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办公室，阿莱发现张雄身上的雾气更加浓厚，蠢蠢欲动着似乎要把他淹没在里面一样，可是他本人依旧毫无察觉。

张雄脸色灰白，颓唐的开口:“就是我给你解释的那个意思，这里出现了不应该出现的东西，我们可能都要死了。”

原本发现自己拿到的车票是《左眼》，她只是惊讶了一下，然后购置了一些自己觉得合适的道具，就信心满满的踏入了进来。

至于别人说的那些《左眼》的通关率，在知夏看来都不是问题。

“难道《左眼》的通关率就是因为超boss的存在……？是我托大了吗？”她啃咬着自己的手指甲，死死皱眉。

“那是什么？”

仅仅是显露了一下气息，就把他们的道具都崩毁了，哪怕不算今天，接下来还有整整五天需要度过，怎么过？

“该死该死该死……”

“事到如今，兄弟，我也不瞒着你了，你也别瞒着我了，你到现在还好好的，其实你有自己的秘密吧？或者说……你根本不是新人吧？”张雄以为自己一针见血，他眯起眼睛，准备看着阿莱的反应。

——

“超boss？”

然而阿莱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静静地看着张雄说话。

他恼恨，鼻孔因为过分激动的情绪放大，喉咙里的气息被他强行压下去扯出一抹不太好看的笑容说:

“你果然不是新人，是我看走了眼！”

“到底该怎么办？！”

他啪啪的扇自己的巴掌，很快脸就红了，可是阿莱依旧无动于衷，于是他沉默了几分钟，忽然凄凉一笑。

“我知道了……没有人会放过一个想要利用自己的人，我……算了……”

张雄背影落寞，从地板上默默爬起来，走回自己的工位，低垂着头默然不语。

阿莱眨眨眼，拦路的东西不见了，他也就坐回自己的位子。

无意间暼向张雄的身影，发现他身体表层缠绕覆盖着的雾气更加浓厚了。

狰狞的脸孔从雾气里挣扎着往外挣脱，黑洞洞的眼眶和黑黝黝的喉咙尽数露出，有破碎的尖叫哀嚎溢出来。

【欺瞒伟大存在者……】

【不可饶恕！】

阿莱依旧没有任何感觉，不会感觉恼怒，不会感觉愤懑，哪怕他知道刚才的光头嘴里一句真话都没有。

人类看东西是用眼睛，一小部分人类可以用心灵感应，可阿莱看东西，是以一种人类无法想象的奇特视角。

在不断拉扯撕裂的视角中，人类的身躯被扭曲成一团胶状物质，他能轻而易举的看透这个人的内心和真实情绪。

相比正面情绪，负面情绪更让阿莱感觉相适，张雄身上满满当当快要溢出来的对他的恶意，阿莱无法忽略。

所以他根本没在乎张雄说什么，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无趣，才是阿莱无视张雄的根本。

今天吸收了星子，阿莱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从自己本身，到这个世界，以及自己的想法。

总觉得脑子里空荡荡的，又鼓鼓囊囊，非常不舒服，有种不太爽快的破坏欲在蠢蠢欲动。

总觉得自己是个人……又不是人……这个想法在阿莱脑子里盘桓。

但是他很快就忘掉了这个想法，和现如今已有的记忆融合的更充分，眼睛里多了丝丝灵动的光芒。

今天所有人都很庆幸，似乎是因为“超boss”忽然出现的气息一角，医院里所有的怪物都安分了下来。

以至于让他们本应该一天无休的接待“病人”，变成了只来了最开始一个，整座医院静悄悄的，像死掉的褪色宅邸。

等他们不得不从职位上移步到食堂，几个人在走廊里相遇的时候，纷纷都松了一口气。

“都活着呢啊……”知夏小声的吐出一口沉闷郁气，语气庆幸道。

“不要再搞分散了，出现了什么大家应该都知道了吧？商量一下，怎么活下去。”

烟疤说:“现在，在这里最大的获利已经不是目的，活着走出去才是最根本的目的，都说说自己的情况吧。”

临了，他突然补充了一句:“不要妄想搞小动作，如果我死在这里，而你们之间有人出去了，会成为烟草之家的重点审查对象。”

“烟草之家，应该不陌生吧？”

烟草之家，在场的除了阿莱其他人都不陌生。

或者说，哪怕感觉有点陌生，换个词就不陌生了。

人们口中常提到的“疯狗老窝”，就是大多数工人对“烟草之家”的别称。

一个疯狂到极致的工会，有一个人死在外面，都会疯狂追查，只要是有人和他们的会员的死有关，迎来的就是无休止的追杀。

阿莱冷漠无声，张雄心中一个咯噔，连忙往前爬了几步，情绪激动的说道:“小兄弟，你就看在我的孩子还需要一个父亲的份上，放过我吧！”

“对不起！是我的错！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该死！”

“我承认最开始我有想利用你的想法，但是那不是无可奈何吗？大家都想活下去，我也想，旧世界才是我们永远的家园，我比任何人都想超脱回到我们原本的世界，去见我的老婆孩子。”

冷色调装修的办公室里，白大褂的中年光头心酸的抹了一把泪，露出红通通的眼眶和充血的眼球。

“怎么可能是超boss！”知夏忍不住发出刺耳的声音，她看起来非常焦灼，忍不住就握紧了手心。

他猛的忽然跪下了，在另一个穿着白大褂一身清冷，面无表情的青年面前。

“我道歉，我忏悔！对不起阿莱小兄弟，我不应该想利用你通关，可是我终究没有想致你于死路，你去食堂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要触发死亡flag，拼着老命去带大家找你了啊！”

“我知道我不应该也不可能被原谅，但是我想活，我真的想活，求你……”

没有出差是不会死人的，死掉是最正常的事情，区区二级副本，她连三级的副本都跨级打过。

然而现在，知夏却绝望的发现，自己好像犯了个巨大的错误，二级副本的超boss和她蹭大佬通关的那个三级副本，根本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