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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最难消受帝王恩

  • 作者:宇文喵喵
  • 类型:情感
  • 更新:2021-08-18 23:52:44
  • 字数:4874字

“世人皆知,东州世家与东州皇室百年龃龉,官家高坐崇政殿金銮宝座,岂能无动于衷,坐看世家独大。”

温恪心里一动,不由脱口而出道:“官家想要收拢君权今年春闱取士偏爱寒门子弟,便是其中一着。”

温恪放下手头的案卷,长眉紧锁。几个时辰内,这些卷宗他已反复看了不下数十遍,却始终毫无头绪。

如今张秉谦成了众矢之的,张逸飞又无辜遭了株连,阴云黑沉沉地压在心口,怎能不让人忧心如焚。

放鹤轩的黄花梨大画案上,点着一盏明亮的小灯,窗外是隐约而渺远的雷霆声。

魏殳将案头杂乱的笔墨一一摆好,又在纸面“张崇”二字下,点上一个墨点,忽然话音一转,目光又落在“崇政殿”上:

“恪儿,歇一会儿罢。”

黄花梨大画案上,已平铺了六七幅整开的雪浪纸,还有三四张写废了的,胡乱扔在地上。

“不错。大虞建国百年,世家势力早在朝中盘根错节。崇政殿文武朝官八百余名,过七成皆是世家子弟。世家结党营私,左右朝政,官家岂能坐视不管。想要重洗朝中势力,最好的办法,便是开科取士。”

魏殳弯腰将废纸拾起展平,轻轻搁在案尾。烛光轻曳,温恪望着他雪白静悒的面容,心里的躁气竟一下子散了,变得宁静平和。

“张崇生前,无论在朝在野,一向是个很特立独行的人物。”

魏殳手中的朱笔绕过“张崇”,轻轻在“崇政殿”画了个勾:“寒门士子背景单纯,无权无势,易于拿捏。更何况,他们十年苦读,日夜钻研儒家经义,恪守君臣纲常,又怀一腔经世致用的抱负,最是赤忱。”

温恪听罢,微微皱眉:“官家欲取优秀寒生做股肱之臣不假。可如今世家坐大,官家君权处处掣肘,若要通过开科选取寒士,焉能保证不被世家所阻碍?”

魏殳沉默片刻,朱笔绕过八大世家,又落回“张崇”身上:“这便是张大人的特殊所在。张崇出身于东州八大世家之一的德兴张氏,又是张氏家主,本该与其余七大世家同进退、共存亡,可他却反其道而行之,将全数身家都押在崇政殿上。”

纸面墨迹淋漓,横七竖八写满了物证线索与涉案人员的名姓,一支朱笔在字与字间逡巡,似在寻觅疑云下埋藏的真相。

“张崇身为礼部尚书,位高权重。他这般行事,真的只是为了忠君报国,还天下寒士一个清平公正吗?”

魏殳见温恪眼底一片纯澈,一时竟有些不忍坦言相告。

案头雪浪纸边上,摆着一只犀皮大漆盘,盘上托着几枚玲珑可爱的糖雪球。魏殳拈起一枚,故作轻松地笑道:

“或许。”

“哥哥,你说谎。”

温恪直直盯着他的眼睛,忽然按住魏殳的手:“你每次紧张,或是诓我,都不爱直视我的眼睛。方才是如此,从前……从前我偷偷吻你的时候,也一样。”

微沉的嗓音拂过耳侧,魏殳手指一抖,那糖雪球险些滚去桌上。他心下微恼,乜了温恪一眼:

“……你胡说什么。”

“张崇身居高位,却克己奉公,真的只是为了大虞中兴盛世吗?”

魏殳沉默片刻,咬了一口糖雪球,淡淡开口道:“古往今来,纯臣少有。或许,他处处身先士卒、甘为官家拥趸,只是为了在君权稳固、朝中世家势力退场后,让德兴张氏屹立于下一个百年。”

隐约的雷霆声在屋外响起,温恪望着魏殳,久久不语。

“若张崇侥幸逃过此劫,不曾出师未捷身先死,张氏究竟能否百年不倒,也未可知。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这君王权术,从来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手段,尘埃落定处,又有谁能猜得准。”

魏殳语罢,见温恪一脸肃容,只顾盯着他的手出神,微微一怔,将指尖的糖雪球递去:

“……恪儿,你也要?”

作者有话要说:无责任小剧场

桌上摆了一大盘糖雪球不要,偏偏要阿鹤手里的!

温恪:我才不是馋糖雪球!不太高兴地看了魏殳一眼正经晚饭不吃,偏爱吃零食。没收了!

魏殳:……

糖雪球:等等,我做错了什么可怜弱小又无助.jpg

晚上有点事,今天有点短,道个歉先qwq深深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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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殳望了温恪一眼,没有点头,亦没有摇头。

温恪心下一沉,只觉脊背寒凉,久久不能言语。他望着雪浪纸上横七竖八的几个名字,忽然忍不住问道:

“官家推行新政,张崇是第一个拥趸,近年来颇受倚重,恩宠有加。他身为礼部尚书,一向心系寒门学子,每年春闱,不惜拨出半数薪俸,资助各地进京赶考的寒门学生。”

温恪不由直起身来,目光紧紧盯着魏殳手中的朱笔,忽然灵光一现道:“从集英殿殿试,到琼王台夜宴,张尚书一言一行皆向着寒门士子这是究竟官家的授意,还是……”

夜雨一下便是三个时辰。

魏殳摇了摇头,叹道:“二人私下言谈,我不得而知。但我私心愿信的是,这位德兴张氏的家主确乎是官家钦点、用以代谕圣言,转圜于老牌世家中的说客。凡政派起落、人事浮沉,若不愿以雷霆手腕,杀人见血,便只能温吞怀柔,调停斡旋。”

如今张崇既已身死,朝中势力洗牌尚未完成,长松院遗书所述,又直指今科徇私舞弊的罪状。种种迹象缠杂一处,乱线的尽头,竟忽然一片明晰

“……所谓张崇畏罪自尽,竟是因他颇受圣恩,遭人艳羡猜忌?抑或是他与其余世家政见不一,几次三番触动世家底线,在朝中树敌过多,一朝惨遭构陷。”

温恪铺开一张雪浪纸,取过笔墨,思忖片刻后,在纸上匆匆理下思绪。

凌乱的墨迹蹭过白纸,只将一团乱麻缠得愈加纷芜,温恪望着满目乌糟的字迹,心烦意乱,郁郁掷了笔,有些挫败地揉了揉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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