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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年少轻狂1节

  • 作者:草河
  • 类型:情感
  • 更新:2021-07-17 06:57:45
  • 字数:12612字

金勇做了一个木牌,上面写道:通知,由于菜地里蝼蛄等害虫太多,生产队研究决定明天撒药灭虫,此药毒性很大,长期有效,鸡鸭误食有危险,希望菜地附近饲养鸡鸭的各家各户务必在今天把自己家的鸡鸭圈起来饲养,以防出现意外,否则后果自负。特此通知。他把木牌拿到西头菜地对着那几家大门钉在地边,第二天早晨又在菜地里撒一些白灰。此后半月有余,西头菜地不见鸡鸭踪迹,这让金勇窃喜。却没想到一场大雨过后鸡鸭成群继续进菜地,木牌也不知去向,这又让金勇十分生气,心想:“哼,看来这几家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那就别怪我心狠了。”

他买来毒鼠药,到生产队饲养室抓了一把牛饲料拌好包起来准备撒到菜地。又一想觉得这么做有点过分了,那些人家养鸡鸭也不容易,多跑几趟赶出去就行了。想到这把拌好的饲料收藏起来。第二天开始他几乎是守在那几户人家的大门外,不过只要他离开一段时间,成群的鸡鸭就会从各家大门冲出来扑向菜地,何况金勇不可能每天二十四小时守在这里。金勇再一次动了狠心,他又立了木牌说是撒了灭虫药让那些人家把鸡鸭圈起来,这回却没有人听他的话,鸡鸭照样进地里祸害蔬菜。金勇忍无可忍,早晨赶走了鸡鸭就把准备好的那包拌了毒药的饲料撒在菜地垅沟,当天下午就有七只鸡死在地里。从这以后,西头菜地里再也见不到成群的鸡鸭。姜队长对金勇说:“西菜地看不见鸡鸭了,你是怎么弄的?”

“我上学的目的就是想考高中,可我每次去学校一看,都不是在备考高中,那我去了有什么意思?现在同学们在排练文艺节目,其他同学晚来早走挺随便的,那我就不去了。”

“只要高中不解散早晚能招生,别人能等你着什么急?咱们哥仨数你学习好,我劝你还是去学校呆着,别着急到生产队干活。人一辈子读书是最好的时期,能不能出息关键就看能不能好好上学读书。再说学校里都是你的同龄人,在一起有共同语言,生产队里都是大人,你和大人们在一起干活什么兴趣都没有,这可是我经历过的事情。马友德和林耀华都在学校,你就和他们一块混吧。”

学校复课,犹豫当中的金勇又一次被好友们拉到了班级。学校没有发课本,学习的内容是报纸杂志的文章,做笔记写心得。各班成立了文艺队,很多同学忙着排练节目,乔仁山、吴瑞友和林耀华被选入文艺队。金勇看到那些家在农村的同学大部分没来,了解到他们已经在生产队当了社员,高中也没有招生的动静,所以他回学校一个月后又开始呆在家里。大哥对他说道:“你也真够呛,把上学当成儿戏了,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这么做不仅对不起老师,也对不起那些同学,结果的对他们的不尊重,那谁还愿意和你交朋友?不管什么人做任何事情都要有个尺度,要守规矩不能随便胡来。你到底想不想上学?”

“我想办法解决这件事儿。”

“那我问问叔叔,这是最后一次。”

金勇对叔叔又把自己的想法细说了一遍,叔叔沉思一阵说道:“你可以到队里干活,不过高中能招生,你必须回学校。我得和姜队长说一声,让你干点轻快活儿,不能算正式社员。”

“我在地头立了个木牌,上面写了地里撒药灭虫,让各户把鸡鸭圈起来,要不然死了鸡鸭和生产队没关系,除了这个再没干什么。”

“那我谢谢王大爷。”

“不用谢我,你来以后受的累比我多,只要看见鸡鸭进地里都是你跑腿。特别是西头那片菜地,你一天不知道跑了多少趟。西头菜地边那几家就是不讲理,告诉他们一千遍要把鸡鸭圈起来饲养,他们不但不听,还起大早把鸡鸭赶进菜地。以前我在地头夹了几回杖子,不到两天都被他们扒开了,真不像话,有两亩多的菜地就算是给他们养鸡鸭了。”

“不对,咱们根本没撒药,怎么就死了七只鸡?”

