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和顾平走进公寓楼，被砸破玻璃窗的住户怒气冲冲的从他们的身旁经过。二人沿着楼梯往上走，在来到第四层时转入走廊。

顾平跟着房东来到一个房间前。

房东瞟了一眼顾平肩膀上的乌鸦说：“我这里不可以养宠物。”

“一百。”

“怎么样都好，只要能今天入住就行。”顾平说。

房东指了指破碎的玻璃，说：“这种情况不保修。”

窗户很快被拉开，住户从里面探出脑袋，看着下方的罪魁祸首怒斥道：

“你们这几个小扑街不要跑，我现在就下来教训你们！”

房东指着用红漆涂着404三个数字的锈迹斑斑的绿皮铁门，说：“你说越上层越好，可是顶楼的房间都买完了，所以只能给你选下一层的了。”

“快跑快跑！”

小孩们不傻，不会老老实实的愣在原地让他打，于是纷纷叫骂着四散逃跑。

“404这个数字很不吉利呀。”顾平说。

“四楼的房间就剩这个了，觉得不吉利的话，只能在三楼挑个房间喽。”

“就这个吧，我也不信这些东西。

“你个老扑街，好汉不吃眼前亏，你给我等着！”

房东看了下被顾平掐住脖子叫不出声的乌鸦一眼，说：“你养的这黑鸟怪凶的，记得买个笼子把它关起来，省的把人啄伤还要赔钱。”

签完合同后，房东便离开了。

顾平则坐在沙发上不停的吸着烟，烟雾缭绕，他被包裹在朦胧之中。乌鸦在他的头顶盘旋，口中嘎嘎怪叫不停，像是在对他的暴力行为的怒斥。

…………

…………

经过漫长的等待，在第三日，412房终于有了动静。李福胜带着两个手下开门走出房间，朝楼梯口匆匆走去。这被通过猫眼所窥探的顾平所目睹。

这三天来，顾平重复着拆卸、组装手枪，还有给手枪零件涂机油，他容不下一丁点差错。他的眼睛也一直未离开过猫眼，这三天来，除了喝了少量的水外，他没有食用食物，也没有睡觉。

一刻钟后，确定悍匪们不会立刻回来，顾平才扭动门把手，推开铁门。

他走出房间，反手关上铁门，接着径直的走到412门的前面。

在斑驳生锈的绿皮铁门前，顾平从口袋拿出一根铁丝，插进锁眼里捣鼓。

在跟房东签合同时，顾平侧旁敲击过他，得知412房只有三个住户。所以现在412房里空无一人。

咔嚓一声，铁门的锁被顾平打开，他把铁丝收回口袋后，伸手推门而入，再反手关上铁门。

顾平跨过遍地的垃圾杂物，把所有的房间都搜寻一番，确定没有藏人。之后他便是把这个三室一厅的房屋的布局记在脑里，到时候可以利用地形。

顾平走进主卧，他猜测这里就是李福胜的房间，他打算藏匿在这里，行使自己已经多年未做过的工作。

其实顾平可以在李福胜等人往楼道走的时候突然开门，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他有八成的把握将三人全歼，但杀手从来不是呈匹夫之勇的职业，近三十年的杀手生涯让他养成极度谨慎的性格，没有十成把握除非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是不会行动的。

顾平看向右手边的床铺，床铺下方的缝隙狭小，不能藏人。除此之外的话，就只剩下另一头的衣柜了。

顾平走到一人半高的衣柜前，伸手拉开柜门，里面杂乱的衣服堆成一团。他伸手把散发着汗臭味的衣物推到角落，再爬进狭窄逼仄的衣柜内。

顾平关上柜门后，顿时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好似外面的世界不复存在，这狭窄逼仄的空间就是最后的天地。

在这里时间的观念变得模糊，苦苦等待有可能才过去半刻钟，一个愣神的功夫时间却是来到黄昏。

不知过去多久，衣柜外有了动静。

先是开门、关门的声响，然后是嘈杂的对话声。从他们的激动的声音中顾平可以判断出，悍匪们干了一票大的。

又过去一小时后，主卧的门被打开了，接着是脚步声和关门声。

顾平身体立刻紧绷起来，手指摸到身后插入皮带内的匕首的刀柄上，如果李福胜过来开衣柜的话，顾平会在他开柜门的刹那将其杀死，保证不会发出一点动静。

但李福胜并未过来开衣柜，而是直接上床休息，呼噜声很快响起。

又过去半个小时后，顾平轻轻推开柜门，小心翼翼的爬到地上，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

看着床上的模糊身影，顾平伸手捂住他的嘴，接着抽出匕首冲着咽喉要害处反复刺下，顿时有不少温热的液体溅在顾平的脸上。

李福胜连反抗的机会也没有，抽搐几下后便没了生息。

顾平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莫名怀旧感涌上心头。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退休多年的老师傅帮邻居修好坏掉的空调，有种莫名的成就感。

任务完成后，顾平等了一会，可是却没有任何反应，他有些奇怪，于是往尸体的鼻梁上摸去，结果令他大吃一惊，李福胜的鼻梁高挺，而这个人却是塌鼻梁。

床上的尸体并不是李福胜，而是他的手下之一！

“二室一厅，又按有抽水马桶，这么豪华的公寓，在九龙城寨的外面都是一等一的……”房东吹嘘着自家公寓。

顾平打量了几眼布局，点了点头说：“好，签合同吧。”

忽然，顾平肩膀上的乌鸦朝404房间对面的412房间扑腾过去，嘴里还嘎嘎怪叫。

“哇，你养的黑鸟失心疯啦！”房东被吓了一跳。

“我这栋楼虽然又破又烂，帮派份子还多，但顶楼有几个姑娘收钱办事，最适合你这种身强力壮的年轻人。”房东一边带路一边介绍道。

顾平漠然的看着用红漆涂着412这个数字的绿皮铁门。

…………

…………

“养养宠物陶冶情操还是不错的。”

公寓楼前的空地有几个小孩踢球，其中一人大力一脚，砰的一声，皮球直直的朝一户人家的玻璃窗撞去，啪的一声，玻璃窗应声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