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晋鸿阳却梗着脖子就是不开口，其他两人也只好罢休。

晋羲才冷冷瞥了一眼晋鸿阳道：“觉得自己没错，还是心头不服气？或者两者都有？”

晋羲大概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在旁人眼中看来确实很疯狂，否则也不会让晋鸿阳半天都下不了车。

然而晋羲没想到的是，沈承言恰好追了上来。

晋羲本握着他的手心，又用了些力气捏了捏，低声安慰道：“我吓唬他呢，没事了，阿言。”

有一个乖觉些的，悄悄扯了一下晋鸿阳的袖子，叫他一起道歉。

他只是真的觉得有意思，既不想彰显自己的勇气，也不想平白惹得人担心。

谁知道今天，一下子没收住。

晋鸿阳瞬间脸色灰败的，跟刷了一层漆一样，他只好咬着牙摇摇头。

晋羲回过头这才松开了手，他看也不看晋鸿阳一眼，而是先对着其他两个人说道：“公路上飙车？”

那两人“嗳”了一声，纷纷低头认错道，以后不敢了。

当然晋鸿阳心头完全就是这样想的。

他现在其实也不觉得自己犯了多大的错，在公路上飙车，又有多严重？他想不明白，晋羲居然这么狠，非得把他逼成这样，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

还有沈承言。

想到这里，晋羲又多了几分迁怒。

晋鸿阳第一次看到沈承言的时候，心头说不出来什么滋味。

如果说晋羲给人的感觉是高不可攀，那么沈承言只会让他感觉到自惭形秽。他站在那里，看起来就跟小王子一样，无论哪里都干干净净，精精致致的，瞳孔很浅，有点像澄澈的琉璃。

然而当沈承言淡淡地看着他问道：“你为什么要撒谎？”的时候，晋鸿阳心里只剩下忐忑不安以及愤怒。

晋鸿阳很快发现在这样的班级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他们还比较单纯，这种单纯并不是指对于世面的那种，这些半大一点的小孩子从小就出国度假的多了去了，而是指对于人心。

晋鸿阳几乎没怎么费力气就和大部分同学亲近了起来，然后慢慢地拉帮结派，有意无意地针对沈承言，最后演变成霸凌。

然而晋鸿阳怎么也没有想到，晋羲居然发现了这件事，还特地为了沈承言狠狠地在班上教训了他一番。

晋鸿阳又委屈又恨的不行赶紧哭诉着在电话里晋利告状，他知道最近晋利和晋羲矛盾越来越大，谁知道晋利听了亲自来了一趟学校，事后却反倒又把他骂了一顿。

晋鸿阳才知道沈承言原来还有这样一番背景。

到后来，晋鸿阳更厌烦的事情出现了，他看到沈承言几乎总是在晋羲的身边，哥哥长哥哥短地喊。

晋羲在自己这个真“弟弟”的面前是一副冷脸，在沈承言的跟前却态度温柔。

晋鸿阳简直怀疑，他和沈承言到底谁是晋羲的“弟弟”，还是说，晋羲更想要谁当他的弟弟！

直到又过了几年，他们初中毕业，晋羲即将准备去国外当交换生，晋鸿阳才觉得胸口长长出了一口闷气。

从父亲那得知消息后，晋鸿阳忍不住在沈承言面前冷嘲热讽：“你以为他真把你当弟弟？你知道他真正的性格吗？他根本就是个很无情的人，说不定早就烦你了，你难道不明白你每天粘着他的样子有多烦人吗？”

然而让晋鸿阳傻眼的是，沈承言竟然敢打他！

偏偏还是打了一拳就跑，晋鸿阳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等开了学回来，更让晋鸿阳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沈承言还完全变了样，搞得一点都不好惹了，晋鸿阳也只好罢休。

但要说让晋鸿阳最讨厌的人，除了晋羲以外，沈承言铁定在前三。

而他尤其最不能接受的是，让沈承言看到他这幅出丑的样子，还和他哥一起堵他。

见晋鸿阳面色不对，晋羲哪里不清楚他表里不一，不过他也懒得再说了。

晋羲冷笑一声道：“还杵在那里干什么？怎么，要我送你回去，还是自己回去？”

晋鸿阳拒绝的话在心头打了一个转就咽了下去，他面色难堪：“我自己回去。”

那辆车自然会有人来解决，晋鸿阳只好上了其他两人的跑车，灰溜溜地一起走了，临走的时候，晋羲突然叫住了他。

晋鸿阳心头一咯噔，以为还有什么事。

谁知道晋羲“啧”了一声，淡淡地抬着眼看他：“去了趟国外，连礼数都忘了？”

晋鸿阳心头差点吐血，他就烦晋羲那个性格，明明心里也讨厌他，非拿着长辈的样子来压他。

还要他当面道歉才行。

如果早知道晋羲这么做，晋鸿阳想他刚才就不该好那一口面子，刚才一起道歉多省事。

晋鸿阳只好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道：“哥，我错了。”

说完后，他以为这就完事了，谁知道，晋羲突然又道：“只叫我？”

晋鸿阳脸色一变，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句话在现在的情景下很古怪，而且晋羲刚才还拉着沈承言的手。

这几年，晋鸿阳在国外确实大开眼界。

那里风气远比国内开放的多，男男女女，荤素不忌。晋鸿阳也被带着玩了不少新鲜的，当然对比起男人，他还是偏爱女人。

所以晋鸿阳这一联想，很快就想到了那方面去了。

但他竟然不觉得多意外。

他又不是没见过晋羲和沈承言相处的样子，况且沈承言长得好，还真像那么回事。

只是晋鸿阳还是不能接受，他脸色扭曲了一下，双唇蠕动，迟迟叫不出那个“嫂子”，s的那个发音就跟卡在他喉咙上一样，不上不下。

还是晋羲嫌他不干脆：“叫哥这么难？”

这时晋鸿阳才知道自己多半是误会了，他终于觉得松了一口气似的，这次叫的很快：“沈哥。”

当然说出口后，他才觉得憋屈，沈承言和他同龄，最多大他几个月，他却要被晋羲逼着叫哥。

等晋鸿阳他们走了，晋羲偏过头再去看沈承言。

见他唇上比刚才多了几分活气，看着比刚才好多了。

晋羲笑了一下，摸了摸他在夜风下被吹得冰冷的脸道：“好点没有？”

刚才他叫晋鸿阳赔礼道歉，其实也是为了哄哄沈承言。

果然效果出类拔萃，他只觉得好像有那么一刻，沈承言的脸几不可查在他手心里蹭了蹭，还没觉出味来，对方就轻轻笑了。

他嘴甜又会讨好人，老师很快信了，还安排了一个男孩儿帮他。

这个男孩就是沈承言。

晋鸿阳刚才一回头，看到晋羲直直走向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沈承言的时候，他心头更加复杂了。

小学的时候，他那时不懂事，被晋利接回去之后，又突然被塞进了一个和他以前的生活格格不入的地方。

晋羲低头去看沈承言的脸，只见在浓的像化不开的墨色的夜中，沈承言的唇显得异常苍白，只有唇珠上有一点殷红的血色，让人忍不住想给他揉开。

这里人人都非富即贵，连教养都不一样。

晋鸿阳一进去感觉自己就跟穿了赝品的冒牌货一样，怎么装都装不了。

一开始晋鸿阳跟不上进度，或者出错的时候还能撒谎，说自己不太适应新地方。

阿言哪里看到过这个，晋羲想。

其实去了国外不久，晋羲有一段时间迷上了各种极限运动，但他却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包括沈承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