“木牌立了两天这疙瘩就开始闹鸡瘟,那些鸡就是跑到咱们地里死的。养鸡户要是把鸡圈养起来鸡不会得病,更不会死在地里,这都怪他们自己。”

“我就担心他们来找生产队赔鸡,可是一直没动静,我就放心了。他们没找你麻烦吗?”

队长同意了叔叔的要求,让金勇跟着王东旭老大爷看护菜地,不让鸡鸭祸害蔬菜。王大爷今天七十二岁,有肺气肿病,常年吃药。以前是他一个人看护菜地,增加了一个人让他轻松了许多。金勇腿脚快,赶走鸡鸭基本上都是他的事,这让老人非常高兴,他说:“你们年轻人喜欢热闹,让你干这个太憋屈了。你不用天天呆在这里,要是想见同学了、想回学校你就去,这边照样给你记工分,你在这的时候多跑跑腿就有了。”

“你可真啰嗦。”哥哥不耐烦地说道:“我和他说过了,他同意你去。现在夜里冷,你多穿点儿,把破大衣带着。”

金勇来到稻田地,看见两台脱粒机周围的场地全都铺上了稻草,这是为了防止夜里地面上霜白天融化影响社员们干活。脱粒机已经运转了五天,机前堆起来的稻谷有一人多高,贵山叔坐在脱粒机旁边苞米秸秆搭建的窝棚里面抽烟,金勇对他说:“贵山叔来得早,我来晚了。”

“早一点晚一点没什么。你哥好点了吗?我告诉他弄一小捏茶叶烘干擀成面,再打一个鸡蛋搅一起过把火趁热吃了马上见效,不知他弄没弄。”

“他没弄,说找不着茶叶。贵山叔,外头的稻子堆像一座山,和往年比是多是少?算不算丰收?”

“今年不缺水,光照足,算是丰收了。咱们队人口多地少,四十八亩地怎么丰收分到手的也就是那么一点点,过年能吃上两顿大米饭就不错了。”

“稻子堆怎么没盖起来?下雪怎么办?”

“能下雪吗?”贵山叔抬头望了望棚外的天又说道:“县广播站天气预报可没说有雪。”

“高阳镇在龙原县最北面,县里的天气预报有时候不准,过十五里就是贺东县,听贺东那边的还差不多。社员从家里拿麻袋把稻子装起来就好了,那下了雪也不用担心,要是拉回去还不用值班了。”

“社员家里的麻袋破破烂烂收上来事儿就多了。队长和粮库已经说妥了,借麻袋装稻子加工后分给社员大米。那个粮库张主任不地道,口头答应不办事儿,队里给他送去十斤黄豆,这回他答应让咱们明天上午去拿麻袋,早点答应稻子就不会堆在这了。开机五天都没事儿,轮到咱俩值班就下雪呀?可能吗?”

金勇笑一笑:“不好说,书上说‘天有不测风云’,老天可不管是不是咱俩值班。”

“就算现在下雪了,咱俩也没办法。这里什么东西也没有,生产队离得又远,只能干瞅着。”

“咱俩用稻草捆把稻堆盖上行不行?”

“那没用,要是下了雪拿下稻草的时候雪照样和稻子混一起去了。如果不下雪稻子堆上都是乱草,那咱俩就得落埋怨费力不讨好。队里的头头可是在稻子堆做了记号,不只是防备外人偷,还防着咱们拿呢。不过嘛,咱们尝尝点新大米没问题。”

“稻子没去壳怎么吃呀?”

“有办法就是了。这有簸箕,拿点稻子在簸箕上搓一搓就掉壳了。这事儿我干,趁天没黑透你去找点干草柴枝回来做大米饭。”

金勇抱着柴草回来,看见贵山叔在窝棚旁边支起三块石头,又把搓出来的米装饭盒拿到稻田边的水沟洗了一遍,然后把饭盒放在石头上边点了火,他说:“咱俩吃一饭盒饭不够,还得蒸一盒。”

“不用蒸了,我带了两个菜饼子。”

“菜饼子能有大米饭好吃吗?你不用怕,凡是值夜班的都是这么干的,这是公开的秘密。”

“我哥在队里表现怎么样?好不好?”

“什么叫好?好又能怎么样?咱们队里人分成南北两个派,队里的干部都住在南头,咱们这些住北头的社员只能受欺负。”

“姜队长住在咱们北头哇。”

“他是从南头搬过来的,和咱们不是一条心。南边社员住的是街道,比较集中,咱们这边就不行了,东一家西一家哪都有,平时各顾各的也不爱走动,受点欺负也正常。不过这种事都是出在岁数大的人身上,队里的年轻人可不管这一套,像你哥他们这一茬人不分南北都相处的不错。”

“你说的这一茬人很多吗?”

