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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Beast·8

  • 作者:罗再说
  • 类型:情感
  • 更新:2021-07-17 14:43:22
  • 字数:10136字

死亡与之相比,又孰轻孰重?

“我不怕。”

听他这么说,陆征河一愣。

随后,陆征河扭过头冲着阮希道:“为什么?”

我在哪里你就在哪里?

失去你都经历过了。

阮希沉默了一会儿,冷声道:“因为跟着你有活路。”

“这么怕死。”陆征河继续握稳方向盘,完全听不出有什么不对的情绪。

过了好一阵,阮希才回答。

他想把刚才印在瞳孔里的陆征河的样子忘掉,因为刚才那个侧脸和陆征河以前穿校服的侧脸重叠在一起了。

明明喉结的弧度、分明的棱角、结实的肩背都和曾经一样,怎么就不是这个人了?

在进入兽城的主城领土之后,他们头顶天空黑了。

森林的景色在后视镜里像电影画面般播放着、移动着,暗色似洪水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

由于信息不互通,这片土地似乎还没有预感到灾难近在咫尺,森林中的道路上依然有少数的行人,狂风把空中交错的树枝刮得呲呲直响。

阮希的眼神黯了黯。

越往森林内部走,林间的路灯灯光越亮,考虑到兽人非比寻常的夜视能力,陆征河找了个地方靠边停车,从行李囊里找了个面罩出来,把头尾系了个活结,轻轻地盖住了阮希的半边脸。

只这么一瞬间,陆征河发觉阮希睡着的样子乖巧多了。

阮希真的长得太好。

陆征河突然有点儿明白为什么陆地上各个城邦都有人对阮希虎视眈眈了。

这人和传言中的也不一样。

传言里,阮家独子阮希是个基本不和别人讲话的主,成天就一副冷冰冰的面孔,是没有七情六欲的。来之前,队里的兄弟还开玩笑说准嫂子会不会是性/冷淡,直接被陆征河罚了个泪流满面,现在估计都还在训练场上表演倒立举枪托。

可是一面对自己,阮希的脾气就捉摸不定,极其容易被惹怒。

那双眼睛里,好似有一千根针,又好似盛满了水,它波澜壮阔,又细水长流。表情也随着心情变化得很快,一点儿都不会隐藏心事,晴天与雨天就这么轮流交替在他的脸上。

这是他需要“押送”回雪山的“任务”。

尽管他最开始对这门婚约极其无感,但现在他不得不把这件事做下去。

陆征河又沉默着看了一会儿他。

面罩一落下来,阮希感觉脸上痒痒的,便睁开双眼,小声询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陆征河说,“睡吧。”

话音刚落,阮希忽然从副驾驶一跃而起,手臂如离弦之箭般伸向陆征河没握稳的方向盘,用力抓住,并迅速朝左猛打一圈。

“走!”阮希大吼道。

“呲——”

车胎在地面打滑的声音几乎穿破耳膜。

陆征河向右边一看,兽城正以夜幕作背景,不知疲倦地咆哮、嘶吼着,原本完好无损的地面已经有了裂缝,一条、两条、十条……

他立即反应过来,使劲给了油门好几脚,越野车如庞然巨兽,往远处空地横冲直撞而去。

听到四周没了动静,陆征河稍稍放慢速度:“停了?”

阮希还没来得及回答,惊魂未定,扭过头去看后视镜内已经停止裂开的地表。

树林里的鸟受惊似的,全乱了,扑闪着翅膀飞向天空,一时间内,它们像乌云般将天色又压黑一层。

周围充斥着报警鸣笛的声音,阮希就这么靠在副驾驶的座位上,眼睁睁地看着远处的“人影”幻化成兽形,发疯般朝丛林深处逃窜。一时间,道路上只剩下一些明显来自异乡的车辆。

陆征河抬手把阮希好奇的头给按住,换了个口罩给他戴上。

阮希知道为什么戴口罩,也没反抗,就乖乖地任由他去了,然后把眼睛朝窗外瞟,看陆征河拉开车门下了车,拿着不知道哪儿来的地表检测仪,在地面上一点一点地探查什么。

“这是地震用的?”阮希问。

陆征河收了检测仪,“嗯,但最近十多个小时应该没有问题,我们能在这里休息一宿。”

夜色深重,阮希一眼就瞄到陆征河眼下青黑的眼圈,心想这人确实有一段时间没睡觉了,便说:“我来开车,你睡觉。”

