销售部的人当然能卖出去东西，但是不是给洋源重机卖，而是给当地的其他小厂子卖。

那些员工也不是给洋源重机造东西，而是给那些小厂来造。

“那厂子里不愿意离开的人呢？那些技术水平不行的人呢？”那师傅冷冷的说道，“还不是因为你们不敢？你们怕裁撤那些混日子的，那些人会找你们不答应。干活儿不见他们能干，但是闹事他们能闹，对吧？”

“那师傅，这也是客观原因嘛，真要是出了事情……”

“那我们从哪里开始试？”一旁的小年轻说道，“我们要搞研发，但是没有研发的资金，就算锦华一机和我们合作，他们和我们生产的产品重点都不一样，还能帮我们造起重机吗？至于做劳动服务公司，那就更难了，第一批裁员的两百多人，没有一个技术水平差的，我们裁员本身是因为他们能在外面谋求生路，也是他们自己主动离开的厂子。”

“怎么不能？我明明……”那师傅摇了摇头，他没有证据，所以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

“他们连其他工厂都能容下，难道这个模式不能用吗？”那师傅也是赌气，他可不怕这些领导，要不然也不会跟着来了。

“当然不能，他们这里有经济条件，我们那边呢？开第三产业，可是当地人有钱购买吗？锦华饭店什么消费？吃一顿饭怎么也要几百块钱了吧，咱们那的人有几个吃的起的？”

甚至还要偷用挪用洋源重机的材料，设备！

“那我们就干看着，等着其他的企业改良好了，我们等死吗？”那师傅憋着一股子气，“至少对方愿意提供液压起重机的技术，我们可以先造一批。还有，那个什么销售，可以提高销售的奖金，让他们多卖产品。”

“不行不行，提高销售的奖金，我们的贷款更还不上了。”财务不满的说道，“再说，给他们提高了奖金，他们就能卖出去东西吗？”

可是他没证据，那些人也是精明，都躲着他这么做，他也是偶然之间发现的，当时又联系不到领导，只有自己看到，谁也不能作证。

“先这样吧，明天咱们还可以再呆一天，你们可以总结总结问题，然后看看锦华一机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付厂长为了不让他们吵架，选了个折中的方法，“那师傅，先回去休息吧，也不着急这一天两天的。”

那师傅生气，出了房门，站在招待所的大阳台上抽烟。心里的思绪早就乱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众人开始和那师傅较劲，七嘴八舌，都试图在让那师傅放弃改革的想法。

“无非就是衣服袜子玩具什么的，女人和小孩的钱好赚。”那师傅回过头说道。

“您还真说对了，她卖的玩具，自己家做的，缝的娃娃。但是她有一点创新。”贺一鸣比划着，“她把电池和发光的二极管塞到娃娃里，一捏就亮，大晚上摆在地上一闪一闪，特别显眼。于是来买的人也多。”

那师傅接着说道:“你是想告诉我，创新是有用的，对吧？”

“这些反季节的水果，现在的价格可不便宜，几块钱一斤。”贺一鸣没有回答对方，“那个女员工卖的娃娃，当时要卖十块钱一个，仿冒品多了起来，她就又变化了一些，让彩灯的变化更绚烂……于是别人卖十块的时候，她能卖二十块。”

“现在她还在摆摊？”那师傅知道对方理解自己的意思，接着问道。

“没有，她连一个月都没摆完，不到半个月就在我们运河路上盘了个店铺。当时的刘经理可不像现在这么支持员工，死活不租给她，我和董厂长特意盖了沿街一溜的商铺，刘经理一个厂职工也不愿意租。最后是我拿着领导的指示，非要让他租给这个员工，他才点头的。”

听到锦华一机也遇到了这么多困难，那师傅心里顺了不少，脸上也多了几分讨教，“之后这位女员工租房做了什么呢？”

“您也知道，女人和小孩的钱好赚，她做的服装。但是服装也没有走老路，而是卖的高端产品，从装修到设计，都和别人的不一样。”

“现在是冬天，大棚种的吗？”那师傅有些好奇的说道，他那边比较冷，别说寒冬腊月没有这种水果，就是天气暖和了也不一定能吃上。

贺一鸣笑着说道，“那可不，咱们这边的人就一点好，容易接受新事物。当初我们厂有个被调岗到劳动服务公司的，为了能赚钱，就去摆地摊，您猜猜她卖的什么？”

看到锦华一机的发展，他眼红，嫉妒。

如果洋源重机也有董福明这样的领导，何愁不能有新的发展呢？

“可是，我们至少也要试一试吧。”那师傅皱着眉头，他就知道，别看付厂长嘴上说着要改要改，可是遇到困难之后，还是会打退堂鼓。

同样住在招待所，贺一鸣早就听到了楼上争吵的声音，他去厨房端了一盘水果上楼，打算去劝一劝。

结果上到二楼，就听到他们关门的声音，小会已经开完，等他上到三楼的时候，人都已经散了，他只能看到站在三楼阳台的那师傅。

端着果盘的贺一鸣凑了上去，对那师傅说道:“那师傅，吃水果，这都是咱们本地种的。”

“真要是厂子凉了，出了事情，你们也只不过就是换个地方养老而已，大不了这辈子没出路。可是要是让你们改头换面，弄出点成绩来，你们却没有那个魄力。”那师傅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但凡你们要是有锦华一机的领导一半硬气，也不至于被那些混子拖下水，不敢动一动。”

听到这话，付厂长身边的财务主人不高兴了，站起来说道:“那师傅，话可不能那么说，咱们也不是没有过统计，厂子里没有证书的员工有七百多人，这么多人，上哪儿去给找工作去？锦华一机满打满算也没有裁撤这么多人，他们的三产是人多，但是还招聘了不少其他工厂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