“咱们队大,三十五岁以下的有二十六七多个,是生产队的主劳力。哟,饭好了,咱们吃完再蒸一盒。”

“贵山叔,一盒够了,不用再蒸了,我把菜饼子放在火上烤一烤吃就行了。”

两个人吃完收拾干净已经是下半夜,贵山叔看看天色说道:“天这么暖和,恐怕真的要下雪了。我希望今晚别下明天下,白天就把稻子装起来了。好了,现在到了下半夜人困马乏都得趴窝睡觉,平安无事了咱们也该睡一会儿。”

第二天早晨,金勇睁开眼朝棚外看一眼吓了一跳,外面一片银白,大雪覆盖了一切。他急忙叫醒熟睡的贵山叔,”快起来,外头下大雪了。”

贵山叔揉了揉眼睛问:“你说什么?”

“下大雪了,这可怎么办?”

“能怎么办?等队里来人再说吧。现在不下了,咱们出去看看。”贵山叔起身和金勇走出窝棚四下看了看,大雪有一寸多厚,踩在脚下‘咯吱咯吱’作响。两人走到稻子堆的背面立刻傻了眼:稻堆出现了大豁口,金勇说:“完了,丢了这么多稻子怎么交代呀?”

“你赶快回家告诉你哥,让他去找队长说这件事儿,我在这等着,你快去吧。”

金勇跑到半路遇到哥哥,哥哥问:“你跑什么?”

“不、不好了······稻子丢了。”金勇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什么?稻子丢了?”哥哥大惊:“丢了多少?”

“贵、贵山叔说······少说也有五、五六麻袋,赶快报告队长,越快越好。”

“贵山叔呢?”

“他在那等着。”

“行了,你就慢慢走吧,我先回生产队。”

金勇看着哥哥奔跑的身影想到他昨天有气无力的样子,不免为他担心,“这么跑他能受得了吗?”但他更担心的是丢失水稻的事,“队里怎么处理这件事儿?过去可以报告镇政府,可以报告派出所,现在只有民兵指挥部管事儿,就看他们有没有本事抓住小偷了。”

金勇回到家里,拿出钥匙开门进屋,掀开锅盖看了一眼,锅里放着一个菜饼和一钵稀粥,心想:“婶娘可能忘了我今天过生日,不然的话怎么也能煮个鸡蛋。”

他洗把脸吃了饭,先把自家院子里的雪打扫干净,然后扫大路。回来后觉得再没什么事情可做了,就把自己没画完的画拿出来摆在桌子上继续画下去。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来了很多人进了屋,金勇认出刘志超,他是中学同年级刘明久的父亲,民兵指挥部的副总指挥,这个人脾气暴躁,喜欢打人,听他问道:“你叫金勇?”

“是啊,我叫金勇。你们找谁?”

“找你呀。哟,心情不错,还有闲心画画呢。”刘志超回头对其他人说:“搜!”

“你们干什么?”金勇大声问道。

“干什么过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你昨晚在青石砬子那边的稻田地值夜班了吗?”

“对呀,昨晚出事了,稻子丢了。”

“这还用你说呀?稻子不丢我上这干什么。”

有个人进来对刘志超说:“他们家的仓房上了锁。”

刘志超问金勇:“你有仓房钥匙吗?”

“我没有,钥匙在婶娘手里了。”

刘志超对进来的人说:“去砸开就行了,屁大个事儿也跑来问,真不知道你们还能干点什么。”

“你们凭什么砸我家的仓房门?你们讲不讲理?”

“当然讲理了,过一会儿就和你好好讲讲这个理。别着急,还没到时候。”

刚才进来说话的人又回来了,看了一眼金勇对刘志超说:“仓房和菜窖里都没有,该找的地方都仔细查看过,连点痕迹都找不到。”

“你们都出去,我和这小子唠唠。”刘志超看着其他人出去后对金勇说道:“俺们来就是为了一件事儿,寻找你弄丢的那些水稻。你想想,那么多的水稻就在你们俩眼皮底下丢了,这是不是奇怪的事儿?那不是三斤二斤抓两把就跑了的事儿,最少也是六麻袋呀,你要是说不知道就连鬼都不能相信。你岁数小,大人说什么你就得听了,看你细皮嫩肉的也干不了什么。你听清楚了,那个和你一起值班的王贵山找了几个人把水稻弄走的?知不知道他们把水稻弄哪去了?他们当中除了王贵山还有没有你认识的人?你只要说实话,我保证你不吃苦头,说吧。”

金勇知道丢了这么多水稻自己责任重大,脱不了干系,但没有想到能怀疑到自己和贵山叔头上,听了刘志超的话气得浑身哆嗦,他大声说道:“你是说我偷了水稻对不对?你们刚才不是翻了吗?找到了吗?你们去找哇!”

