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对哥谭缺少的认知，让余禹在和大半夜掀开别人披风、一脸兴趣盎然的周姓可儿对视时，表情空白许久。

“哇哦，瞧瞧这位在我巢里搭窝的‘公主’。”小丑微微抬着两条眉毛，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还没反应过来的余禹。

没过多久，光线逐渐暗淡,温度在长年不见阳光的工厂里迅速下降，只是在逐渐往夏天走去的季节里，哥谭的湿气要更让人不舒服。

余禹在礼盒侧面划出一个半长方形作为出入口，将卡尔的红披风当做门帘挂在内部遮挡寒气，而外面仍垂着要掉不掉的礼盒壁作为掩护。

在余禹将一个能刚好容纳他的大礼盒,拆搭成一个小窝时，肆虐的怪物仿佛失去了动力一般,瘫倒在原地。

然而，他考虑的确实周全，但却不知道，在这“群英荟萃”的哥谭里，大多数人根本不走正门。

甚至在大门口,余禹将原本是其他用途的道具铃铛和女鬼的发丝串起来,紧紧贴在工厂门上，防止夜里有人进来而自己毫不知情。

周围已经变得很黑,余禹将蝙蝠手电筒亮度调到最低,并且用薄衣物包裹了一下,才放进盒子里,既了一定的亮度，也防止因盒子漏光而惊扰任何进入工厂的人或怪物。

在微弱的手电光下，他黑色的眼睛却似乎透不过任何光线，几乎和黑色眼妆融为一体。

而之前被余禹用披风包裹的果子再次有了用途。

余禹用一只手掏出仅剩的几个果子,勉强安抚了一下瘪瘪的胃,另一只手则摩挲着手腕上自出了游戏场后就隐隐发热的红点,微阖眼帘，似是思索又似安眠。

小丑用枪管挑高作为门帘的披风，问道“亲爱的，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余禹将视线从小丑的脸上移到他右手的枪械上，最后又看向小丑嘚吧嘚吧说着的嘴巴，心中度量着怎样躲开小丑的枪。

他还记得被小丑坑了的那一次，也记得这混蛋耍完人就拍拍屁股跑了的事实。

他环视一圈,觉得该考虑的都考虑到了之后，才搓了搓胳膊上因为阴冷而立起的鸡皮疙瘩,钻入礼盒里，窝进用乌鸦绒羽制作的暖和的黑斗篷中。

余禹看着小丑手中指向自己的枪终于移开，压着的腿用力，整个人弹跳到小丑身上。

一声枪响，余禹微侧身体，躲过子弹，胳膊卡着小丑的脖子，将人抡到地上。

他用脚将小丑右手上的枪踹开，另一只手在把礼盒上夹着的披风拽下，包住小丑的脑袋，遮住男人的视线。

余禹挥着拳头，隔着披风就砸到小丑的脸上。

“坑我，嗯？”余禹跨坐在小丑身上，得意地挑着眉，每揍一下，就说一句，“叫你坑我！”

小丑却在披风下疯狂地大笑起来。

他的右手被余禹压在脚下，但他的左手却被余禹遗忘。

小丑大笑了一会儿，在余禹再一次举起拳头时，用左手将人掀翻，翻身扑向被余禹踹远的手枪，指着余禹站了起来。

“宝贝儿，我这条命得由小蝙蝠来来拿的，你暂时还不够格。”小丑将枪指着坐在地上的余禹，微微咧着嘴说道。

他将食指扣上扳机，瞄准余禹的腿，准备用力，却被身后的力量打断。

“够了，小丑。”蝙蝠侠从天而降，将小丑踢出去，压到人身上，一拳将小丑打晕，拿着蝙蝠手铐，将人拷了起来。

余禹看着在黑暗中下手更加凶狠的蝙蝠侠，注意到他望着自己顿了顿，站起了身。

余禹瞥了眼他手上不知道从哪里拎出来了一个流星锁，打了个哆嗦，瞬间举手投降道“别打我，别绑我，我不跑。”

他看了看大蝙蝠周围，并没有找到超人的身影后，迅速认怂。

蝙蝠侠看到余禹高举的双手，将流星锁放回工具腰带中，慢慢走向余禹，问道“飞机后面的人是你？”

他向余禹询问自己的疑惑，却得到了余禹茫然的双眼，这才反应过来余禹刚刚说话时所用的语言。

蝙蝠侠蹙紧眉，心里闪出一个想法。

感谢他曾以其他身份游历时，在种花家那边住过的一段时间，这使他即便已经回国许久，但中文水平仍然不低。

蝙蝠侠顺着自己的想法，转换了语言，用带着些许口音的中文问道“你不会英语？”

谁知蝙蝠侠低沉嘶哑的声音还在空中碰撞着，余禹瞬间激动地扑向大蝙蝠，树懒一样扒到人身上，嚎叫道“终于遇到一个能听懂在说什么的人了！”

“你是不是能听明白我在说什么？”余禹抬起头，眼睛亮亮地看向大蝙蝠，然后又偷偷瞄着他的蝙蝠耳朵，声音假装哽咽道。

蝙蝠侠低头看着余禹意图过于明显的眼睛，沉默了一下，回复道“嗯。”

“你下来。”他拿出钩抓枪，看了眼躺在地上昏迷的小丑和扒着自己不放的余禹，隐藏住自己略微的苦恼。

“我不！”余禹鼓了鼓脸颊，表示道，“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没有交流障碍的，打死我都不放手。”

