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旁的襁褓里，小砚宁嚎啕大哭。

“公主？”

常嬷嬷急得不行，经过李兰曦房间时，听见里面传来婴儿的哭声。

常嬷嬷松了一口气，伸手敲了敲房门。

已经到了子夜，公主府亮如白昼。

目光呆滞。

常嬷嬷只能庆幸孩子没丢，不敢有半分怨言。

等了片刻，房间只能听见婴儿的哭声，不见李兰曦说话。

常嬷嬷喊了一声。

屋内开着窗，冷飞吹起的摇曳在地的纱幔。

常嬷嬷踏入内室，室内一片漆黑，李兰曦靠床而坐，膝盖弯曲着，手臂紧紧抱着腿。

李兰曦看向她，一言不发。

常嬷嬷连忙抱起来小砚宁哄他睡觉。

等着陈砚宁睡着了，常嬷嬷看向李兰曦。

常嬷嬷疑惑，又敲了两下，见里面没有任何反应，她担心出了什么事，疾步而入。

“好孩子，别怕，嬷嬷在呢，别怕啊......”

李兰曦伸手抱住常嬷嬷，泪水打湿了她的衣襟。

李兰曦已经过了月子期，这段时日从来没有出去过。

白露看得出来，自家公主的状态不太好，晚上基本上睡不了几个时辰，白天也时常发呆，怔怔的看着一个地方喊半天都不回神。

便央求她带自己出去玩儿，想着也能散散心，免得真憋出病来。

李兰曦不想出去，系统告诉她，那两千士兵的性命救不回来，导致他们死亡的是男主，而不是她。

她看着每日哭泣的陈砚宁，脾气无端暴躁起来，她觉得困苦，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孩子，也不知道怎么面对陈弃。

她想发火，但又不知道向谁发脾气，只能憋在心里。

李兰曦很想父皇，如果他在世的话，会开导她的吧？

李兰曦更衣时，偶然看见了肚子上的妊娠纹，手指顿住，黛眉微蹙。

“公主，怎么了？”

李兰曦若无其事的扣上扣子，淡淡一笑“没事。”

白露给她绾了一个发髻，又簪了几几只与衣裙相配的发饰。

李兰曦出门前又看了一眼陈砚宁，这才出门。

李兰曦许久没逛过大街，既然要散心，去人多的地方固然是好的。

主仆二人去了皇城最热闹的集市。

马车在一个阴凉的地方停下来。

李兰曦下了马车，白露本来想和她一起，但却被她制止了。

“我一个人走走，你别跟着了。”

白露可是了一声，对上她不容拒绝的眼神，只能默默闭嘴。

长街一眼看不到尽头，来往人影繁杂，叫卖声不绝于耳，商户的旗帜在风中猎猎飞舞。

远处包子铺起了雾气，热气腾腾的，给人一种很浓郁的烟火气。

要是搁在以往，她见到那些奇奇怪怪的小玩意，估计都走不动路了，然而如今却提不起丝毫的兴趣。

就连口中的糖葫芦都索然无味。

她独自一人走过长街，有那么一瞬间，看见远处人群中走来两个模糊不清的身影，小姑娘搂着青年的脖颈，用力往他背上一蹦，青年弯腰一托，牢牢的背紧了她。

两人走着走着，身影消失在眼前。

李兰曦眨了眨眼睛，继续往前走。

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小摊旁，陈弃深深的凝望着她的身影。

等那道身影快消失不见时，他才疾步跟上前，亦步亦趋，但始终保持着距离。

“老板，来一碗红油抄手。”

李兰曦坐下来，轻声说道。

老板有些忙，也许是她声音太小，并没有听见。

李兰曦又重复了一遍。

老板应了一声，将红油抄手端上来的时候，笑着问了一句“姑娘一个人啊？你夫君和那个哥哥怎么没来？”

李兰曦愣了一下。

突然意识到自己以往每一次来这里，都是和陈弃或者谢凌一一块儿来的。

李兰曦笑了笑“哥哥出远门办差去了。”

老板笑了笑“那你夫君呢？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出来？”

毕竟长得这么漂亮，遇见流氓地痞可就不好。

李兰曦不想回话，老板见她不吭声，看着又无精打采，估计有什么难言之隐，也就不多问了。

李兰曦一个人吃了一大碗红油抄手，又挖进去一大勺子辣椒，舌尖又麻又辣，嘴唇有些发红。

她付了钱，起身离开。

皇城每一处热闹的地方，她和陈弃都曾经去过。

李兰曦拼命的像将那些记忆甩出去，脑海里的回忆却越来越多。

原来不知不能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久到她早已融入其中无法抽身。

直到黄昏，她来到云香楼。

小二热情的迎了上来。

“公主您来了？您吃什么......”

李兰曦淡淡一笑“去一号包厢吧，菜随便上，再来一坛酒。”

“好嘞！”

小二一甩毛巾，准备去了。

李兰曦抬脚上了二楼。

“陈公子，您来了......”

这个时间云香楼没有什么人，小二略带惊讶的话传入李兰曦耳朵里。

她身形僵硬，若无其事的上了楼。

陈弃应该没认出她吧？

小二觉得今天也太神奇了，这对有了孩子莫名奇妙和离的夫妻二人竟然一前一后出现在酒楼。

传出去怕是要少不了被人围观吧？

陈弃身着圆领墨色宽袍，腰间挂着一块白玉，衣袍边缘红线云纹极为精妙。

他神色淡然，一双眼眸幽暗深沉，气势沉稳内敛。

“二号包厢，上些酒菜，你看着弄便好。”

“您一个人？”

陈弃短促的嗯了一声，一言不发的朝楼上走去。

小二顿时头疼，这俩人如出一辙，随意是多少？

一号厢房，李兰曦单手撑着脸颊靠在桌子上，垂着眼睫。

她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满脸都是泪痕，看起来又迷茫无助。

常嬷嬷一时间心疼的不行，坐下来伸手抱住她。

“公主，您这是怎么了？”

李兰曦摇摇头。

吓得常嬷嬷立即喊下人找孩子。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只是听见砚宁的哭声，她怎么也睡不着，抱过来之后听着他的哭声，心里一阵阵发慌。

她想张口说话，才发出一点点声音，便含了哭腔。

“我，我也不知道......”

“公主，小公子在您房间吗？”

说好晚上让她看着小公子，公主却不声不响的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