“到现在为止,我还没说你偷了水稻,我也不相信像你这样喜欢画画的孩子能参与这样的事儿。你冷静点儿,好好说话,你就说王贵山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当然有关系,我也有关系。俺俩值班睡觉弄丢了这么多稻子是严重失职,说犯罪也行,对不起生产队的社员,打我骂我都得受着。可我保证不是俺俩干的,我也真的不知道是谁干的。”

“你要是这么说话我就没办法了,你就得跟我到指挥部去解释了。”

金勇被带到原来镇政府办公室外,看了一眼挂在大门旁“龙原县高阳镇民兵指挥部”的牌子跟着刘志超进了屋,刘志超又把他送进一间有人看守的屋里什么都没说就走了。金勇心烦,到窗口外望,但眼前是一堵墙,什么也看不见。大约过了半小时,刘志超带着两个人进了屋,他走到金勇面前说道:“金勇,你挺会说话。我再问你一次,你和王贵山把那些水稻藏在什么地方?”

“俺俩真的没偷稻子,刚才你们到我家翻过了,还问我干什么?你们讲不讲理?”

“和你讲了多少道理?你听了吗?”刘志超抬手打了他一记耳光,没等他缓过神儿又一个耳光打过来,金勇眼前漆黑,差点倒在地上。又听刘志超说道:“赶快说实话,不然有你好受的。”

“我真的、真的没偷稻子。”金勇的嘴角流血。

“你可能没偷,可你在包庇偷稻子的人。说,那个王贵山到底偷没偷?”

“没有,俺们值班到、到了下半夜就睡着了。”

“你怎么敢肯定他没偷?你睡觉了,他睡觉了吗?”

“俺俩一块躺下的,不一会儿我就睡着了。”

另外一个人上前骂道:“你这个小兔崽子,到了这个时候还说不知道,是不是不想活了?你们到底偷没偷?快说!”

没等金勇说话,有个留小胡子的人进屋把刘志超叫到门外说:“一把手说不用审问这两个人了,他们家让咱们翻了个底朝天,还搜查了这两人的亲戚家也没找到线索,这说明不是他们干的,你把人放了,让他们回家吧。”

“那这事儿就不查了?”

“不是不查,是因为没有线索没法查。一把手的意思是外地汽车司机干的,他把汽车停在路边,趁他俩睡觉偷了水稻拉走了。”

“替我值班当然行了,去了就是睡觉,没什么事儿。值班的不是你自己,还有贵山叔,他早就走了,你去了不管什么事儿都听他的就行了。”

“贵山叔同意我去吗?”

“找我什么麻烦?鸡得了病关我什么事儿?我还想找他们麻烦呢。”

“你找他们什么麻烦?”

(1)

“让他们赔咱们队地里的菜呀。每年就算祸害一亩菜地,一亩按五十元计算行吧?我让他们赔十年的菜钱怎么样?”金勇笑了笑又道:“他们真的要找麻烦那肯定是找队长了,和我没关系。”

“你这个小滑头,不过很会办事儿。”

园艺四队有菜地,有不多的苞米地和豆地,距离生产队十五里的青石砬子山下还有四十八亩稻田。到了收获季节,社员们收割的稻子捆好码在地里晾晒一段时间再脱粒。因为距离远,车马运输水稻容易造成损失,所以每年都在地里脱粒,然后把稻粒和稻草分别拉回来。脱粒的时间里,为了防止有人偷窃和牲口糟蹋,队里安排青壮年社员值夜班。这一天晚上轮到金浩值班,没想到他得了痢疾,他又舍不得已经发到手的夜班补助费,就让弟弟替他去值班。金勇打怵值夜,说道:“我不是正式社员,替你值班能行吗?”

“他俩家庭条件好,没有外债,咱们比不了。你比我还小的时候就到队里干活了,我也能干。”

“那时候咱家外债压力大,还要靠叔叔一人养活咱们哥仨,我不得不下来干活。现在外债还不多了,我供你们哥俩上学没问题。你别老是说退学退学的,我都听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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