“我先把床铺了,我们换着来。”陆征河说。

然后陆征河去后备箱取了棉被,把后排座位全部放了下来,再把枕头垫了两个上去,他半跪在做好的“床”上,伸手去开越野车的天窗,臂膀的肌肉线条吸引住了阮希的视线。

见越野车的天窗打开了,阮希下意识抬头往望去。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还能看看星星月亮。”陆征河说。

微微一怔,阮希别开目光,“没那必要。”

陆征河下车检查后视镜。

阮希还未看清夜空,越野车前引擎盖上仿佛落下重物,砸出“咚”地一声巨响。

阮希连忙回头。

一个身着作训服、戴着面罩的男人正趴在前挡风玻璃上,他的护目镜并没有拨开,看不清神情,从扭曲的表情来看,阮希可以判断出这人被摔得龇牙咧嘴。

下一秒,阮希注意到他右手持的一支迷彩弩具。

这支武器名叫“幽灵”,攻击起来无声无息,侵彻极强,要辅助上弦也很轻松,阮希在武器课上曾经见过。

他极快地再判断出这人很危险。

再下一秒,只见这人将没持弩的那一只手攀上陆征河的肩胛——

阮希从大腿的战术枪套内抽出小雁翎刀,掂量一二,然后拉开车门下车,翻身骑上引擎盖,将刀柄重重地砸向这人的后背。

去还击正在攻击陆征河的人,几乎是阮希下意识的反应。

他收回刀柄,抽出小雁翎刀,向后侧闪开,同时推挡过横扫至眼前的弩具,用力朝前一抓,倒拿住小雁翎刀刀柄,直直要刺向这人的脖颈。

一扭头,厉深躲开了这致命一刀,连连后退好几步,“咳咳咳!”

他掐住自己的脖颈,大口喘气,把目光求救似的投向陆征河:“我靠,不是吧?怎么这么狠?一上来就杀人?”

眼下旁边都是人,陆征河没办法喊阮希的名字,只得侧身挡在厉深面前。

他一动作,阮希立马收了刀。

“这是我战友,厉深。”陆征河介绍。

“你同伙。”阮希陈述道。

陆征河没辙,只得说:“嗯……你要这么理解也行。”

阮希冷冷地盯着他。

厉深浑身发麻,又看阮希的小雁翎刀刀尖上还挂着自己的一块蒙面布料,瞬间打个哆嗦,“你,你好……”

擦擦手上的汗,阮希别过脸,低声道:“你好,我是阮希。”

“哇。”厉深感叹。

阮希的眼神温度又骤然变冷,如刀似的扫过厉深。

他明白这一声“哇”是什么意思,眼瞧着陆征河挡在厉深面前的样子,心中更堵得慌,抬起手,把面罩将自己的面孔再捂了个严实,招呼也不打,转身又上了车。

厉深从背囊里掏出两瓶可乐,拧开一瓶,抿了几口,口中“哎呀”不断,道:“啧……太辣了。”

“什么辣?”陆征河问。

厉深感觉背脊发凉,急忙摇晃手里的饮料:“我说可乐辣!”

陆征河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可乐,绕回驾驶室车窗边,屈起手指去叩车窗,问道:“要喝吗?”

阮希看了一眼他手里拿的饮料,把头扭向另一边车窗:“谢谢,我不喝。”

陆征河没搭腔,看他喉结动了动,便把可乐放在了驾驶室中控台上。

估计厉深前来是有话要说,陆征河把厉深引到车尾。

因为作为北部联盟排名第一的空降兵、一级地空技术人员,厉深实在是不应该以这么狼狈的姿势出现在他的越野车挡风玻璃上。

陆征河问他:“你多久没训练了?”

“你知道的,少主,除了北部联盟,南方其他城市都是禁飞区域,我们一架直升机过来随时可能就被打下来了,我们可以掉下来,但是你不能掉下来!嗯,所以我这次空降得也有些许潦草……”厉深在做最后的挣扎。

陆征河点头:“下次礼貌点吧,免得阮希误会。”

“你这么在意他?”厉深再喝一口可乐,爽得眼冒金星,眼神瞟瞟车内,道:“不过……他对你就这态度?”

“对一见面就打架斗殴的陌生人能有什么好态度?”陆征河反问。

“啊?陌生人?”

“我没说我就是卫征。”

“为什么?”厉深是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你就是他的未婚夫?”

动动喉结,陆征河没说话。

厉深见他不吭声,胆子大了,小声道:“反正都是要结婚的,你现在不果断点让他知道,他要是真被你哥给抢……”

“闭嘴。”陆征河想现在就找个胶带把厉深这张嘴给封上。

“那你到底瞒他干什么?”

