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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死因谜

  • 作者:K兽
  • 类型:历史
  • 更新:2021-07-18 04:58:49
  • 字数:12380字

“走吧,许儿。”

“好。”

“好,你们先下去。”

“是。”

“主子, 东西都放在这儿了。”

苏许转过头来看她,见她这般,便知道她又想起了那日的事。

东方稚穿着一身素白襦裙, 宗庙不设暖炉, 便依旧披着貂毛大袄;苏许将带来的东西一一分类,逐样递给东方稚,再由东方稚逐样摆在供台上。烧肉,鸡鸭,瓜果,清茶,米酒等共十二样新鲜祭品依次摆在桌上,每一样祭品都由金制盘子装载,每一个盘子上面都精雕六蟒与祥云火纹, 衬得这些平凡之物尤为金贵。

苏许又向东方稚递上一双白烛,九根细香。

出乎意料的是,东方稚并没有过多纠结于东方宪的事,那模样像是已经放弃了追寻真相。苏许也没有主动提起,毕竟近期齐国朝堂上正计划着方家的事,包括如何判刑如何支配财产,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东方稚与东方承建立威信的关键,一个环节都错不得。所以苏许最近也

细香举过头顶,端正且虔心的三鞠躬,是东方稚敬给主殿上设下的牌位先灵们的。

祭拜过后,她看着东方宪的牌位出神。

很少向东方稚打闹,反而温顺得很,切切实实地表现出一副贤良王妃的模样。

苏许的主动让步,就连南七自己也吓了一跳。

孙小姐竟然好几天没有耍过小脾气!天呐!南七每天都在跟鹦儿感慨,快把鹦儿给烦死。

宗庙之中设有长明灯,所以蜡烛直接由长明灯的灯芯取火,不用火折子。东方稚娴熟地将白烛点上并插入炉中,后又将九根细香从白烛取火,点燃了,轻微晃动了一下,熄灭火光。

“是。”

齐国大臣们刚入宫不久,齐泰二王便同时来到殿上,没有一刻钟的耽误。因天气寒冷,在大臣们打算跪拜的时候东方承便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道:“免礼了,直接开始吧。”

大臣们都怔了一下,齐声应是。

今日齐泰二王特别召见大臣,是为了尽快确定处置方家的办法。为了以防这群老油条里有人故意庇护方家,议事之前,东方承就先阴沉着脸摆下一句话——

“方家之前笼络贿赂不少官员,前段时间盘问的那几个估计只是虾兵蟹将,本王相信,后头必定还有人在。今日,本王与齐王只有一句话,谁特意帮这逆贼,谁就有同流合污的嫌疑。尔等——可听明白了?”

“臣等明白——”

“明白就行。”东方承摊开了案上的折子,道:“那就把你们想说的都说出来吧。”

方茂这人,儿子有六个,且没算上死了的小儿子方任;女儿五个,有三个已经出阁;妻妾共十一房,还有丫鬟家丁、嬷嬷管家、马夫车夫等,记录在册的约有百人以上。将方家人全数收监时,广安城的大牢都不够放,只好另外将军巡院的十间小监房收拾出来,关押那

些不太重要的仆人。

财产方面,除了居住的大宅,另外搜出五张房契,皆是广安城中别苑;地契七八张,均在城外,另外请了人打理照看;大宅中现银约有千两,银票兑票几摞;玉石瓷器等装了数车,从前朝旧物到现世珍宝,样样价值连城……

东方稚翻阅这些名册时,暗自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早听闻旧时燕王挥霍无度,当年皇伯父扣他家财却没有查出多少。如今看来,燕王的这份身家是到了方茂的手里?东方稚摇了摇头,这样的蛆虫若是任他继续当东方家的人,可真是玷污了祖上的名声。

东方承看完册子同样心情沉重,他合上手边的几页,一双鹰眸抬起,朝堂下的大臣们看去。

“众位卿家,听了礼官的报数,应该也对这方家情况有所了解吧?”东方稚先开口,缓缓道:“本王与泰王已经做出协商,对于这样为祸大永的逆贼绝不轻饶。”

“王爷英明——”

大臣们非常官方地附和她。

东方稚颇感无趣,见底下臣子都没什么话说,便又一字一顿道:“方茂以下犯上,罪不可赦。本王决定,将方茂及其妻妾儿女全数处死,而主犯方茂——执行车裂。”

