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实诚。

从周庭书进去以后，她便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周存声在后跟着，默不作声瞧着她。

她将头发随意挽在脑后，几根碎发漂浮着，面容娇小白皙，这些天似乎瘦了些，那天没有让她去送周庭书，她多少是有些怨言的。

谢桑特地腾出时间陪同，她在周婉面前比云善更加讨喜，黏糊糊的挽着她的胳膊，将身体往她身上靠，像个小孩儿一般。

谢桑将脸砸进他的颈窝里，手扯着他的衣领，像是只不安稳的猫，闹着主人玩耍，“睡不着。”

人很是颓丧，有几分凌乱间的美丽，眼角垂着，一抬眼看到他时，有着勾人的魅力。

不过四月初。

周存声倒是睡得很好。

周存声叹息一声，走到她身边，将她搂到怀里坐在他的腿上，摇椅摇摇晃晃，谢桑的发丝在他脸颊旁跟着飘动，扫弄的皮肤很痒，心也很痒。

他搂着她的腰，闷声问着，“怎么不睡？”

周存声攥住她的作乱的手搂住自己的脖子，“我带你回去睡？”

那是诱哄的语气。

谢桑却不吃那一套，她摇头拒绝。

天气不算太过温暖，她只穿着纯白色的睡裙，长发纯黑，散在肩头，像没睡醒，又像是睡不着，茫茫然的看向周存声，还傻笑了声，接着扔了烟，敞开怀，要他抱。

不算温暖的天气，谢桑却冒出了汗意，裙摆被潮湿的汗水黏在皮肤上，又累又懒，到最后窝在周存声怀里，一动都懒得动，周存声给她穿好衣服，想要抱着她进去。

那算是谢桑纾解痛苦的方式。

没有将周庭书弄进医院前，她对不起申嘉歆，周庭书进了医院，她仍然觉得对不起申嘉歆。

仿佛怎么做，都是错。

她想要去见周庭书，瞧瞧他在精神病院过得怎么样，却碍于周存声，一直没能开口。

周存声是不愿意她去见他的。

尽管知道她在想什么，还是没有戳破，也没打算同意。

将周婉送到机场，谢桑依依不舍，声称下次有空便回松江，周婉意味深长的看着周存声，嘱咐她，“跟存声好好的。”

她点头，眼含热泪的目送周婉离开。

人走远了。

周存声走到她身边，“这么舍不得姑姑，不如我们回松江？”

微愣了下，谢桑错愕的看着他。

“回松江？”

周存声的家还在这里，虽说他没有再回过谈家，可他的的确确应该留在这里，松江没有博易需要他去忙，他现在的身体也不适合高强度的工作。

“难道你不想要回去？”

相比起京华而言，松江的确更加值得留恋，乐崽在那里，云善也在，那里才应该是他们的家。

唯一让谢桑犹豫的，只有那么一个原因，她压下自己的想法，朝着周存声微笑，“好啊，既然要回去，不如把秀姨也带上？”

她有着一套撩拨的手段。

周存声也乖乖上套，握着她的手，在摇椅上亲吻着，晃动的幅度愈发厉害，可谁也没有先说停。

“想待在这儿。”

她要怎么样，他都是依的。

送周婉离开的活儿落在周存声头上。

阳台刚被烟味覆盖，周存声闻得不舒服，搂着她咳嗽了几声，她听到后抬头，红着眼圈，凝视着他，那眼神楚楚可怜，逗得周存声笑出来，“怎么这样看着我？”

“那我该怎么看着你？”

她用手指，放在周存声的眉毛上，鼻尖上，又划到嘴唇，眼神跟着下划，勾着他的心。

也是在某天深夜。

周存声发觉床边的位置有些冷了下去，没有温度，他找出去，看到谢桑躺在阳台的摇椅上抽烟，夜里烟雾缭绕，视线昏黑，她趴在抱枕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弹着烟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