“我要是真标记他了,卫弘可能不会留他一条活路。而且不到最后,我能不能保全他还是未知数。”陆征河说。

陆征河手下的北部联盟部队驻扎在陆地北端的沼泽之城,南北两端也签订过协议,声明不可越界。如果这个时候,陆征河往后退一城,那他之后胜算更少,现在只能靠自己的力量把阮希送到自己区域,最后再回到预言中安全的雪山之巅。

“而且,他……”

陆征河掰着手指算了算时间,把那句“发情期快到了”吞咽进喉咙,他不允许有除了他之外的人知道这个秘密。

“我闻不出来他的味道,”厉深说,“他不会是Alpha吧?”

“关你屁事”四个字明显映在陆征河的眼底。

他把几管抑制剂从腰间的武装带里抽出来,用指尖捻了捻封口,再从武装带里抽出一根烟咬在嘴里,“这个不用你操心。”

其实阮希是Alpha还是Omega,陆征河还不能完全确定,只是依照阮希闻到自己信息素后的反应来看,应该是个Omega没跑了。

抑制剂是肯定要用的,陆征河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

况且阮希还时不时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陆征河甚至不确定这小少爷的脑子到底还清醒不清醒。

不过陆征河不太想继续说这个。

陆征河问他:“就你一个人来了?”

“没,暗中跟着了四个,开了两辆车。我们都担心你。万一你要是嗝屁了,我们怎么办?”厉深用手肘撞他腰腹,“你们接下来呢,继续赶路?”

“我在车上搭了个床,能让他休息会儿。总不能老睡座椅。”

“座椅怎么了?哪次出去练兵有床睡的?”

“你们和他比?”

“靠。”

厉深缩缩脖子,低头玩儿自己的弩,感觉确实没有理由反驳了。

车外不宜久留,厉深指了个大致的方向,陆征河大概知道是哪两辆车暗中跟随了。

临走前,厉深又好奇地望了望车内,看车内那灯光下的剪影,画儿似的,反复确认道:“这真是阮希?”

“是阮希。”

“他,他有没有兄弟姐妹什么的?”

陆征河一掌拍得厉深脑袋发昏:“没有。”

临走前,厉深犹豫了一会儿,决定还是要提醒他:“说真的,你别轻敌,还是防着点儿阮希。我总感觉他杀气太重。”

“他有很多可以杀我的机会,但他没有。”

陆征河说完,揉了揉手腕,不知怎么的想起阮希总是睡意昏沉的脸。

通过印象中的片段,他的脑海里下意识地相继出现了许多与之相关联的图像——譬如阮希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模样、阮希枕头边轻轻攥成拳的手,掌心里甚至还捏了一角暗红色的被褥……

这些信息让他又怔愣住了,但他觉得这些并没有发生过。

这一晚,陆征河在空荡荡的兽城里找了个标有24小时淋浴的宾馆。

他在宾馆楼下刚停好车,天空开始下起雨。

雨水沉重、兽性地爆发开,落得到处都被水连成一片,全响、全迷糊了。

陆征河掐着闹钟设时间,拉开车门,“阮希,上去洗个澡?之后别的城市就不一定有时间洗澡了。”

“可以?”阮希看外面的瓢泼大雨与黑压压的天,心里没底。

陆征河看他不动作,误以为阮希是不想淋雨,便弯下腰,钻进副驾驶位,不由分说地用手臂穿过阮希的腿,“我抱你上去。”

“不用……”

陆征河没管他,直接动手。

他这么一抱,阮希完全没觉得唐突。

阮希只是一愣,随即伸手抓住自己搭在椅背的外套,一抖,一掀,顺手将外套披落在陆征河的头上。

他两只手都是空闲的,便拢了拢领口,“你挡挡雨。”

陆征河的眉眼就这么露在这一小块缝隙中,阮希仿佛又在周遭湿漉漉的空气里闻到了属于陆征河的玫瑰味。

但是阮希没注意到,他要带上楼去注射的抑制剂从衣兜内滚落而出,掉在了车内的座椅上。

阮希说,那就变成船了,我们可以去海对面看不见的地方。

……

不过Beast城的人不能称之为人,陆征河稍微一眯眼,就能辨别出他们掩藏在袖口下尖锐的利爪。

“累了就换我开。”阮希在睡着前留下这么一句。

第八章

他本来不困的,但是看陆征河开车就看睡着了。

以前,他经常跟陆征河说,等他成年了,一定要去学开车,然后买一辆特别漂亮的跑车,第一件事就是要载着陆征河去海边的沙滩上兜风。

他还记得陆征河问他,那要是海浪来了怎么办?

因为以前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啊。

但是今夕不同往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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