这句话之后,底下那些宛若僵尸的臣子才有了反应,超过半数人都抬头诧异地看向东方稚,以为自己听错了。全数处死?竟那么狠吗?而且还用上了酷刑车裂?要知道,大永已经多少年没用过酷刑啊,哪怕是那些罪恶滔天的江洋大盗,处死的最惨烈方式也只是杀头,其余死刑犯都以绞死为主,悄悄进行,悄悄葬尸。

有些老臣子被东方稚这个决定吓到了,捏紧玉笏想出言阻止,可是又怕他们将自己当作方家党羽。若是什么‘考虑骨血亲情’更是不能说的,方家锒铛入狱便是因为这一点,这个关头再提,就不怕自己乌纱不保?所以,臣子们虽然有人觉得不妥,可是碍于情况特殊,谁都不敢出声,只能默认为赞同。

左相秦为北作为百官之首,自然也是第一个出列,抒发见解。

“王爷,老臣有话要说

。”

“左相请讲。”

秦为北躬身,低垂眼睛一直看着地下,态度坚决道:“请王爷另外对方家的仆人们也作出处置,那些昔日方家心腹、亲信等知晓甚多,平日里作恶也不少。老臣认为,这些人应当着重拷问,之后,亦要承受死刑。”

东方稚眉头一挑,有些猝不及防。她看向身边的东方承,想看一下他的意思。

“左相——”东方承瞄了一眼众人反应,慢悠悠地开口:“言之有理。”

众臣哗然。

既然心腹亲信也要处死了,那么其他无关紧要的仆人们必定就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吧?个别隐藏极深的方家党羽心里凉了一半,见齐泰二王已经做好决定,便干脆提议重罚方家人,盘问他们方家做过什么恶事,或是盘问方家还有没有其他隐瞒了别人的家财。

残余的党羽垂死挣扎,忠臣良将对奸佞恨之入骨,一时之间,讨论处置方家的方法多了起来,五花八门,什么样都有。东方承与东方稚两兄妹坐在上头心里都乐了,暗道这群臣子可真是墙头草,先前不管不顾的态度哪里去了?这会儿比分钱还积极。

东方稚一边听着他们讨论处置方家的办法,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让她记起来一些事。

河唐郡。

她愣在位置上,再也听不进任何声音。

退朝后,东方承看向守在旁边负责记录上朝内容的小吏,只见案上折子高高地叠了十几本,一时心情郁闷……“天呐,判个刑竟然能叠十几本东西,这是干了什么啊……”东方承很是复杂地走过去,随手抓起来一个本子,打开——喔,全是提议如何处置方茂的。

他回头看向东方稚,说:“哎稚儿,这些本子咱们是一起研究呢还是分开处理?”可是东方稚听了他的话却没有反应,她只是坐在位置上出神,有一下没一下地深呼吸,似乎在纠结一些很难决定的事。

“稚……”

“皇兄。”

“啊,我在。”

东方承看着她。

皇兄,我怀疑……我的父王还没死。

哈???????稚儿你这是在说什么傻话???

真的,皇兄。

你有何依据

我那天在都城大街上,应该是看到了父王……

稚儿,你这个依据未免太不靠谱了吧。皇叔薨了一年多,你只不过疑似看到一个像他的人,怎么能说他其实在世?

我知道这样的依据不可靠。但是皇兄,我那天还看到了另一个人,这个人我绝对没有认错。

是谁?

旧日河唐郡郡守。

东方承回府的路上,脑子里一直在重复东方稚跟他说的话。

一开始的时候,东方承听到她说皇叔在世,其实觉得挺荒谬的。他以为东方稚不过是一时眼花,思父心切;可是当东方稚提到她看见旧日河唐郡郡守的时候,他脑子就懵了,很有默契地想到了东方稚想的事情。

如果真的是旧日河唐郡郡守,那么,皇叔的确有可能在世……

东方承思及前事,深吸了一口气。

德昌二十六年三月,也就是东方宪薨的半年多以前,皇帝曾组织了一次春狩。

原本春狩应该是三年一次,可是那一年的春狩是莫名提前的,这一点,皇帝只是说心情不错所以提前,没有过多解释。那时候大家也没有多想,以为皇帝心思难猜。

按照御医们给东方宪病情做的记录,那时候他的病已经很严重了,虽然能正常走动,但夜里经常咳血,若非硬撑,精神根本不足以支持他外出。

这一点,是东方稚今日才想到的。

皇帝既然早就知道东方宪的病,为何在那个时候,还要带着他长途跋涉赶至河唐郡,就为了那非常形式的春狩活动?

