女叹了口气，“都参加过这里的高考，从高中毕业了，大家都是成年人，或者快要成年，要考虑的东西就不会像以往那样理所当然的简单。”

“牵个手，亲个嘴，或者再往上的事情要做都很容易，不容易的是如何维持这段关系。”

“假设两个人分别去了不同的地方上学，在分隔两地的情况下，能见面的时间，能相处的时间，不过是语音、视频、即时聊天以及留言这几种手段，亦或者偶尔的探望，那么实际在一起的时间，在一天里的占比能有多少呢？”

“异地，可不止是见不到摸不着，对方过着什么样的生活，经历什么样的事件，遇到什么样的人，随着所处环境的不同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都不会清楚的知道，因为异地交流的时候，总会有所隐瞒，所以偶尔的相见，甚至不敢更近一步，会变得踌躇，然后赖在身边，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对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对方是否会喜欢这样的动作，是否讨厌自己这样做，连试探都不敢，最后僵持不下，就会有人先坚持不住，不声不响，又或者把话讲明白，先行退出。”

“当然我不是否定异地恋，坚持下来的大有人在，主动的也大有人在，只是如果不是有明确要做的事，不得不分开的理由，就我个人，我会希望两个人继续在一起，读同一所学校，去经历更多共同事件，去介绍自己所认识的好友，充实在一起的时间，长期经营这份感情，做到有始有终，更甚至始终如一。”

“以及最核心的问题，”她指了指桌上冯延春还没收起来的东西，“钱。”

“吃饭要花钱，出门要花钱，买东西要花钱，无论做什么都要花钱，只要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不需要花钱的地方。”

“这是成年的自己必须要面对的问题，不能总一直向家里要吧，是不是自己也该兼职打工，为自己的需要去赚钱，摆脱对父母的依赖呢？”

“所以，你准备上什么学校？”

嗯？

说了一堆三十老几的人才会说出来的话，一转提问？

“我不上大学，”冯延春没什么好隐瞒的，“我报名参军了。”

“那还真是……”少女有些被惊到了，“意料之外的选项呢！”

“是为什么呢？”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想法，想要去参军？”

“为什么啊……我也在找原因呢，我对考大学实话说没什么兴趣，也没有特别想要做的事，就某一天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然后就这么做了。”

只不过来源于一个梦，梦的内容冯延春自己都忘了，现在也差不多忘了自己做过这样的梦，当做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想法，最后变成决定，再让它变成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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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女性来得突然，走得也很突然，甲斐田音吃了他一顿霸王餐后就拉着基本上全程都沉默不语的秋冬夏走了。

对方的突如其来的告白，在走的时候也说了是跟他开玩笑的。

并且凑到他耳边给他吹气：“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然后一把推开他，摆摆手示意再见。

“你这人，说到底还是块木头，你的青春，全浪费了啊……”

——对方带上门之前，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浪费青春……

冯延春站在门边，一时想不透她想表达什么。

直至光阴消散，岁月匆匆。

他孤独地睡在养老院的床上，望着窗外夜幕下遥不可及的月亮，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沉沉睡了过去。

恍惚间，他似乎又看到了多年前的那道身影，一如多年前的一场病。

银白长发及腰，黑色的长袖水手服，不透肉但包裹着纤细长腿的白裤袜，还有那清洁高冷的面容，以及摄人心魄的红瞳。

如同东方神话中的仙子，青春常驻，又如西方传说里的吸血鬼，白皙瑰丽。

还有那淡不可闻的花香，沁人心脾。

老人意识越发模糊，最终坠入黑暗，落到无底深渊。

冯延春，男，享年78岁。

终身未娶。

“是啊，为什么是你呢？”她抱胸托下巴，闭上眼抬头思考了一会，突然睁开眼，打了个不怎么响亮的响指，直视冯延春，边说还边环顾四周，“虽然你是那种长得普通细看去又有点小帅的，但比你帅的也大有人在，你成绩也不怎么样，家庭嘛，我是没见过你父母在家的时候，具体不好说，也应该是很普通的那种工薪家庭，至于为什么……”

她顿了一下，继续说：“大概喜欢是没有为什么的吧，你能说出喜欢的对象身上的一些特点，但是说不明白为什么，喜欢一个人就是这么没有道理，就像你可能也喜欢我，也可能喜欢她，或者是班里的其他同学，又或者是不知道在哪的某个遥不可及的人，喜欢，是一瞬间的事情，在看到人的一瞬间，又也许是细水长流的某一刻，在那个瞬间，就喜欢上了那个人，多简单啊，喜欢一个人！”

“我喜欢你。”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笑，语气温婉软糯，让人怦然心动。

青春，一个对于冯延春而言十分陌生的词汇。

“别开玩笑了，高中时候都没说过几句话，突然说什么‘喜欢’，谁会信啊！”

“嘛，”少女放下手，挺直身子端坐，“一见钟情，可以这么说吧。”

“为什么是我？”

哪怕学习能让他考上一个理想的学校，哪怕锻炼能强身健体。

所以在两位女同学不请自来，甚至其中一位还自来熟地找到碗柜，拿出碗筷来给两人盛好饭，自己就说了句“我开动了”也不管别人有没有回应夹起菜就狼吞虎咽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