他悄咪咪地看向大蝙蝠平静的钢蓝色双眸，又往上爬了爬，一米七几的个子，紧紧地扒在别人身上，也不嫌丢人，无赖道“怎么说我们以前也是队友关系，你不能在新的游戏场里面有了新人忘旧人。”

他话说的有点快，蝙蝠侠顿了一会儿才慢慢理解透。

蝙蝠侠看了眼将头直接埋到自己胸前的余禹，内心默默想着还好钩抓枪升了级，不作声地任由余禹挂在他身上。

他将小丑身上挂着的属于超人的披风塞到余禹面前，看着披风消失在余禹手里后，挑了挑眉，无声地把小丑扛到肩上，带着身上挂的一个超大型挂件，射出钩爪枪，往阿卡姆移去。

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到，明天哥谭报纸上会有的内容了。

“之前在飞机里的也是你？”蝙蝠侠将思绪拉回现实，他低沉的声音被风吹到余禹耳边。

余禹欣赏着身下城市的美景，头也没回地答道“是我。”

“为什么跑？”大蝙蝠言简意赅。

“……”余禹顿了顿，舔了舔牙齿，笑嘻嘻地说道“女装骗了卡尔，从他那里讨来了几块钻石。”

他将那一堆钻石的数量模糊成几块，装作不在意的模样，望着因为高度而显得渺小的城市，用头顶应对大蝙蝠探究的目光。

“这里是哪里？”余禹看着脚下闪烁的城市问道。

各色灯光映入他的眼睛，使那双黑色眼眸熠熠发光。

“哥谭。”蝙蝠侠仍然是话不多的样子，简单地把答案放到余禹面前。

余禹也没在意大蝙蝠的态度，自言自语的喃喃道“新的游戏场吗？”

他说出了自己目前最大的疑惑。

他不知道该不该问大蝙蝠，甚至，他还在怀疑自己面前的大蝙蝠究竟是真人，还是游戏场的幻觉。

只是一直注意着他的蝙蝠侠还是捕捉到了余禹这声小小的呢喃。

男人抿了抿嘴，直到降落到阿卡姆精神病院内，也没有再说话。

余禹从男人身上下来，跟着大蝙蝠的步伐，在阿卡姆内部闲晃着，仿佛是进入自家庭院了一样。

而蝙蝠侠则默不作声地偷偷揉了揉有点酸的胳膊——毕竟他拖着两个人的重量跑了不远的路程。

余禹没有注意到大蝙蝠偷偷摸摸的动作，自顾自地探索着新的环境。

“这里是哪里？”余禹打量着蝙蝠侠最终停留的病房，左右摸着。

蝙蝠侠看了眼余禹好奇的目光，慢悠悠地回答道“精神病院。”

虽然他和余禹只经历过一场游戏场，但他却对余禹旺盛的好奇心有了一定的认知。

他知道自己如果不回答，余禹就算不追问，也会自己追查折腾到底，

“最后一个。”蝙蝠侠按着耳边的通讯器听着阿福的问话回了一句。

他看了眼还流连在病房的余禹，披风一掀，将人罩了进去，夹着毫无防备的余禹，准备结束夜巡。

“什么最后一个？”余禹伸手把糊到脸上的黑色披风掀开，好奇的问着。

“哥谭是哪儿？”他看向似乎没什么事了的大蝙蝠，用满肚子的疑问轰炸蝙蝠侠，“你又为什么在这儿？”

“看来我们会多出来一个新的家庭成员。”阿福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从通讯器里传来，仗着布鲁斯不能喊出他的名字，调侃道，“格雷森少爷或许会和我们新成员有很多共同话题。”

他什么时候说过要带余禹回家了？

大蝙蝠看了眼依旧喋喋不休不老实的余禹，听着管家悠闲的话，嘴巴忍不住撇了撇，又在余禹看过来时，猛地抿紧了嘴，控制着嘴角下滑了好几个弧度。

蝙蝠侠夹着嘴巴没消停过的余禹翻过阿卡姆精神病院的墙壁，跳进恰好驶来蝙蝠车内，把余禹放到一旁。

“去哪？”余禹看着这辆炫酷的车，惊叹了一声，问道。

蝙蝠侠打掉余禹不自觉摸向蝙蝠车按钮的手，嘶哑的声音顿了一会儿才响起，似乎是不情不愿地回复道“……韦恩庄园。”

余禹静静地看着小丑的疯言疯语，眼角注意着他微微改变了枪管方向的手，微微动了动腿，将腿压到屁股下，轻轻用力，蓄势待发。

“没关系~不麻烦~”小丑将两臂打开，歪着头，回答自己脑海中余禹说的话。

余禹弯着眼睛，笑嘻嘻地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表示自己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他紧紧地盯着小丑，试图在他看似散漫又毫无破绽的站姿里找到机会反击。

怪物的侵略并没有持续很久。

“嗯？”余禹看到小丑微微歪了歪头，似乎听到了什么，眼睛转向一边。

“啊，蝙蝠仔找来了啊。”他可惜地垂下脑袋，并没有在意余禹的肢体动作，声音却毫无波澜，“重逢的时间总是短暂，但是小余儿不用担心。”

小丑很快自己把自己安慰好了，摆了摆头，咧着嘴微微笑着，道“以后我会带你领会哥谭疯狂的魅力。”

小窝放置的位置也是经过余禹专门挑选的。

透过披风与礼盒的微小缝隙,余禹可以刚好看到工厂大门以及大门周围的一片空地。