而且东方稚向东方承提起,春狩期间,有一次她提早回到殿中,无意间发现皇帝、东方宪以及河唐郡郡守悄悄商量着什么。虽然没有听到他们商量的细节,可是他们非常神秘,一察觉到外人来了,当即中止话题。

那时东方稚未曾发现自己父王的异样所以没有多想,可是这些蛛丝马迹在现在串联起来,蓦地变得非常可疑。

皇兄!那河唐郡郡守在皇伯父的口中,可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忠臣能才啊!但你记得吗,在我们第一次回京的时候,河唐郡郡守已经换了人,不是以前那个,而

是什么安大人!子霁觉得这件事实在蹊跷,这个旧日郡守,必定知道些什么秘密……

东方承想到这里,心里也冒出了很多疑问。

看来,为了查明当年的真相,他这个当皇兄的要为东方稚做些什么了。

一封八百里加急信函,由齐国都城广安城送出,特派七八名钦差,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京都城太子东方顺手上。

比鹿蜀送信时更快,这一封信函一天时间便抵达京都城。

“皇兄在上。近日子忠与稚儿察觉皇叔病情蹊跷,忽而想起,去年三月春狩时分与此事有所关联。事态严重,希望皇兄助一臂之力,查明旧日河唐郡郡守的底细,并以最快速度告之。”

这封信函之急,连一个落款都没有。太子匆匆读完,顺手便将信函点火焚毁,也不多想,神色不安地就出了东宫太子府,点了两个可靠的亲信随他去吏部办事。

昔日官员的公文户籍非常易得,按理说这旧日河唐郡郡守应该同理;可是太子带着人到吏部翻查许久,在相应品阶翻到了前后二十年的就职记录,都没有查到有关那个人的文字。见此,太子更明白到事情的古怪,暗中又带了十数人来,将河唐郡近年的所有记录全部搜查翻阅,看一看有没有可能出现漏网之鱼。

“抓紧时间,任何一个字都不要给本宫放过!”

“是,殿下!”

人多力量大,何况这群人都是做惯了文书工作,一目十行记忆超群不在话下。他们费了约摸一个半时辰,终于在几十本残缺页数、语句不通的书册里拼凑出一段大概通顺的文字,再结合吏部小官无防备的问答,查出了旧日河唐郡郡守的基本户籍资料。

太子面无表情地接过纸条,自己誊写了一遍,便又立即传来信使再三叮嘱,务必一日时间送达广安城。

于是这两日时间,京都城到广安城的官道路上非常热闹。只要留心观察,便能发现平日里负责传递加急战报的人马都在做事,每人行动时都拉着两匹马作为路上替换乘骑,马不停蹄地赶路。

“弟见信:旧郡守姓靳名委,京都人士,德昌九年金科入仕

,十一年时任河唐郡郡守,才学兼备,治理有方,后治天灾、收贼匪、押暴民有功,十四年得御赐‘平宁伯’爵位。无过失无罪刑,望弟查清,寥寥数语得来甚珍稀。”

太子东方顺写的内容不多,最后一句似有所指。东方承接到信笺的时候沉吟半晌,当下不容耽误,带上信笺去了齐王府。

齐王府中,东方稚正与苏许在案前研墨,一人练字一人绘画陶冶性情。书房的角落位煮着茶水,青烟冉冉升起,配上她们各自捏着毛笔抒发才情的画面,有点惬意。不过一会儿,鹦儿便在门外轻叩,打断了她们的发挥。

“主子,泰王爷来了。”

“嗯?”

东方稚还没来得及放下笔,裹着黑狐大氅的东方承便推门而入,神色凝重。

“皇兄?”

“稚儿,我查到一些事。”东方承吁着气,见苏许打算随鹦儿退出门去回避,忙伸手拦了一下她,轻道:“好歹也是妹媳,没什么不能知道的。”

东方稚也点头,邀东方承先到塌上坐下。

“我联系了皇兄,请他帮忙查一查旧日河唐郡郡守的底细。”东方承坐下后当即从怀里摸出一封信笺,大氅都未来得及脱下,直接递予东方稚,道:“按照皇兄的说法,这个郡守很有本事,而且立功数次,更有伯爵爵位。为官多年,他也未曾犯下什么过错,换言之,没有被顶替的理由,只会有加官进爵的可能。”东方承又指了指信笺的后面一句,蹙眉说:“可是你看这儿,皇兄明言这几句消息得来不易,那郡守的事像被封锁了一样,突然就人间蒸发。”

这下,东方承是真的相信东方稚的猜想了。

想他大永王朝那么多年,何时会让一个有功之臣蒙受冤屈?这个叫靳委的郡守,皇帝明明非常器重,无缘无故替换并且收走所有记录,难道这当中没有猫腻?

东方稚读过信笺,呼吸一滞。

“河唐郡新任郡守安之初上任,大概是去年年末吧?”东方稚看了看苏许,然后又看回东方承,“父王薨的时辰,是十月时分,算得上是父王前脚刚走,那靳委就消失了,再也没有人能找到。

”朝廷命官无故隐退,这在官场上,严重来说算得上是欺君之罪。可是靳委消失了之后,皇帝根本就没有过怪罪,反而是随便升了一个地方官为郡守,代替靳委。

两兄妹互相对视,把事情都想到了一块儿去。

旁边的苏许则是自己把信笺内容来回看了十几遍,像要把那张纸看穿一样,逐个字逐个字地研究。东方稚见她这般,以为她听不懂他们的话有些无聊,便解释了一下前因后果。先齐王生死未卜的事情还没来得及讲,苏许便点头,说道:“我明白,阿稚。我记得你去河唐郡的那段时间,所以现在提起这个靳委,应该是和调查父王现今下落一事有关吧?”

东方稚微微一笑,说:“对。”

“哎,那天妹媳不是和稚儿一起到外面看热闹么?”

东方稚和苏许都翻了个白眼,这声“妹媳”怎么喊得那样顺口?

“虽然我当时也在,可是我没有过多留意附近的人。”苏许脸上神情有些抱歉,惋惜道:“而且我不太熟悉父王的模样,那什么河唐郡郡守也从来没有见过,所以哪怕目光曾在他们身上停留,我也不会有任何印象的。”

“这样啊……”东方承也觉得有些可惜。但好在东方稚始终是看到了,无论那天一面是真是假,如今事情的确疑点颇多,值得一查。他这会儿才想起身上大氅未除,坐久了有些过暖,便慢条斯理地将黑狐大氅解开,整了整衣襟。

东方稚抬眼看他,漫不经心地说:“皇兄,我们借方家为由,来个盘查吧。”

“主子,今天不是休沐?”孟槐有些疑惑。

“前几日大雪,也让那群老臣回家休息了。难得今天雪停,天气不错,别浪费了。你找个人传个令,让三品以上的午后入宫议事吧。”言罢,东方稚便回过身来寻找苏许,伸出手来,拉她走了。

“主子。”

“主子。”

十五那天, 东方稚领着几个心腹以及苏许去了宗庙。平时初一十五她也会和苏许过来祭拜先人的,倒是这一次,东方稚心里带着些不一样的情绪。

东方稚与苏许祭拜过后走出殿房时,心腹们正站在门口,顶着寒风寸步不离地守着。孟槐朝着她们走近一步,看向东方稚,道:“主子,是要回府么?”

东方稚紧了紧大袄,略加思索。

半晌,她松了松筋骨,轻飘飘地扔下一句话:“送许儿回府,然后我要回宫去。”

祭拜时的所有东西, 东方稚习惯了让他们带到宗庙主殿房门口, 然后东方稚自己再领着东西进门, 后面上香烧纸供奉等事皆由她自己完成。这个习惯与其他大家不同,平常大家入庙都有十数个手下帮忙照料。

但东方宪曾教过, 祭拜一事,乃本宗本族子弟分内之事,哪怕是天子,也不能将事情假手于人,只在最后上香时做做样子。这是东方家的家训之一, 所以哪怕当今皇帝入宗庙, 他也只是带着自己子嗣进门, 后续事情将亲自主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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